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长生低低骂了一句:“不要脸。”
谢斐故作生气的样子:“你现在可是有求于我,那云冰花我若错过了这家店,那我必然还有下一个村可以找,你要是这样乖的话,这忙我可不想帮了这样大的风险可不是闹着玩的。
因为怕楚长生将这话先给说了,谢斐干脆自己说死了去。
这下也是把楚长生给吓着了。
他不知道师傅和柳家有什么纠葛,但是却知道他对柳家很重视,不然也不会再三叮嘱于他了,而且还给了柳家令牌,那可不是谁要都有的。
若是他师傅不想给,那可是没人能强迫得了。
若是得了他师傅的令牌,那可是天大的脸面。
可谢斐要是不肯帮这个忙,楚长生又该如何和师傅交代,登时便乖巧了几分,守着矜持稳重的样子道:“是我不对,算我求你了姑奶奶,可别乱来!”
谢斐也不知是哪里来的小性子,自己后头想起来也是得觉得离谱,她与这个少年才初初相识而已,竟然会想着要戏弄人家,真是不可思议。
她道:“你这算是求我吗?看你这么诚心的份上,你叫我一声师傅,我就不闹了。”
谁让他刚刚故意狮子大开口,开出一千金的天价!
现在倒是让她有机会讨回来了。
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楚长生捏紧了拳头,为了师傅,就忍这一回吧!
“师……师傅。”
楚长生几乎要将这两个字给嚼碎了似的。
谢斐骨头一冷,还是笑着应了一声:“乖徒儿。”
“哼。”楚长生干脆别过身去,装作看外头的景色,是不想在搭理她了。他这十几年活的潇洒恣意,倒是头一次在一个人身上摔了两回跟头,他还没有这么丢人过。
“我虽然不是你正经师傅,但你叫了我一回师傅,那我也不能白白受了,我会好好帮你做成这件事情,但是你也得记着你答应我的事情。”谢斐缓缓道,“你不是医术不好吗,你若是想学,我倒是可以教你,那时候我便可以做你真正的师傅了。”
大言不惭。
楚长生汗颜,道:“你知不知道你这话说的有多大?别,我可受不起,若是叫我师傅知道我认了别人做师傅,那岂不是背叛师门了?”
竟然还是个这样孝顺的?
他师傅恐怕得笑出声来。
倒是很让人好奇,楚长生既然说他的师傅也是他的半个爹,那会是个怎样的人物呢?是白胡子飘飘,仙风道骨的老头,或是书卷气满身的公子,又还是什么离经叛道不同世俗的道外高人?
谢斐也不恼,玩笑罢了,“也好,你不学也没关系,只是我见你根骨奇佳,是学医的好苗子,若是肯下功夫,定然也不错吧?”
这话却不是真的,而是刻意在奉承他。
若是楚长生真的有个行医的师傅,如今还有专门人来请,那想必医术也不会差到哪里去,可见楚长生这个半吊子是并没有什么根骨。
楚长生愈发汗颜了,他自己什么水平心里有数,如今却被人这样夸,还真是有些不好意思了。
“你呢?”楚长生直接来一招转移话题**,“你的医术这样好,你的师傅呢?”
说及此处,谢斐莫名有些怅然。
那,浮世种种,已是前生。
谢斐扯出一个赖皮般的笑容来:“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是个天才,天生学医的根骨,万事万物都是我的老师。”
“不要脸。”楚长生翻了个白眼。
他真是还没有见过这样嚣张的人,不仅嚣张还脸皮厚,让人一点办法都没有。
两人你扯一句,我敷衍一句,倒也到了城东。
“楚公子,请下车。”汉子恭恭敬敬地将人给迎了下来。
倒是不见着什么柳家的门楣,马车直接驶入了后院,一射之地间,并瞧不出什么来,倒是分外清幽,远远见着一株大榕树十分茂密,枝叶如云盖。
有一个侍女从廊前迎了过来,略微扫了谢斐和楚长生一眼,朝那汉子道:“这就是楚公子了?”
这个侍女身上虽然穿着寻常丫鬟的服饰,但是料子却极好,她生的又温婉端庄,头上斜插的纯银莲花珍珠钗虽然简单,却衬托得她气质好了几分。
如这般的侍女,必然是大门户里头出来的。
汉子躬身道:“采月姑娘,这位便是楚公子了。”看向楚长生的时候,他愣了一下,因为来的匆忙,倒是忘记问了。
楚长生自己有些不情不愿的道:“我是你们口中楚公子的徒弟,也姓楚。”
那位名叫采月是侍女微微一笑:“原来是楚小公子,既然来了,那便随奴婢来吧。”
“有劳。”谢斐压低了声音,倒是有些男声的意思了。
采月在前头引路,两人跟在她的身后,一路穿过后院杂房,又路过小花园,走过几道回廊,竟是到了这后院之中。
柳府比谢家司家都要大,格局也宏丽,毕竟是几朝老臣子的宅院,就是格外精致富贵些。
京中宅院格局大都相似,哪怕谢斐初次来柳府,可是能根据周遭精致判断格局的,既是如入了内院,莫不是给那个夫人小姐看病?
再度走上回廊,四周却是寂静有些可怕,谢斐似乎听见些许细微的声音,可她并未留心,毕竟是假冒来治病,总不好胡乱张望,失了分寸是小事,露了马脚就不好了。
风吹来,摇乱园中花木,影流似水。
“那是什么人?”不远处的花丛旁,有一个少女抬起头,正定定地瞧着那三人的身影,尤其是被那两个“男子”所吸引。
身侧的小侍女看了一眼,道:“不清楚呢,恐怕是府上的客人吧。”
少女一张樱桃口饱满可爱,微微张合:“也是了,父亲母亲总是客人多,只是我觉得这两人似乎格外有些不同呢。”
“有什么不同,奴婢好似瞧不出来,应当是哪家的公子吧,看身形倒是不错。”小侍女张望着说道。
瞧着背影的确不错,风度翩翩的样子,可在小侍女的眼中,似乎和那些京城里的大家公子并没有什么两样,还稍显得有些稚嫩。
少女“嗯”了一声,预备走开。
可那身影似乎有些挥之不去了,她立马站住了,脸上神采奕奕:“不对!”
“小姐这是怎么了,什么不对?”
少女嘟起嘴来,分外认真地说道:“哪里都不对!既然是男子,那又为何入的内院?母亲所熟识的公子里面,我大多都见过,若是要见什么人,我自然会知道。要是父亲的客人,那必然是去前院去书房的,何必要往这里来,恐怕此事并不简单。”
“而且啊……”
“而且什么?”
少女敲了一把她的额头:“笨蛋,你没看见大陆的人是采月姐姐吗!采月姐姐是父亲身边最得力的侍女,这让必然是父亲的客人了,可为何要去内院深处?可疑,实在是可疑。”
她笑了起来,为自己强大的推理而折服。
原来自己也不笨嘛。
侍女忽然有些心慌起来:“小姐是要……”
“我要去瞧瞧那到底是什么人!”少女笑起来,眼底盈盈波光,十分动人。
“不行不行,小姐可忘了,前些天你出去险些闯祸,老爷才生气了,既然是老爷的客人,小姐还是不要去了,免得又惹了什么麻烦就不好了!”
可少女根本就不听她的:“我就是去瞧瞧而已,又不会闯祸,你就放心好了!”
“不行!”侍女展开双臂,挡在了少女的身前。
……
又是一个拐弯过去,谢斐便有些愣住了──眼前的小院子十分精致,就是太过冷清了些,似乎在这柳府的深处,可不像是长久有人居住的样子。
下人没见着,若是仔细观察的话,其实能够发现不远处的有侍卫在巡逻,像是在防备什么似的。
“二位公子请进。”采月推开门。
两人一进去,采月便将门给关紧了,引着两人往更深的内室走去。
屋子里十分静,但却似乎听得一声喘息,似是痛苦难忍一般。
里头还有一扇门,推开一瞧,似乎一间暗室,却足够宽阔,一应摆设也与寻常卧房差不多,像是就这般精心设计的一样。
谢斐瞧着那床上似乎有人躺着,不由得多观察了几眼。
采月谨慎地瞧了那床上人影一眼,道:“这就是要劳烦楚公子救治的人了,他先前服了毒药,我们给他用了百毒清,但却只是暂缓毒发,还希望楚公子尽力救回此人性命。”
她很是细心,将那装着百毒清药丸的瓶子递给了谢斐,“我们不知道他吃了什么毒药,不过想必楚公子医术超然,定能扭转乾坤。”
谢斐接过来一瞧,不过碾开药丸轻嗅细看,便已经了然于胸,这百毒清的确很神奇,而且她手中这一颗便已经是极好的了,想必是高人所制。
虽然百毒清能对付不少寻常毒药,可想必她要救治的人定然不是这一刻药丸就能解决的。
“我会尽力一试。”
采月拜了一拜,笑得温婉,敬道:“那就劳烦公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