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
楚长生忽然凑到了谢斐身边,两个人站得极近。
“柳家大人应该和我师傅认识,否则我师傅也不会特意嘱咐要关照柳家,你这样子骗骗这些人还成,谁知道见了柳大人会不会露馅,保命要紧啊!”
哪怕只是应该认识,也不能如此头铁。
柳家现在可是得罪不得的!
谢斐明白了,立马道:“这恐怕不行,我还有其他事情要处理,若是耽误了恐怕要不好,还请姑娘代为问好。”
采月倒是没有阻止,只道:“如此也好,毕竟是神医,总不能为着此处打转的。只是楚公子能不能等一等再走,奴婢害怕此人若是出了问题,恐怕是给不了交代。”
“好,我等就是。”
两人借口出去歇息,楚长生又悄声道:“真是好险!”
那还不都是怨你?
这话谢斐却没说出口,因为她也明白这事情并不能完全怪楚长生,因为谁也想不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两人特意挑了后头的厢房,谢斐才喝了口水,楚长生就开始嘀咕了:“等这人治好了之后,咱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能这么办,就这样办呗。”谢斐没好气地说道。
楚长生犯了难:“这怎么行,还有什么叫做就这样办?你难道要真的听那个男人的话,去给他传信送东西吗?虽然我不聪明,但是我也能看出来,此人绝非善类,恐怕柳家抓他,保他的命也是有所图谋,很有可能就是为了他手上的东西,咱们若是做了这事儿,岂不是要得罪柳家了?”
谢斐眼底波光轻跃,叹道:“原来你不傻的时候还是挺聪明的嘛。”
虽然很不爽,但楚长生忍了!
“我和你说正事呢,你别打岔!”
“我知道你在说正事,夸夸你而已。”谢斐脸色带着轻柔的笑意,“你如今可算是反应过来了?只是如今我们后悔也来不及了。”
楚长生很是不解:“为什么?”
谢斐没有立即说话,倒是沉默了片刻。
“为什么会来不及?他反正早晚都是要死的,如今柳家要他手里的东西,可只有你知道那东西在哪里,如今我们也算是平安了,要是我们出了这刘府,不按他的要求做事,那不就完了?”楚长生觉得自己好像真的变聪明了。
“你这就是假聪明,想得太浅了。”
谢斐一把将杯中茶水给喝尽了。
楚长生又问:“好好好,那你说个究竟出来听听。”
他也是急了,知道是自己连累了谢斐,总想承担些。
看起来不靠谱的少年,其实责任感还挺强的。
“因为我医术厉害,他一时半会还死不了啊。”谢斐嘲弄地说道,“他对柳家来说的确是有利可图,但他身后之人未必就不知道如今的事情,他既然要我去跟人接头,那便是他还有自己的法子,若是我不去,旁人说不定就要找到我头上来,那时候才是真正的大麻烦来了。”
有些事情不做可能比做的风险更大。
而且有些消息不会瞒得太久。
就比如这个男子,他要是太久没有消息,就是最大的消息,仔细一打听便会有人知道今天柳家事情不少。
如此顺藤摸瓜,谢斐又怎能独善其身?
倒不如按照他所言将事情办好,就此脱身,再无瓜葛和交集。
但,谢斐也是犹豫不定的。
此事非同小可。
惜命如谢斐,可是怕得紧。
楚长生只觉得谢斐说得头头是道,若是再深究下去,便有些头疼了,他望向了她,目光……
谢斐往后一炸,“你这样看着我做什么?!”
太、太像一只狗狗了吧?
脑子里忽然就冒出来那些小鲜肉们,顿时也觉得比不上眼前这个少年可爱。
“对不起……”
谢斐傻眼了,连忙退后:“唔,你这是什么意思?”
楚长生眼巴巴地,带着委屈道:“都怪我不好,是我太鲁莽了,要不是我,你也不会搅和进来,我连累你了……”
“你这。”谢斐有些语言组织不协调了,她该说些什么东西,她难道要反过来去安慰这个少年吗?他这年纪的确可以当弟弟,如今还这样可怜。
于是谢斐开口道:“好啦好啦,我没有怪你,你别这样自责了,你再这样看着我,我就不理你了。”
楚长生顿时双眼发光,更可爱了:“那你是不怪我了?”
谢斐点点头,三条黑线飘过,她觉得自己恐怕是疯了。
“太好了,你不怪我!”楚长生高兴地蹦了起来。
这模样让人忍不住勾了勾嘴角。
孩子气,少年意,就是好哇。
……
“夫人呢?”修竹闯入了后院。
除了几个偷懒的丫头在说着闲话,整个蘅芜管愣是安静的出奇。
修竹忙去了药房,仍旧是空无一人,这是怎么了,难道夫人还没有从万寿阁回来?
清荣恰好从外头回来了,手里抱着好几包药材,正往这头来,见着人从屋里出来,忙问:“修竹小哥怎么来这里了?”
修竹也问她:“夫人呢?”
“小姐还没回来呢,你找她有事儿?”清荣进去将东西都给拆开来,按照谢斐教她的开始进行分类和放入竹篾篓子,空隙间回头看了他一眼。
“你不是和夫人一块去老夫人院子里了吗,只能不见夫人回来?”修竹有些急切起来。
清荣不慌不忙地道:“是去了万寿阁,可后来咱们就出府去买药了,如今小姐还在外头呢,我先拿了药回来,可是出事了吗?”
谢斐和楚长生去了柳家的事情她闭口不提,她得了令,只按照谢斐给的方子,将所需药材采买回来,其他的事情一概不需要管。
修竹细长的手指拂过额头:“你是说夫人一个人还在外头,你居然也不跟着她?”
“小姐的意思,我可不敢不遵,更何况小姐自有打算,我一个做奴婢的也不好多嘴。”清荣将话说得很死。
她虽然不放心楚长生,可也不敢坏事。
“莫不是二公子要找夫人?”
清荣问完这句就莫名有些慌了,谁知道二公子知道了这事情会不会生气,毕竟她家小姐现在可是司家二少夫人。
“那倒不是。”修竹声音很轻。
“哦。”清荣松了口气。
“只不过──”
清荣的心又提了起来,紧紧看住了修竹,说话能不能别大喘气?
“只不过什么?”
“只不过我见着公子似乎有些不太舒服,方才还险些有着站不住,身上还出了些冷汗,我瞧着实在是不对劲,想请夫人过去瞧瞧,没想到夫人竟然不在……”修竹有些萎靡不振了,他实在是不忍心看司御轩痛苦。
谢斐有多么重视司御轩,清荣是清楚的,而且现在给二公子治病的事情只有她和修竹两个下人知道,她顿时也有些着急起来。
清荣拔腿就往清风堂去了。
修竹似乎想到了什么,连忙喊道:“难不成你也能看?”
才冲到了长廊,清荣便顿住了,也是了,她又不会看病,就是跟着谢斐学了些辨认药材的本事而已,连皮毛都不如,她起个什么劲儿?
真是一时被急昏头了。
下一瞬,长廊拐角处便出现了一道身影,他那目光如月华竹影,淡淡然落在了两人身上:“你方才说,夫人一个人在外头?”
清荣慌了,强装得一脸镇定:“是啊,奴婢今日和夫人一块出去买药,但是夫人说还要去城东的铺子一趟,看看有没有别的药,才让奴婢先回来……”
话有些磕巴,但是好歹说完整了。
她根本摸不准这位二公子的脾性,在他跟前撒起谎来竟然是这样的心慌。
修竹忙走了过去,见他脸上还似乎有汗珠,立马道:“公子可还是难受,不如属下出去请夫人回来?”
因为解毒过程的深入,司御轩便时常会觉得身子疼痛,血液流动加速,甚至还会有头晕目眩的症状。
但谢斐告诉他,这些都是正常的,故而他从来不提。
本想拒绝,可偏偏双腿又在此刻疼痛起来,司御轩紧紧抓住了轮椅的扶手,一双瘦骨嶙峋的手瞬间变得惨白。
清荣的心都要停止跳动了,修竹要是坏事了可怎么办?
修竹咬咬牙,连忙就要往外头跑,谁料一个小人儿忽然冲了出来。
“司叔叔,你怎么了?”苗苗跑到了司御轩身前,那小人儿竟然是一脸心疼地望着他,居然还伸出手去。
修竹愣住了,低头一看才发现孩子的手心里竟然躺着一颗小小的梅子糖,是谢斐做的,一眼就看出来了。
“喏,这颗梅子糖是我娘亲给我做的,最是酸甜可口了,司叔叔,你把这糖吃了就不会难受了!”苗苗笑得很是天真。
可她一个孩子,怎么看出来司御轩难受的?
对了,这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修竹一眼扫过去,果然那个小冰块也在,正插着手靠在走廊边上,漫不经心地看着这头,正巧和他对视了一眼。
一个孩子的目光居然那样犀利,让修竹连忙躲开了,可忽然又觉得那目光仿佛有些似曾相识,一时之间竟然想不起来。
苗苗在这院子里住了许久了,根本就不怕司御轩,直接将糖塞给他:“司叔叔,你快吃!”
众人都瞪大了眼睛,差点没把眼珠子掉出来。
谁也没有想到,司御轩居然还真的把那颗梅子糖塞进了嘴里头。
苗苗满是期待地道:“怎么样,这糖是不是特别好吃?我娘亲做的,我年纪更小些的时候,一难受就喜欢吃糖,一吃糖啊,就什么都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