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1章 反噬

墙倒众人推，此类现象，在这宫中中人的眼里，本就是司空见惯，且刘太妃往日里狐假虎威仗势欺人横行霸道，招人讨厌的恶事也确实没少做，此番落得这个下场，其实在场谁人都明白，着实是合得上多行不义必自毙这句话中的道理。

“你们……信口雌黄……”

眼见着自己的爪牙一个接一个选择背叛脱离了自己的控制，刘昭容恼羞成怒气急败坏，她却心知，刘太妃这个靠山不能倒，此时稳住楚子凯是头等重要的事，开始试图与他打情感牌做诡辩。

“陛下，你万不能听从这些小人的胡言啊，如今放眼这宫中，陪伴先帝最久的长辈，就属太妃娘娘了，她当真只是想尽好一个长辈的职责，所以才严厉了些，她也是为了教导后宫诸姐妹熟知礼数……”

“教导嫔妃们礼数？是何礼数？”

结合起先前在卓姚和众诰命那里打探到的些许消息，虞昭觉得，刘太妃只遭眼下这些报应，还远远不够呢，一点也不想拿出耐心给谁人遮丑，直接道：

“她是想教嫔妃们如何持身份发挥，用手段威逼利诱，将命妇朝臣家的珠宝摆设，都搬进自己宫里，还是想教嫔妃们如何拿内宫事宜做幌子，闹出些故事由头来敛财收礼中饱私囊呢？”

罪名一桩桩被数出，奈何桩桩罪名都是板上砸钉真得不能再真，旁人或许不知道全面不敢全信，可刘昭容自己宫里头，还摆着许多件从刘太妃那讨来的来路不光彩的珍贵摆件呢，证据确凿，她如何能寻得底气去反驳虞昭的话？

一时间，刘昭容收了声哑口无言，大气不敢出一口，只得咬牙切齿以怀怨的眼光怒视虞昭来泄心中愤怒，虞昭完全将其暗送过来的威慑视若无睹，还转头继续与冯运吩咐道：

“冯侍人，劳烦你去传话时，提醒刘太妃一句，藏掖着那受之有愧的横财，会殒损福报，本宫奉劝她赶快回头的好，今日夫人们入宫，不难听出对她那些举动多有不满，幸而她们只来得及和本宫说点怨怼，倒不至于丢人丢到宫外去，来日若有人拿着账单来讨债，牵连满宫上下颜面扫地，陛下和本宫能给她的，可不就是只以言语警示这般简单了！”

一个太妃，被当众拆穿讨要臣子家的东西这等丢人现眼的事儿，落得个为老不尊的坏名也就罢了，此时听虞昭那话，好似大有想让刘太妃将私吞下去的财物吐出来还给人家的意思。刘昭容当即气得脸青一阵白一阵，此举，何尝不是也变向地将她所的利益也搜刮了去，她怎能甘心啊。

可再是不甘心，如今被人牢牢拿住了尾巴，刘昭容也明白，东窗事已发，此番她与刘太妃，无论如何都是逃不过了，一想到逢年节之际，没能讨得一点好处，还即将大出血破财，她心中就闷疼，却无力反转局势，认命偃旗息鼓，堪堪握紧拳垂下了头，暗里对虞昭怨恨又变得更深了一层。

宫门里的交情，素来都是同利益挂上了钩的，局势显然已经明确得不能再明确了，如今的刘昭容，身上满是让人避之不及的是非，所以在场无人再敢有心有胆去同情她声援她，且知，今日惹了虞昭不快即将遭大殃的人，并非只有她一个，生怕自己会遭殃，缩着头保命都还来不及。

解决完了关乎大局的问题，就该到了结私人恩怨的时候了，所有人复又将目光移回到了殿中一直静默不言的凌妃的身上，虞昭也转眼定定盯着她，不想打什么幌子，简截了当，只沉声问出了二字：“为何？”

如今计划全数暴露了，只差她自己出言落定这个败局了，凌妃垂头丧气地跪坐着，听虞昭出声问自己罪了，面露苦笑，张了张口，却没做一句言语，后就如同心灰至极一般，重重地叹出一口气。

见她不愿答虞昭的话，楚子凯又追问道：“先从膳房这不起眼的地方入手，引出北疆荒灾，计划做得倒是精妙，凌妃，你如实同朕说来，费这许多功夫，妄图陷害懿妃遭受世人非议，其缘由，是因何？”

“臣妾知错，任凭陛下与懿妃娘娘责罚，毫无怨言。”

面对质问，凌妃似失去了所有动力一般，没有想为自己辩驳的意思，恭敬垂下身形俯首，有气无力低声认了罪：

“臣妾认罪，都是臣妾一时糊涂，谋划了这一切令懿妃娘娘不快的事端，但其中的苦衷，臣妾不想说不愿说，那就如此吧，这就自向陛下与懿妃娘娘请罚了。”

还有叫委屈的意思？苦衷？苦衷是何？一般犯了罪的人，将话说到这种地步时，审罪的人大概都会这般发出疑问吧，然后稍精明点的犯错之人，往往或编或凑，总会说出一套合情合理的故事，来为自己的罪名寻得开脱。

女人心海底针，虞昭可从来不敢在这些女人轻敌，她完全不想给凌妃一点翻盘的机会，便顺由她的话点头道：

“不为难你，不说便不说吧，本宫只要你认下自己犯的罪便可。”

“既如此，朕同懿妃一样，也懒怠听，”

心随虞昭所动，加之楚子凯本来也是个不大爱打周旋说虚伪的人，不留情面地，直接对凌妃等人下达了惩治：

“传朕旨意，凌妃不修品德，欺上瞒下联合六宫嫔妃欲煽动臣民忠心，有意玷污朕与懿妃在百姓心中的清名，罪大滔天，降级三品位至德仪，褫夺贤居殿主位之权，罚俸两年，禁足至悔过为止。刘昭容，屡次犯错不知悔改，降位至贵人，赵贵人为虎作伥不敬上位，降位至选侍，其余责罚，皆同上述！”

不想虞昭楚子凯二人会不按常理出牌，问都不问一句苦衷是何就猝不及防就给了大招，跪在一起的刘贵人赵选侍愕然无比，又气又急，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面色苍白不可置信地互望着。

而凌妃，虽看起来比她两个淡定些，也像是没料到会被楚子凯这般对待，控制不住身形摇摇一颤，再次望向上位楚子凯虞昭的眼神，真的带上点无措的意味了。

“今日朕只是点到为止，此后谁胆敢在来朕面前无端寻事，直接就往刑房请吧。”

处理完了糟心事情，楚子凯还心系虞昭今晚来赴宴，不但受了气，还饿着肚子呢，不想再让她在这群碍她眼的女人堆里继续待下去，扶着她起身迈步，果断下了吩咐：

“着实扫兴，美酒佳肴，留着你们自享吧，朕与懿妃乏了，告辞了。”

众妃俯首恭送，随楚子凯带着虞昭离去，宴厅的热闹，一哄而散，华灯也依旧亮得明晃晃，可美酒佳肴已凉，何人有心去享，所期盼繁华尽在帝王怀中，却只被一人拥有了，独给她们留下的，不过是漫无边际的寂寥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