第312章 恶果

想要那些不怀好意总爱出刁难主意的人自食恶果，对其所用的最简单狠辣的手段，便是依着她话中的刁难，顺这坡滑下去，不仅出其不意让其没反应的机会，还能顺道将这坡挖得越发陡峭，带下那一片片飞沙落石，将底下那些心怀不轨观望着想害人性命的人，一并砸死了才好！

以尖酸刻薄为刀，处心积虑挖出这斜坡，刘昭容本是想让虞昭在此倒霉栽跟头的，万万没想到，掏空心思说出这一番规矩话，晓之以理动之以情，正以为今日难得撞大运，得了楚子凯愿给她颜面，不想下一刻，就被那裹在糖衣里的石子砸得生疼。

依刘昭容口中正风气一说，天子下了口谕，合宫上下要翻旧事算旧账，试问宫里头这些人，有几个能保证自己的屁股彻底擦干净了的呢，闻言，一个个心霎时愿意，面色都微变了。

灾祸迟来，要在嫔妃中论出个最惨的，那是非刘昭容莫属，放眼满宫上下，就数她犯过的戒律最多，楚子凯若是真的要一件一件清算过来，刘昭容必定会在今日遭一道浩劫。

且此番是因她像楚子凯提议，才惹得楚子凯要与宫中所有人算旧账，仅仅是因她控制不住口舌一时冲动，却牵连这么多人进来陪她一同受罪，平白又招来许多怨怼，刘昭容此番怎么算，都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大难当头，方才还挂着一派正义皮相的刘昭容，所有伪装在一瞬间全部剥落了。

想起自己从前干过的那些不光彩的事，会再次被当众提及，刘昭容的脸，唰地一下红了个透彻，急忙抬头，想开口认错挽回局面。楚子凯却没有给她一点机会，毫不客气对众人宣布：

“既是刘昭容通情达理提出的要森严宫规正后宫风气，朕没道理不成全她，如此，就让她得个以身作则的机会，先给各宫嫔妃做个示范！”

话说完，楚子凯立刻打了个手势，冯运立刻意会到意思，吩咐宫人拿出纸笔立于一旁，仿佛是要录供词一般。

架势备好，楚子凯眼神凌厉又朝刘昭容一扫，语气冰冷威严，命令道：“朕与她们都看着你这个榜样呢，你如实招来！曾经都犯过哪些事儿，是何事，犯了几次，可有何人因你丧命？”

桩桩件件，哪里能数得清楚，可刘昭容却能清楚记得，无论哪一件，皆是难以启齿的没脸事儿，见楚子凯这势头不像是在开玩笑，刘昭容羞耻心涌上，终于彻底畏惧了，连忙磕头，窘迫哭诉道：“臣妾求求陛下开恩，不要如此对待臣妾，给臣妾留点脸面吧。”

闻言，楚子凯反问：“脸面？你不是说礼法至高无上，不得违背。如今让你兑现自己的话，你却顾忌起来脸面来了？连历代皇后与皇太后都将那礼法放在心中第一位，你的脸面，何以见得会比这礼法重要？”

本是自己挖的坑，刘昭容此时生陷其中挣脱不能，又得顾忌着不能冒犯那话中带着的各位先人，不敢否认忤逆，只得一个劲儿的哀求道：“臣妾知错了，陛下饶了臣妾吧，再也不敢了……”

“既然你出尔反尔，自己不愿老实招罪，那朕为了正后宫风气，不得不替你数出来！”

哭得梨花带雨，看起来好不可怜，可刘昭容这柔弱之态没能获取楚子凯心中怜悯，只换来了他的一声冷哼，楚子凯转身至上位，广袖一甩，稳稳坐下，就开始帮她回忆，

“刘昭容当年奉旨入东宫为良娣的第一年，争风吃醋逞强好胜，不顾忌着朕的龙体康健，竟敢私自在朕的参茶中掺合欢散，当年先帝念其是初犯，与朕商议过后，不曾追究，今日为正后宫风气，便该重罚以示惩戒！”

“同年，刘昭容对侍奉朕身侧的良娣展氏心生妒意，拿可烂肤的香粉倾洒于其净面的丝巾之上，欲将她容颜损毁，未果被揭发，同样因展良娣心善，让你逃了惩罚，今日也该翻出来清算！”

“朕登基元年，你因不满所得的位分，对分去你宫中的宫人们肆意毒打！以至于一宫人不堪忍受折磨，留书一封自缢于房中，乃是刘太妃不顾辈分，为你跪在天子殿门口给朕磕头，才给你求得了宽恕，朕才饶你留到今日！再有……”

珠玑话语连环吐出。一件件恶事，如一把把刀，当真没有半分要给她留情面的意思，力道狠辣，把刘昭容的脸皮一层层剐了下来，也将蒙于她心上的遮羞布也全数撕扯破碎。

更将楚子凯心中对她的厌恶提高了一个层次，倒真让他起了要为那些无辜之人报仇的冲动。

“陛下别说了，臣妾真的知错了，再也不敢了……”

早在楚子凯数出那第一项罪名时，刘昭容的自尊就已经碎得不成样子了，如此下场，却又确实是她自己不识好歹招来的，无人可怨，所以伤心只能自己消受，于是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顶着羞耻上前磕头，一次又一次的哀求楚子凯住口。

“求陛下饶恕，臣妾真的知道错了，求陛下开恩，饶恕臣妾啊……”

“你何德何能能让朕找出半点理由为你开恩？”

面对虚伪之人的眼泪，楚子凯一点都不屑为此软心，把方才刘昭容振振有词说出口的话扔回给她。

“以法处置，才能让众宫人心服口服，方得以能正宫规树后庭风气！是吗？”

“不是，不是，臣妾知错，是臣妾说错了……”

若如楚子凯话中那般认真的论起来，刘昭容从前所犯的那些错，轻而易举就能将她推上绞刑台，面子此时不算什么了，保命才是要紧的，她再不敢有心去想如何让虞昭受到更多惩罚的办法，哽咽改口道：

“自古以来，也有法外开恩一说，还请陛下您念在臣妾自幼对您付诸一片痴心的份上，高抬贵手，放臣妾这一次吧，此后臣妾定当痛改前非，再不敢犯任何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