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斐抬脚走着,轻声道:“我不知道她有什么意思,但是她应该没有坏心思。”
原书中谢斐和三房的人根本没什么往来,只是知道剧情而已,可如今一个活生生的人在自己跟前,她到底有些不好把控了。
因为人心实在是太复杂了。
但林如玉给她的知觉是并不是如江玉玲那样的人。
清荣担忧道:“这三夫人才回来就给了大夫人,好大的没脸,还连带着大公子也遭了责骂,奴婢觉得此人心思深沉,不是一个好相与的人,小姐还是要当心一些。”
谢斐很是感动清荣对自己的情意,安抚道:“你就放心吧,我有分寸的,不会做不利于自己的事情。”
到后来,这句话简直是时刻打脸。
果然真香虽迟,但到。
只可惜现在的谢斐还没发觉。
清荣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奴婢知道小姐很聪明,不会让人随意摆布了,奴婢就是担心,还请小姐不要怪奴婢多嘴。”
这样的清荣真是单纯得有些可爱。
谢斐无奈道摸了摸她的头:“我知道,我不会怪你的,咱们先回去吧。”
夜色渐深,蘅芜馆倒是灯火通明,似乎比以往更亮堂一些。
只是谢斐一进了清风堂,烛火是都点着了,却发现里头空无一人。
以往司御轩可不喜欢点这么多烛火,一般只点一般,不然他觉着晃眼睛。
正要叫人的时候,半夏正好进来了。
“二公子呢?”谢斐问了一句。
半夏将手里的香炉往桌子上一放,道:“二公子在书房呢,一回来就去了,如今还没出来。”
蘅芜馆的人都知道司御轩喜欢待着书房里头,有时候一待就是一整天,也是多见不怪了。
“夫人怎么才回来,去了有许久可呢,方才修竹小哥还出来张望,想叫人去打探呢。”半夏给谢斐奉了茶。
清荣脆声道:“还不是老夫人留着人说话,我们小姐倒是也说不上什么,只当陪衬了。”
谢斐接过茶水,扫了半夏一眼:“我不是叫你去打探消息么,可打听出了什么没有?”
先前借着收拾东西的空档,谢斐趁着人不注意,便让半夏去外头探听消息了。
清荣忙到:“小姐且说着,奴婢去外头看看。”
谢斐笑道:“没什么要紧的,你既然得了闲,就且去看看苗苗和岑岑吧,这一日没管着他们,只怕又是要闹累了。”
“是,奴婢这就去。”清荣退了出去,还将门给带上了。
半夏半垂着眸子,轻声说道:“夫人让奴婢去打听三房的事情,奴婢可不敢敷衍,趁着采买的功夫去了一趟府外,倒是真打听出来了一些消息。”
“如今大爷和三爷回府的消息已经传开了,说大爷的不少,可讨论的最多的还是三爷。他这次是立功了才封了游击将军,就是前段日子西北边境闹的那一场……”
“听说是夷族人侵扰边陲,骚扰百姓,抢夺物资,不过就是些小打小闹,也没多大浪花,那时候边境的人还觉得这不是大事,所以没有及时上报。可夷族是蛮族,自然是越发的嚣张起来,以至于后来事**演愈烈,等消息传上去的时候就已经晚了。”
“夷族人在卡尔邦城内放了一把火,烧了不少民居,死伤也不少……就在城内大乱的时候,三爷当机立断,自己带了兵冒险突袭,直接将夷族人的营地给偷了。夷族人被打退,伤亡也不轻,到援兵赶到的时候,已经没什么可打的了。”
“这回真是多亏了三爷,否则卡尔邦就要被夷族人给洗劫一空了。听说是皇帝亲自下旨册封,到时候还要见面恩赏呢,真是叫三房一雪前耻了。”
“原来如此。”谢斐应了一声。
此番情景倒是与原书中所描写的差不多,原书中司明霖就是凭借运气制服了来作乱入侵的夷族,从而封了一个五品的游击将军。
其实司明霖真的是走了狗屎运了,他年轻的时候的确是才学过人,比司明朗要强的多,在武学兵法上向来只是纸上谈兵罢了,这回也是抱着孤注一掷的心理才勇敢出击,没想到就真成功了。
夷族为当初西凉国的族人,西凉国被灭国之后,夷族便也不成气候了,只是在边境游牧为生罢了,并没有多大的能耐。
不过也正是如此,司明霖才不至于跳到更高的位置上去。
半夏感慨似的说道:“奴婢进府也不过尽量而已,没赶着长房和三房闹事的时候,不过却听了些……如今三房的回来了,只怕是与长房的有的闹腾呢。”
这表面上光鲜亮丽的司家,实则私底下如浑水一般,各过各的,各想各的,各算计各的。
谢斐垂着眼睛,盯着身侧茶几上的烛台,悠悠说道:“他们自闹他们的,虽说鹬蚌相争渔翁得利,但我只怕……这事情怕是没那么简单。”
三房肯主动回归,指不定心底打的是要复仇的主意呢。
便是谢斐想要独善其身也不能够,今日她可是帮着三房说了话,而林如玉也给了谢斐脸面,只怕江玉玲打算要将她们一块对付了。
半夏敏锐的觉察到了谢斐有一瞬间的低迷,“夫人这是在担心么?”
谢斐微微摇头:“没什么可担心的,不过都是走一步看一步罢了。”
就像江玉玲说的那样,等着瞧就是了。
既来之则安之,杞人忧天可没什么必要。
才起身,谢斐扭头道:“打些水来吧,待会也该歇着了。”
只是话音未落,便有人伸手敲门──咚咚咚。
“小姐。”是清荣的声音,“是黄鹂来了,她说有事情要告诉您,小姐可要一见?”
茉莉老实但又不失伶俐,黄鹂瞧着老实,却是个有个性的,是个不愿意吃亏的人,脑子也清醒,但有时候又只能低声下气。
比起茉莉,黄鹂这样的人倒是更复杂些。
自打留下这两人后,谢斐便也时常让人注意着,这两人可比之前还要老实的多,向来只管本本分分做事,从来也不多嘴,倒是像真安心要呆在这里似的。
如今黄鹂居然主动来找自己,谢斐难免有些意外和好奇,略一思索之后即刻道:“让她进来吧。”
门“吱呀”一声打开了,半夏瞧了一眼谢斐后便走了出去,正好与黄鹂擦肩而过。
黄鹂一进来寄跪在了地上,声音并不低:“奴婢见过夫人。”
谢斐淡淡的“嗯”了一声:“倒是难得见你来我跟前,你说有事要报,不知道是什么事?”
“奴婢只管做事,否则难以回报夫人。”黄鹂背脊很直,只是头却并未抬起来,“奴婢觉着夫人定然对这件事情感兴趣,方才奴婢正去前院里头取了东西来,正巧路过了丽景轩,便听了一耳朵,大公子被打了。”
司衍被打了?
那可真是稀奇事了。
白日里司衍被司明朗训斥的时候,司明朗也说了要责罚他,可到底并没有做出什么实际行动来,只是口头上说了说而已。
如今不过才去了些时辰,居然就成真了。
看来先前来叫江玉玲那丫头说的话是真的,司衍居然敢和司明朗争执,真是少见且稀罕。
谢斐来了兴趣:“你且说说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黄鹂这才悄悄瞄了谢斐一眼,继续说道:“奴婢知道的也不是很清楚,只是知道大公子被大爷传召过去了,那时候三爷也在,几人在书房里头说了好一会儿的话。”
“只隐约有人听到几人说起了近些日子京城的事情,还说起了夫人和大夫人先前的几回冲突,大公子似乎是维护了大夫人几句,还说了夫人几句坏话……也不知道怎么了,大公子不忿于大爷的态度,一时糊涂就说错了话。”
“奴婢听那头的下人们谈论,说是书房里闹了好一阵子,三爷怎么也劝不住,大爷直接甩了大公子一个巴掌,还骂了好些难听的话。”
司衍居然被掌掴了。
就算是司明朗严厉,可从来不会轻易动手,这一巴掌可是打到了这父子二人之间的情谊,只怕司衍的心中是难受极了,自尊心也遭受到了莫大的摧残。
不过这事情绝不简单,司衍那个性子,也不像是会在吃亏之后还要继续鲁莽的,恐怕是有人有心了。
“然后呢?”
黄鹂嘴角轻动:“大公子当时就傻了,大爷说要他去祠堂罚跪思过,还是三爷说些好话,才叫大爷平复了些。只可惜大公子却不领情,还讽刺了三爷……那时候大夫人就去了,里头似乎又闹了一阵,大夫人似乎还哭了。”
哭?只怕是在演什么苦情戏吧。
谢斐嘴角流露出一抹嘲讽,哪怕江玉玲蠢笨,可也知道什么时候要服软,否则她又怎么可能将司府拿捏在手心里这么多年?
司明朗膝下只司衍一个儿子,除了江玉玲这个正妻之外,其实也有过几个女人,一个通房被江玉玲打发没了,两个姨娘先后病坏了身子没了,如今还剩一个也因为小产身子不好,又伤心过度躲在院子里闭门不出,专心礼佛,基本就和个隐形人似的。
就连谢斐入府这么久了都没有见过那人一面,府中的下人们更是闭口不谈,仿佛从没有这样一个人的存在。
这里头难保没有江玉玲的作用,可司明朗还是被她拿在了手里,其中就少不了江玉玲的手腕了。
多年的夫妻总是格外熟悉的,除了情绪上头的时候,江玉玲有时候自然就能很好的对付司明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