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确,司衍说得很在理。
本来江玉玲知道自己在马车上动了手脚,想让司衍去和刘氏坐一块,也好弥补之前丢失的情分,也不必陷入危险之中。可如今司衍这一说,倒是让她心中火焰烧的更厉害了。
她不由得点点头:“你说的也是你,毕竟是你祖母的心头肉,说是你因此受了连累,只怕她更加震怒。”
司衍微微捻动着自己的手指:“可不就是这样么,母亲就别担心了,你吩咐人办的事情,肯定是不会出纰漏的,便是真受伤了,那才是真正的苦肉戏,祖母也会更怜惜一些。”
既然不能直接用那些阴险狠毒的手段来对付谢斐,倒不如从依旧刘氏这里出手,利用苦肉计将权力夺回来再说。
这,就是江玉玲计划的核心。
母子二人相视一笑,仿佛胜利就在眼前。
只是这马车走了大半日后,依旧是半点动静也无,这让江玉玲有些没有耐心了。
就连司衍掀开帘子往外头看了一圈,叹道:“这少说走了也有七八里路了,怎么还没动静?”
江玉玲有些糊涂了,“我明明让人已经安排妥当了,怎么可能没动静……”
“彩蝶!”江玉玲叫了一声马车外头的彩蝶。
“奴婢在。”彩蝶就在外头车帘边上坐着打盹,听了声就打了帘子看过去,“夫人怎么了?”
江玉玲皱眉道:“怎么回事,不是安排好了吗?”
彩蝶立马明白了,也是一脸疑惑:“奴婢也不知道,赵四不是已经确认好了吗?”
“母亲,要不咱们看看吧?”司衍提议道。
江玉玲点点头,她本来对这件事情满怀希望,自然想着要成功,便当即喝令车夫将马车停了下来。
他们的马车在最前头,只是他们一停,后头的人就要停,马车一颠簸,刘氏就睁开了眼睛,看了一眼身侧的李妈妈:“这是怎么回事?”
刘氏显然是有些不悦。
李妈妈当即反应过来:“奴婢去瞧瞧。”
此刻江玉玲已经下了马车,正和司衍一块检查马车轮子,却发现轮子完好无损,一点被破坏的痕迹也没有。
这让母子二人十分震惊,当即面面相觑、顿时无语起来。
而李妈妈走了过来:“江大夫人这是?”
江玉玲反应极快:“我身上有些不舒服,才叫停下歇口气,可是母亲哪里有什么事吗?”
李妈妈的表情有些一言难尽,到底没说什么便去回话了。
而江玉玲母子又嘀嘀咕咕起来,说的无非就是明明已经安排好了,却没有成功这件事情……
而刘氏听了李妈妈的话却有些不太高兴了,当即冷冷道:“我这把老身子骨都还没叫不舒服呢,她倒是矫情上了。”
如今车马停了,没有嘈杂声音,刘氏的声音便格外清晰,前后左右都听了个清楚。
马车里的谢斐暗笑,没想到江玉玲居然耐不住下车查看了,还惹恼了刘氏,这一回,她是真正的搬了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江玉玲赶紧走到了刘氏马车旁边,软声软气地说道:“是是是,都是媳妇的不是。可我也是为着这些才身子不舒服的,前些天禁足更是日日抄经念佛,一时心怯才会有些不适,还请母亲原谅!”
谢斐插了句嘴:“若是伯母身子实在是不好的话,不如就此回去吧,毕毕竟去上香不是什么轻松的事情,要是生病了,怕是撑不住,想必佛祖也会记挂着伯母的一番苦心的,”
小蹄子,这哪里有你开口的份!江玉玲心中恨得不行,牙齿都快咬碎了,偏偏还不能发作了谢斐。
刘氏嗤了一声:“既然不舒服就就早些说,若是身上带了病气,岂不是冲撞了佛祖?”
她可比江玉玲迷信多了,对于神佛这些事情很是重视,是以忽然出现的插曲会让她很是不快。
江玉玲心里那叫一个苦啊,忙摇头道:“不是不是,媳妇没有病,就是有些乏力罢了,自然是上香祈福要紧,了这就立马赶路,母亲莫怪!”
刘氏从帘子缝隙中见着江玉玲面色凄凄,态度更是低下,也不愿意多说什么,只懒懒地应了一声,这事也就算了。
一队人马很快就重新上路。
只是这事情却并没过去,江玉玲一上马车就红了眼睛:“该死!”
司衍也有些气息不稳,恨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江玉玲瞪他一眼:“我哪里就知道了?我刚才挨了训呢,真是莫名其妙!”
“是谢斐,肯定是那个谢斐!”她很肯定地说道,一时激动,就被突如其来的颠簸一震,顿时撞到了车壁上,鼻子都红了,然后就是一阵痛呼。
司衍顾不上心疼,只赶紧道:“母亲,你小声些,要是被祖母听见了,只怕是又要被训了!”
江玉玲揉着自己的鼻子,暗自嘀咕道:“凭什么说我,她不是也不喜欢那个贱人吗?装的一副正人的样子,真是恶心人呢。”
实在是气急了,不然江玉玲也不会在司衍的面前说出这样的话。
“母亲!”
司衍很是震惊,脸色的神采愈发破碎了。
他从来没有听过自家母亲说这样的话,他知道母亲对刘氏一直很敬重,向来是个极好的儿媳妇,却没有想到那话中居然有这样深的愤怒。
江玉玲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连忙道:“我不是这个意思……这事情要怪都怪谢斐,若不是他,我何至于此!”
司衍便自己安慰自己,一定是这样的。他机械地点点头:“是,都怪她!”
后头马车里的谢斐觉得鼻尖有些发酸,强忍着才没将喷嚏给打出来,嘴角却还挂着那抹笑意。
司御轩不由得问了一句:“你笑什么,难道这事情也在你的预料之中?”
谢斐摆摆手,道:“到也不是,我没想到祖母会生气,也没想到他们会停车查看……”
接着谢斐就将昨晚上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和司御轩说了,还笑个不停:“你说他们蠢不蠢?居然还要查看?这不是平白地没事找事么!”
她眼睛里的光彩一跳一跳的,目光灵动又满是狡黠的颜色,真是愈发像一只小狐狸了。
司御轩没想到事情居然是这个样子的,不知道是不是被她给感染了,竟然也勾起了嘴角。
“二公子,你笑起来真好看啊。”
说真的,谢斐的表情有些痴傻。
司御轩的笑意忽然就僵住了,有些尴尬地看着眼前的女子。
谢斐这才明白自己似乎说了不该说的话,明明是在心里说,怎么就自己从嘴巴里头冒出来了?
这时候谢斐就发挥自己的不要脸功夫,道:“我只是实话实说罢了,二公子还请不要介意才是。”
有些人看似和气,可却很少笑,没什么人能看透他。这种人不冷漠,却也不轻易能亲近,一旦笑起来简直就是要颠倒人的神魂,说的便是司御轩这种人了。
本就容色出众,一笑就是颠倒众生。
谢斐方才觉得,原来以前看过的小说并不是假的,真的有人能够当得起妖孽二字,而司御轩更是绝然,妖而不艳,自有一股沉静脱俗。
司御轩微微垂眸:“是么,你说是就是吧。”
谢斐有些无力,司御轩总是一副棉花样子,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法刺激到他似的。
她直接转了话题:“二公子去过万佛寺吗?”
司御轩想了想才道:“幼时去过,不过也没什么印象了。”
“那如今可得好好看看,我听说这万佛寺香火旺盛,最是灵验了。如今能待三日,倒是可以让二公子好好散心,看看风景也不错。”谢斐笑得很真诚。
她知道司御轩常年呆在司府,也希望他能多多放松心怀,不是出于为了完成任务的心思,而是她真的希望他能够开心。
这个念头冒出来的时候,谢斐自己都有些吃惊。
司御轩总觉得她这话有些奇怪,心头微动,低声应了一句“好”。
谢斐一转头,就又开始看沿途的风景了,偶尔还像个少女似的,露出些惊讶的神情来,也不忘了叫司御轩一块看。
她本来就该是个少女。
司御轩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天高地远,绿野苍茫,心头竟然真的觉得多了几分利落干净的舒坦。
不过小半个时辰,众人便到了重华山山脚下。
过了上山关卡后,方可从一侧的官道上山,一路沿着缓坡蜿蜒而上,四周林间野趣,更是惬意自得。
一路到了万佛寺山前的平地,几人才下了马车,马上就有下人去安排这一切了,有小沙弥也迎了过来:“施主万安。”
除了司家之外,还有不少香客,也不缺大家族来的贵人,但却不热闹,每个人都十分安静肃穆,愈发显得这佛门重地庄重可敬了。
因为早就打过了招呼,下人们带着行李先去后头的厢房安顿了,而几位主子们在山门前停留片刻,放目远眺。
四周视野开阔,青松翠竹,再看眼前的万佛寺:规模极大,从山门起始,一共有三大殿一堂一楼,再后头便是香客们的别苑。
山门前有一百零八级阶梯,中有一处平台供奉着一尊皇家特赐的日月雕像,两侧绿萝青翠,分外有意境。
刘氏叹了一声:“真是许久不出来走动了,这万佛寺倒是更甚从前了,真叫人叹服。”
李妈妈笑道:“这万佛寺最是别致,可是别的寺庙比不上的呢,这次咱们来上香祈福,肯定能求个好运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