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是是!”江玉玲一扭头就直接坐在了老夫人身边,也没管人家介意不介意,硬是一副亲昵的模样拍着人家的手,“母亲可知道,大爷回信了,说是如今已经在路上了,怕是再过半个月便能回来了!”
这下子刘氏可就真的坐不住了,哪里还有先前那副恹恹的模样,眼里一下子就有了光彩:“能回来的确是好事,只是还有别的消息没有?!”
除了司衍之外,司家一家子可也指望着司家大爷司明朗能再上一层楼了!
当初司老太爷位至翰林院学士,可司明朗却连他父亲也不如,这些年一直没有什么大作为。
江玉玲当即眉飞色舞起来,那模样十分得意:“若是没有消息的话,我又怎敢来母亲跟前说嘴?母亲,这回该是稳了,大爷这次表现不错,上头说了,回来就能补上头的缺,您猜猜是哪?”
刘氏急得不行,拍了她一下:“快说!”
谢斐却很淡定,没有谁比她更清楚了。
“是户部!户部那可是肥差,除了吏部之外,多少人巴结的地方!咱们大爷应该能顶上郎中的差事,虽然是个五品,可上头不过尚书和左右侍郎,若能努力些,还愁做不到侍郎么!”江玉玲越想越高兴,嘴都合不拢了。
哪怕户部郎中官衔不过五品,可却是个好差事,虽然在品级上头,司明朗看起来是没怎么升迁,但这里头的文章可多着呢!
而且郎中的确是最有潜力升侍郎的,侍郎是三品,那也是大员了。
谢斐想着原书之中,司明朗的确是升了侍郎,但是却也是因为司衍的缘故,只可惜一辈子就止步于此了,一点成就也没做出来,后来司家更是败得彻彻底底……
刘氏听着她的话,只觉得脑子里炸开了一团烟火,五彩斑斓的,让她有些摸不着北了,“你说得可是真的?!”
江玉玲脸上都快笑出花来了:“这样的话哪里能有假,若不是大爷亲自传了信来,我又怎敢胡言乱语,母亲莫不是高兴糊涂了?”
“高兴,我自然高兴!”
刘氏很激动,但为了维持自己的端庄,又要装的十分冷静,连忙喝了一大口茶水,思来想去又叹道:“好啊,真是太好了!”
江玉玲悄悄扫了谢斐一眼:“这样大的好消息,真是咱们司家之幸啊,不像有些没福气的,得了便宜还卖乖!像咱们大爷,是靠自己本事得来的官位,那肯定有一就有二,往后肯定会官途通达的。”
谢斐一愣,这关了几日倒是口齿愈发伶俐了,也知道收敛些,看来是真的有所长进了。
刘氏没在意这些,满脑子都只有司明朗要升官的事情,高兴道:“既然有这样好的消息,那自然是要合府同庆了!”
江玉玲忙道:“母亲,可慢着吧!如今只是私底下传来的消息,还是不要太过张扬了,若是传出去就不好了。”
“你说得是!”刘氏一抚额头,“倒是我高兴糊涂了,只每人先赏一吊钱乐呵乐呵就是,再多的等日后再说吧。”她看了谢斐一眼,“可记着了?”
“是,孙媳妇记下了。”
眼前着沉寂了数日的江玉玲因着司明朗的事情一下子就活跃起来了,甚至还得了刘氏的好脸色,真是天道有轮回,风水轮流转啊。
只是如今中馈还回不去,谢斐倒也没什么可担心的,就让他们高兴一时吧,反正江玉玲现在就是落毛的山鸡,不过是仗着司明朗的光得些好脸色罢了。
才想着,那边那两人就已经说了好几句话了。
江玉玲思索着,提议道:“既然有了这样好的消息,可为了求得稳当,更是为了求得日后安康顺遂,倒不如趁此机会去外头上香祈福,也是当给大爷积德积福了,母亲觉得如何?”
谢斐微微皱眉,江玉玲应该只是单纯的要去祈福吧,如果真的要搞什么小动作的话,岂不是要给司明朗折福气了?
刘氏忖度片刻,道:“这倒也不错,我正好身子轻快了,也觉得这府里头沉闷得很,倒是不如出去走走也好,全当是散发霉运了。”
“这话不错,媳妇也觉得这府里霉气重了些,要发散发散得才好!”
说这话的时候,江玉玲有意无意的看了谢斐一眼,似乎是意有所指。
谢斐毫不在意,反而附和道:“这倒是不错,伯母真是有心了,看来这几日静思己的的确很有效用。”
无意间,就刺了江玉玲一句。
被夺权、被禁足,这可是江玉玲深入骨髓的恨意和屈辱,怎能忘记?而谢斐这一句话就像是一个**裸的耳光打在了她的脸上,让她的脸顿时有些火辣辣的。
江玉玲笑意微冷:“老二媳妇还真是伶牙俐齿,这几日我的确是想清楚了很多事情,有些事情是绝对不敢忘记的,比如说母亲的教诲……”又比如说某些人的仇恨!
她坚信自己有一天会将自己所承受的这些痛苦和屈辱千倍百倍的还给谢斐。
谢斐毫无惧色地迎上了江玉玲的目光:“伯母真是有心了。”
只可惜,有凡胎肉心却无良心,有愤怒之情却无义。
刘氏眉心稍低,道:“好了,既然要去为明朗祈福,那就一家人都去吧,也好像菩萨昭显咱们的诚意。”
谢斐微顿,“二公子可也要去?”
江玉玲飞快道:“去,为什么不去,难道你能替自家夫君做主不成?”
她恨不得让司御轩那个残废瘸子去外头张扬,哪怕丢脸,可别人笑话的也只会是他而已!
刘氏瞥了谢斐一眼:“虽说行动不便,但是有车马轿撵,都不算什么事,你不用想这些。”
“是。”谢斐垂下了头,她只怕司御轩不愿意,可他愿不愿意,似乎都只能愿意。
江玉玲又笑吟吟道:“既然要去,那就去万佛寺吧,听说近来那里的香火最好了,又是皇家寺庙,想来佛法深厚,福气无边。”
刘氏也点头道:“你是个有主意的,万佛寺的确不错,还在重华山上,是个好地方。”
“只是有一样……”江玉玲忽而脸色微沉,“听说最近流行斋戒,若是咱们能做完一套功课,只怕效果更好,那一套下来就要三日工夫,可我又怕母亲不喜欢……”
谢斐垂眸浅笑,这一切肯定是江玉玲想好了才来说的,一是为了要讨好刘氏,二却是为了私心,只是她的私心到底是什么就不得而知了。
“三日就三日,只要诚心些就是了,为了司家,还有什么忍不得的?”刘氏说得很是爽快。
江玉玲又看向了谢斐:“我倒是将话都给说尽了,只可惜如今已经不是我管家了,未免有些逾矩了,行程是有了的,还请老二媳妇将这一切都给安排好了才是,明日咱们就出发吧?”
安排一家人出行三日的事情,其实并不简单,要做的事情不少,而且明日就要出发,江玉玲真是好奸诈。
谢斐心下嘀咕,面色却依旧:“是,祖母和伯母放心就是。”
金刚钻在手,瓷器活就必须得做了。
当日,谢斐就忙前忙后地准备了一切。
司御轩知道这事情后也没多大的反应。
到底江玉玲心中还是有所顾忌,在寻常的事情上头并没有让人为难于她,一切都准备的很顺利,只是一通忙活下来,也是渐渐到了傍晚。
谢斐纵有些不放心,她觉得江玉玲可没这么好心。
她并不觉得作恶多端的江玉玲会是一个信奉鬼神,想要为司明朗祈求福祉的人,恐怕这次去上香祈福是另有所图,可她却暂时有些堪不破。
谢斐让清荣、半夏去检查,自己则是回了蘅芜管看孩子。
才吃了饭,清荣二人就回来了,两个人一脸神神秘秘的,她赶紧将孩子打发给了常安,与两人走到了药房里头说话。
“这是怎么了,怎么脸色这么难看?”
半夏站得靠近外头瞧着门,清荣便低声道:“方才小姐让奴婢与半夏一块去检查明日上山进香的事情,奴婢们为了怕有错漏,特意仔仔细细的检查了两三回,忽然见着那马房里的一个小厮鬼鬼祟祟的,奴婢们当时留了心眼,过去又看了一回,却没想到这回真的发现纰漏了。”
谢斐就知道!
她捏了捏自己的指节,垂着眼睛道:“哦?什么纰漏?”
清荣继续说道:“因为是全家人都要出行,要准备的东西不少,就连马车也有三架,老夫人一架,江夫人和大公子一架,小姐和二公子一架……奴婢们仔细看了,老夫人的车马和咱们的马车都没有什么问题,倒是江氏夫人的马车被人动了手脚,那车轱辘上松动了些。若是等到上路的时候,只怕用不了半日,那车轱辘变会脱了轴……”
谢斐瞧了她一眼:“所以你觉得这是那个小厮干的?”
“奴婢觉得多半就是了。”清荣很肯定的说道,“本来已经检查过两回了,都没有什么事儿,偏偏就在奴婢们要回去的时候,碰巧见着了。”
仔细一琢磨,谢斐倒也明白了。
这事儿倒像是江玉玲能够做的出来的。
江玉玲知道谢斐谨慎,在初次管家的时候定然会将一切事情都做得妥当,所以她便让人趁着人都检查完毕了才敢去动手,也是变得谨慎了。
只是到底棋差一招。
半夏又悄声道:“清荣姐姐可没有看错,奴婢也看得真真的,奴婢在府上时日多,那小厮可不就是丽景轩那边的人么,奴婢还知道他叫赵四呢!”
谢斐知道半夏是个细心又对司御轩忠心的,断然不会平白无故冤枉人,赵四不赵四并不要紧,只要能够说出这番话来,就证明她的心中已经有了定数。
这是**不离十就是江玉玲让人做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