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预谋篇 第四十八章

“太子，朕今早看到你呈上来的方案了，想法不错，看来，你最近进步了不少，”早朝上，皇上对着太子夸奖道，“这方案，是你想出来的？”

“回父皇，这方案确实是儿臣想出来的，儿臣已经想了好多天，还特地找了工人对比过，确定方案可行，儿臣才敢上报给父皇的，”太子连忙道。

殷匀栎闻言，难以置信的看向太子，他想出来为殷钲琰抱不平，但是被殷钲琰一个眼神拦住了，他气愤的低下头，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

“及时如此，朕深感欣慰，”皇上满意的点点头，随后让周富海将折子里的内容念出来。

“你们觉得如何？”皇上问。

“启禀皇上，太子殿下这个想法极其新奇，若真的可行，确实能缓解不少当地的旱灾，”吏部尚书上前道。

“太子这个想法朕也觉得可行，老四，”皇上看向殷钲琰，“现今国库可有办法拿出这个工程的现银？”

“回父皇，里面提到的金额儿臣已经算过了，刚刚好，有笔进账就是这个金额，可拿出来造这个工程，”殷钲琰上前道。

“这么巧？”皇上若有所思，于是他偷偷看了眼殷匀栎，见他紧盯着太子，脸上甚是愤懑，他觉得有些奇怪，但是他并没有说出来，“即是如此，此事就交给户部和兵部了，至于工程总监督，朕再想想。”

“父皇，儿臣觉得儿臣可以胜任，”太子请命道。

“太子确实进益了不少，”皇上意味不明的看着他，“只是，这件事事关重大，朕还需好好想一想，众爱卿还有事情吗？没有的话，就退朝吧。”皇上直接拒绝太子的请求，丝毫不给他机会开口。

众人见此，也不敢再开口说别的，急忙跪下恭送皇上。

“去将林爱卿叫来，”皇上一回清莘殿便让周富海去宫门把林尚书拦下来。

“今日太子说这个方案是他想出来的，但是，朕见老十三脸色不大好，是不是另有隐情？”皇上一脸严肃的看着林尚书。

“回皇上，若是臣没猜错的话，这个方案应该是四王爷想出来的，因为四王爷前些天还跟臣聊过工程金额，当时臣还奇怪四王爷要这么大一笔钱做什么？现在看来，就是因为这个了，”林尚书连忙道。

“呵，朕还以为太子是真的悔改了，没想到会做出这般事来，”皇上有些生气。

“皇上莫气，既然皇上已在众人面前承认这个方案是太子做的，那现在，也不好揭穿太子，要不就让四王爷和十三王爷负责这个工程如何？”林尚书提议道。

“也好，老四确实委屈了，”皇上叹道，“此事就别再提起，朕希望太子通过此事能有所悔悟，有些事情，不是自己的，就不要觊觎。”

“太子殿下自能明白皇上的心意，”林尚书附和道。

“什么？太子殿下将方案占为己有？”邵荁韵震惊道。

“小四嫂也觉得不可思议吧？我跟四哥当时还在场呢，他怎么不想想我们的感受，”殷匀栎点头，愤愤不平的说道。

“太子胃口可真大，他以为，这样就能直接一口吞下了？他也不想想，皇上，是那么轻易相信他的吗？”邵荁韵冷笑。

“你怎么知道？”殷钲琰邪笑的看着邵荁韵。

“恐怕现在，林尚书已经将这件事的原委都告知皇上了吧？依照王爷的性子，怎么可能让太子一个人吞下这个肥差？”邵荁韵嘴角轻扬。

“什么意思？”殷匀栎完全听不懂两个人在说什么。

“什么意思？哈哈，十三王爷想必是被王爷骗了，十三王爷是不是在想，太子夺了王爷的功劳，王爷有苦说不出，眼睁睁看着肥差事就这般溜走，还不能说出来，着实委屈了？”邵荁韵问。

“是啊，四哥今早在朝堂上还不让我说出来呢，”殷匀栎点头。

“那你就被王爷骗了，王爷这个人，怎么可能真的就这般罢了？王爷只是想营造一种自己受了委屈，但是他不说的感觉，让皇上心疼他，从而将这个肥差抢回来，而这个则需要有人帮忙，如果，妾没猜错的话，林尚书，应该就是这个人，”邵荁韵揶揄的看着殷钲琰，见他嘴角轻扬，她就知道自己猜对了。

“原来如此，真不愧是四哥，”殷匀栎这才恍然大悟。

“若是，没算错的话，想必，圣旨快到了，”邵荁韵看着门口道，果然，下一秒炎拾跑进来，“主子，周公公来了，请主子出去接旨。”

“真不愧是女诸葛，”殷匀栎佩服道。

“四王爷，请您跪下接旨，”周富海笑道，见殷钲琰跪下，周富海打开圣旨，“奉天承运，皇帝召曰：四皇子琰亲王性格沉稳，办事条理有据，现有武昌调水工程一事，朕思来想去，觉得四皇子琰亲王可委之重任，便将这件事交给四皇子琰亲王，兵部户部协之，希望汝能不负朕所望，顺利将工程竣工，造福百姓，钦此。”

“儿臣谢父皇恩典，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殷钲琰双手奉上，结果圣旨。

“王爷现今深受皇上重视，未来前途无量啊，”周富海笑道。

“谢公公提点，炎拾，”殷钲琰了然的点头，“送公公出府。”周富海笑着行礼走了。

“看来，父皇终于开始正视四哥了，”殷匀栎也听出了周富海的意思。

“正视不正视现今不算重要，现在王爷要面对的，是防止他人破坏，别忘了，这个肥差可是人人盯着的，现在王爷一但出错，便会有人上报，接王爷的班，”邵荁韵轻笑。

“确实，现在，最难防的反而不是八弟，而是太子，”殷钲琰苦恼的揉了揉眉头。

“王爷先别急，有的时候，有些人，就是要让他膨胀，才好将他搞垮，”邵荁韵上前替殷钲琰按摩头部，让他放松放松。

“嗯，现在也急不得了，老十三，你先去将之前的工人都找来，有些东西还需向他们询问，”殷钲琰舒服的靠在椅子上。

“好，我这就去，”殷匀栎点头。

“你是说，父皇将这件事交给老四了？”太子揪着前来汇报的小厮的领子怒吼。

“回殿下，是的，”小厮颤抖道。

“这个方案明明是孤提出的，为什么最终是老四去弄，父皇什么意思？”太子恶狠狠的盯着亲信。

“太子殿下，属下之前就说了，此事是四王爷想出来的，本就该带上他们，这样殿下才能得到这份差事，可是殿下将功劳一人全揽，换做是我，也是不会相信的，所以出现这种情况，属下早就料到了，”亲信苦笑道。

“就因为这个？”太子皱眉道。

“或许，殿下觉得没什么，可是，于皇上而言，这是原则问题，所以，您有可能再一次失去皇上的信任了，”亲信无奈道，这真是个草包。

“那，那现在怎么办？”太子有些慌了。

“坦白，现在坦白，皇上还能原谅你，若是殿下再拖下去，皇上...”

“去，现在就去，”太子连忙叫人备马，他要进宫。

亲信在后面直叹气，看来这个太子，是扶不起的阿斗，这样的人，若是徽朝交与他手中，灭亡是迟早的事。

“太子进宫了？”殷剡祀摇着手里的扇子，慢悠悠道。

“是的，想来，太子独揽功劳一事，父皇是知道了，否则怎会将这件事交给四哥？”九王爷道。

“这就是太子的愚蠢之处，他若是提起四哥和十三弟一嘴，或许父皇还会让他一起，可是他想一口吃成大胖子，是不太可能的，稍微查一下就知道，这些天京城最好的工人师傅都往琰亲王府跑，用脑子想想也知道这是四哥做的，太子终究是急了些，”殷剡祀懒懒道。

“别管其他的，现在四哥在朝中的支持者多了不少，想来四哥是存了那个心思的，”殷郅玹皱眉道，“现在太子和四哥的关系随时会发生变化，但是具体的情况根本不清楚，这方面，咱们还要多多观察。”

“这个自然，不过，经过此事，想必太子与四哥想要回到以前的关系是难了，”九爷轻叹。

“这对我们来说也有好处，太子如今若不是有四哥帮着，他以为他还能走到今天？现今他们闹掰了，对于我们来说是一个好机会，四哥的势力在朝中终究不敌八哥，所以只要太子能倒台，其他的就不难了，”殷郅玹笑道。

“看来，这天，又要变了，”殷剡祀看向外面，感叹道。

“父皇，儿臣是来请罪的，”太子低着头道。

“请罪？太子这是犯了什么事？以至于跑到这里来跟朕请罪，”皇上放下手里的折子，奇怪道。

“儿臣，儿臣骗了父皇，其实方案是四弟想出来的，但是儿臣却说是儿臣自己想的，儿臣只是想让父皇看到儿臣的改变，急于求成才...儿臣知错了，”太子道。

“朕，还以为你不会说出来呢，”皇上沉默了许久道，“朕一开始看到这个方案时，就是认为是你与老四他们商议出来的，还想着夸你有进步，没想到你会说这是你自己想出来的，你有没有进步，朕都看在眼里，你何须这般做，反而让朕失望。”

“儿臣知错了，请父皇降罪，”太子连忙道。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朕知道了，你起来吧，”皇上叹道。

“朕将此事交给老四，就是在替你补偿他，朕不会告诉别人，这个方案不是你想出来的，但是你要记住，今天这件事是个教训，若是日后，你执迷不悟，朕就只好，二废太子了，”皇上严肃的警告道。

“儿臣知道了，”太子吓得连忙道。

“回去吧，朕还要批奏折，”皇上未再看他，目光放在桌子上的折子。

“儿臣告退！”太子行礼退了出去。

“父皇在今日的意思，孤这个位子坐的岌岌可危，先生，你可有办法？”一回府，太子便急冲冲的将亲信唤来，着急的问道。

“皇上这是在给殿下警告，”亲信道，“所以，属下才会让殿下忍和等，忍一时风平浪静，等一个时机的出现。”

“要多久？”太子问。

“殿下，有的时候，韬光养晦是最有效的法子，殿下现在就该如此，所以，时间的长短，属下也不能决定，若是殿下真想让皇上改观，您就要学会等，你要心急，一心急，大事就办不成，”亲信摇头道。

“哎，孤确实心急了些，”太子靠在椅子上，屋里道，“那段日子，孤真的不想再回去了。”

“殿下，”亲信叹道，“人生就是如此，既然不想回去，那就，听属下的，慢慢来。”

深夜的太子府陷入了一片寂然中，融入这无休止的黑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