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四十三章 借书

观若一见到晏淳，下意识地便摆出了防御的姿态来，李夫人拉着她的手在说话，并不会感受不到。

压下了心中的疑惑，只是拍了拍她的手，令她平静下来。

观若也察觉到自己的失态，不好意思地对李夫人笑了笑，勉强解释道:“阿柔虽然还是个孩子，却不怒自威，很有气势，我还真有些怕她。”

李夫人便道：“哪里是有什么气势，不过是小孩子胡闹罢了。”

“你是长嫂，也不要太惯着她了，若是她有什么做的不对的地方，也要时时提点她才好。”

说话之间，晏淳和李媛翊已经走到了水榭之中。晏淳便快步走到李夫人身旁，依偎着她，“三嫂和母亲是不是在说我的坏话？”

眼睛是望着李夫人的，笑地无比乖巧。可这话说出来，刻意将观若的称呼放在前头，便又有些耐人寻味了。

李夫人却并不买她的账，“阿柔，你如今也不是完全不谙世事的小孩子了，说话的时候便要注意分寸。”

“有些称呼分明是旁人不喜欢的，便不要这样说了。”

晏淳叫她一声“嫂子”都算是在李夫人面前客气了，李夫人这样一说，观若才反应过来，晏淳方才唤她为“三嫂”。

晏既并不喜欢自己的排行，甚至可以说是讨厌。她厌恶晏既，便是连这些小地方，也要给他，给观若找不痛快。

晏淳当然也能明白母亲为何忽而教训她，只是她与李夫人亲厚，并不会因为她在观若面前教训她，便觉得失了面子而赌气。

干脆地转移了话题，“母亲方才在说试一试什么？”

当着旁人的面，李夫人也不好再强按着她低头，便道：“你嫂子希望我能去行宫之中的学署，为里面的女官宫娥讲一讲《女则新篇》这本书。”

见晏淳面露疑惑之色，她又将这本书的来历同晏淳解释了一遍。

听闻这本书为文嘉皇后所编写，晏淳便望向了观若，“嫂子那里可有这本书么？”

她连听都没有听过，自然也不知道里面的内容是什么了。

晏淳心性不定，观若也不知道她对于这本书究竟会抱有什么样的态度，干脆先将祸水东引。

“我的永安宫里倒是没有了，阿姐的撷芳阁里应该是有的，阿柔若是感兴趣，可以去阿姐那里借。”

“另外，若是要讲这本书，我还得让人多去印制一些，若不能做到人手一本，只怕也很难获得良好的效果。”

今日是说曹操曹操到，观若方才才提起了安虑公主，她与身边的涓月也正好漫步到水榭附近。

“阿柔是想看《女则新篇》么，我明日让她们给你送到芷萝宫里。”

晏淳却干脆地奔到了安虑公主身旁，拉住了她的手，“我可以现在就跟着阿姐去撷芳阁里看书吗？”

李夫人正要阻止，便见安虑公主低了头，笑意温柔，“也好，正好我在上林苑中逛的也有些累了，阿柔便跟着我一起回去吧。”

既然是这样，李夫人当然也不会反对，只是嘱咐了一句，“阿柔，到了阿姐那里不要胡闹，拿了书便回到芷萝宫里吧。”

是怕打扰了安虑公主休息，被囚禁，装疯卖傻了太久，她的身体一直都不算太好。

安虑公主便同李夫人笑了笑，“那么舅母，阿若，阿媛，我们便先出去了。”

走了两步又想起来，“对了，阿若、阿媛，今夜人间的鹊桥，你们搭的很好。”

得了安虑公主的表扬，观若自然是很高兴的，目送着她和晏淳离开之后，三人重新坐下来，便问起李媛翊，“桂棹那里情况如何了？”

上林苑中只设了一个出口，所有宫人与士兵都只能从那里离开。

而若是今夜已有心仪之人，便可以在出口处将自己的木牌交给桂棹登记，只等着来日欢欢喜喜地成婚便好。

看李媛翊与晏淳方才走来的方向，她们应该过问过桂棹的事才对。

李媛翊便道：“虽则还有之后的宴会，可今夜便主动定下自己终身的人倒是也不少，其中不乏女子。”

虽然她们的选择未必是正确的，能为她们带来一生幸福的，但选择权曾经在她们手里，她们也的确勇敢的选择了。

这已经是往前迈了一大步了。

观若由衷地笑起来，“真好。这世间原本就不缺少一见钟情的恋人，可囿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太多了，总是难成眷属。”

“但愿今夜自愿结为夫妇的人，在今后的生活，柴米油盐之中，发现的更多的是对方的优点，彼此扶持着走下去。”

便不枉她们连月来的辛苦了。

李夫人忽而道：“若是往后男女成婚，也都可以自由便好了。”

“若是有朝一日因为某些事过不下去了，也可以随时和离，这世间的悲剧总会少去许多的。”

观若和李媛翊对视了一眼。她们都知道，这是李夫人对于自己失败婚姻的感慨。

当年李夫人究竟为什么会嫁给晏既的父亲，观若是一点都不清楚的。不过大抵是家族联姻只故。

都是炙手可热的权贵，当年萧翾能见到高烨，文嘉皇后能见到高熠，倾心于彼此，那么李夫人也定然是在婚前便见到过晏徊的。

而晏徊和万丽稚之间分明也早有私情，是出嫁之前的李夫人并不知道，或是无法反抗么？

也或者，是李夫人自己头脑发热，做了扑火的飞蛾。她爱慕，或许曾经爱慕晏徊，这一点，观若是很清楚的。

今夜毕竟热闹，再在水榭之中坐着反而无趣，不若还是去园中走一走，换一换心情。

“我特意让人在流芳坞处搭了几个葡萄架，母亲想过去坐一坐么？”

七夕之夜，人们是要坐在葡萄架下，听天上牛郎织女私语的。而今夜，她们或许也能听见人间恋人之间的情话。

李夫人知道观若是怕她沉浸在自己的悲剧之中出不来，当然感念她的好意，于是三人便一起说笑着往流芳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