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皇后心狠

春天的绿意渲染的是浓浓的生气，秋季的瑟瑟注定要裹上深刻入骨的肃杀。

秋季围场狩猎正式开始，皇帝的銮驾以及大批的禁卫军浩浩荡荡的向尧山围场前进。

尧山是大齐的圣山，尧山之巅是天池。

常年冰雪覆盖，白皑一片。

上有珍惜的千年雪莲及各种名贵草药，在这种环境下滋养出了天地神兽雪狐。

千年雪莲主在延年益寿以滋养为主，雪狐却是百毒之兽，可解天下百毒。

相传是仙人下凡时因痴恋天池美景，遗落人间。

但雪莲什么样没人知道；雪狐什么样也没人知道。

只知道，那天池，不断地有人去探险，却从无人活着出来。

有人猜测，试图进入的人都被仙人惩罚，死了。

也有人猜测进去的人都成了仙人，若成仙必先死，舍弃人世的肉身。

所谓涅槃成仙，可以说，死亡是成仙的必备因素之一。

尧山显得愈加的神秘莫测，顶端虽是皑皑白雪，山脚却是植被茂密，四季如常。

且风景秀丽，景态宜人，大片已被划为皇家围场，凡皇家大事比如祭典，经常会来尧山举办。

因为这儿离天界最近，是仙人最容易听到心声的地方。

说是皇帝身体慢慢转好，也不过是坐在软榻里，看着众人骑马狩猎，自己却无法行走。

皇帝营帐。

“皇上，该吃药了”。

走进营帐的是一位着红色绯罗蹙金刺五凤宫衣的女人，妆容明艳，虽已年过五旬，但脸上的皱纹稀疏难辨，保养得宜，万种风情。

只是端着汤药的双手指甲抹的太过红艳，加上手背青筋外露，显得老气横秋。

此人，正是太子的生母，皇帝的发妻，当今的皇后穆青，出身蛊毒世家——云南穆王府。

“皇上，不吃药，身体怎么能好呢？”

皇后满脸堆起了笑，更显脂粉厚重，两片薄唇徐徐绽放，状似亲昵。

孱弱在塌的皇上则别过头去，这个女人，他一眼都不想看到。

“为什么呢，皇上”。

皇后的食指和拇指微一用劲，捏住皇上的下颚，低声询问，好像非常敬畏皇上一般，但又，毫无顾忌。

“臣妾才是你的结发妻子，从你还是皇子开始，臣妾和臣妾的母家就一心扶持你登上皇位，可是自从你遇到南宫幂那个贱人，一切都变得不一样了”。

夜夜宿在她的椒房殿，就连年终祭典、太后生辰这样重大的场合都带她平起平坐，唯独看都不看自己一眼。

这让皇后如何不嫉妒成狂，好在，她已经死了，但内心深处却依然嫉妒着那个女人曾经得到的宠爱。

那是，多少女人都梦寐以求的专宠，皇后始终不明白，自己到底输在哪里了。

皇后捏在皇上下颚的力道加大了些，声音颤抖着问他。

“你说，我到底哪里不如她，哪里不如她啊”？

皇后越说越激动，额头的青筋暴凸，即使是厚厚的脂粉也难遮住。

看着几乎难以自持的皇后，皇上的脸上却没有一丝波澜。

想当初，他无数次的想改立南宫幂为皇后，却都被南宫幂阻止。

“如今大齐内忧外患，正是多事之秋，改立国母一事干系重大，万万不可，恐动摇根本。”怀中的女子将头贴近胸口，青丝披落，半嗔半娇。

“幂儿，你永远都是这么善良，都不知道多为自己考虑考虑”。

“三千宠爱都集于我身，我已别无所求，你曾说如果我生的是儿子，就立他为太子，把皇位传于他，但我只希望他健康快乐，幸福安康。”

南宫幂的音容笑貌此刻都充斥在皇上的脑海中，和面目狰狞的皇后简直就是鲜明的对比。

南宫幂虽聪慧，但常年征战，久不居于后宫，她又怎知后宫里的龌龊手段要远比战场更残忍。

她想让她的儿子远离朝权争斗，但生在帝王之家，便注定了她的儿子一生的命运。

“幂儿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朕，为了大齐，而你，只是为了满足你的私欲，你看看你这张脸，已经被巫术折磨成什么样子了。”

巫术——巫蛊之术，是大齐宫廷最忌讳的存在，只有在云南苗疆一带才有，而皇后穆青正是出自云南穆府。

若不是为了争夺皇位，收复云南，皇上当初还是皇子时又岂会铤而走险，娶了穆青，只为借助云南穆府的势力登上皇位。

后来，皇上遇到了南宫幂，一切都发生了变化。

南宫幂抚慰了皇上那颗冰冷无情的心，给了他从未有过的温暖与快乐。

如今，斯人已逝，只剩自己苟活，再看看皇后狰狞的脸，更是思念南宫幂万千。

“是啊，我险些走火入魔，如今脸已毁容”。

穆青听了皇上的话，不怒反笑的说着。

突然，又大声的呵斥着皇上：

“但是我做的这一切都是因为你，为了你，我的双手沾满了鲜血，杀了多少人。如今，我已成魔，你却心心念念想着那个已经死了二十多年的女人”。

脸上如藤状般的青筋密密麻麻，虽是厚厚的浓妆，也隐约可见。

皇后穆青如大树之根在黑不见底的土壤中，而南宫幂则如树之绿叶沐浴在阳光下，一明一暗，扶持同一个男人登上帝位。

不同的是，前者用卑鄙手段暗杀尽朝中的异己，而后者则是抵御外来之敌杀敌无数。

不同的是，拓跋竣登上皇位后，便想立侧妃南宫幂为后。

众臣极力反对皇帝的立后之举，恐招致朝局不稳，不得已拓跋竣立穆青为后。

但穆青嫉妒成性，她登上后位之后，把后宫搅得天翻地覆。

凡是怀有龙嗣的妃子不是被诛杀，就是不明所以的滑胎。

没了龙嗣的宠妃，随便找个由头，穆青就能把他们打入冷宫。

是以，皇帝的子嗣稀少，只有南宫幂的儿子拓跋烨，还有就是皇帝出征时带回的一大辽女子。

只是那女人生的儿子因有外族血缘，断不可能成为太子，是以穆青思忖，不足为虑。

皇上的冷漠早已让穆青死心，得不到爱情那就要得到天下，穆青给皇帝下了一种慢性蛊毒——金丝蛊。

将它种入到身体里，便会慢慢发作，抽丝剥茧般吸取寄主全部的精血，寄主亡，金丝蛊也不会死，它会继续寻找新的寄主。

而且这种蛊毒无解，虽是毒药，但外表看上去却和常人无异。

前期只是精神萎靡，食欲不振，渐渐地会骨瘦如柴。

每走一步全身的骨头都疼，仿佛一根根细丝在捆绑着各个关节无法动弹，下不了床的时候则是后期，意味着生命即将终结。

穆家的女人天生就是做皇后的命，既然南宫幂威胁到了自己的地位，那就只能让她去死，皇后的脸颊流着泪珠，面容却是在笑。

因为，她想告诉皇上一个秘密。

“你知道吗？南宫幂的难产根本就不是她身体亏损的原因，是我买通了产婆，给她服的不是止血的汤药，而是快速放血的汤药，那个贱人还没把孩子生下来，血就已经流干了”。

穆青拿着帕子擦着泪痕，只是可惜那个贱人的儿子还真是福大命大，南宫幂临死前竟命人剖开肚子取出婴儿。

没有麻醉，生生的忍受着那股刀錐剧痛，疼的每一根头发丝都在痛。

但是，南宫幂终究还是死了。

现在嘛，皇后眉眼之间浮上一抹狠色，你的儿子也要死。

皇上双目猩红的看着皇后，他伸出双手还未掐上皇后的脖子，便被皇后轻松打落。

“你到底把虎符藏在何处？”

皇后的十指红甲抵上皇上的脖子，厉声逼问，现在她可没心情和他再耗下去了。

眼见皇上的脸色憋得通红难以呼吸，突听帐外严喜公公高声禀报。

“皇上，众皇子在帐外参见。”

“皇上，臣妾劝您最好不要轻举妄动，如今朝廷已由淳儿接管，禁卫军也都是我的人，如果您妄图想求救，只会，自食恶果。而且，还要搭上那个贱人的儿子。”

皇后神情狠厉，随之平复心情，脸上再次容光焕发，仿佛当初两人的争吵都不存在。

眼见着一众皇子大臣进帐，皇后也是笑意盈盈。

“儿臣/臣参加皇上，皇后娘娘”拓跋淳和拓跋烨以及众位大臣进帐，叩首行礼。

皇后中宫威仪，镇定自若，修长的手指从绯红凤纹袖管中抽出，莲花移步往前，依旧一副贤良淑德的样子。

“众位爱卿，快快请起，”俨然一副母仪天下之态，哪有半点狠辣。

“今日狩猎，大家可以尽展才能，射得猎物最多者，皇上将重重有赏”。

不等皇上开口，皇后已然大声宣布，此举颇有越俎代庖之嫌。惹得众位老臣连连摇头。

“各位爱卿，一定要好好享受今日狩猎，夺得第一者，朕将重重有赏。”

皇上此刻也在勉力支撑，他知道自己的时日无多。

目光略过烨儿……看来这次狩猎就得交待一切了。

“父皇，您还是好好安息，儿臣就这为您去捉一只雪狐来，给您益寿延年”。

众人还未来及开口，拓跋淳就先声夺人。

雪狐是尧山圣物，相传它的血可解百毒，还能增强功力。

不过，这只是传说，没有人真正的见过雪狐，也没有人敢保证这世上就一定有雪狐。

拓跋烨也不答话，他心里明白，若有雪狐，定能解了父皇的蛊毒之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