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支冷箭飞来的瞬间,少年居然迎身而上,谢斐眼睛都直了,这不是去送死吗?
可只见少年忽然一抬手,竟然直接将那冷箭从箭头处劈开成两瓣,他继续飞身而去,丝毫未受到影响。
不远处的草丛里头,有人异常错愕,连忙丢下手中的弩箭往外逃窜,可他起身的那一刹那,少年手中的一柄弯月匕首瞬间飞出,直接刺入他的喉咙之中,见血封喉,又是一招毙命。
精彩,太精彩了!
少年环视一圈,确认周边再没有什么黑衣人之后,这才缓缓走入旧庙之中,第一眼看向的便是谢斐。
那双眼睛仿佛似曾相识……谢斐有些怔然,这个少年真的太厉害了,便宛如神鬼一般,实在是令人赞叹,以至于她一时之间忘了起身,只那样呆呆地看着他。
接头人先站了起来,看向他:“你……”
少年没有说话,只是挥挥手,竟然直接走了。
仿佛只是一个行侠仗义的过路一般,走得潇洒至极,洒脱万分。
谢斐立马起身来,将腰间的东西递给了接头人:“幸不辱命,东西保住了,命也有了,我就先告辞了。”
“多谢。”接头人竟然朝她一拜,若非谢斐肯出手,只怕这东西铁定是保住了。
两人对视一眼之后,便各自分头而去,留下一地狼藉,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唯有空气中的血腥气和地上数具尸体在提醒着人,这里曾经发生过什么。
而谢斐不知道的是,有人正在背后盯着她。
杀人不眨眼的少年迅速回到了山坡之上,抱拳道:“杀得倒是快活,这些人也真是歹毒,这么多打两个,忒不公平了。”
青衣男子一笑:“你一个打这么多个,这就公平了?”
“那还不是他们欠打么?”少年啐了一口,擦掉了双匕首上的血渍,十分心疼的样子,“真是脏了我的双月。”
这匕首应当是他的心爱之物,一同并肩战斗,可是比他自己的双手还要用得灵活一些。
“喂,你觉不觉得,那身影似乎有几分熟悉?”青衣男子忽然指了指不远处的一道身影。
少年看了看,却有些想不起来,只道:“的确是有几分熟悉,只是这人不是咱们的人吧?”
青衣男子的瞳孔之中似乎有幽光流转,话音泠然:“的确不是,我倒是很好奇了。他帮了我们,应该不是什么坏人……”
“这有什么可好奇的,反正东西到手了,那就得了,只可惜我没能留下一个活口……”少年有些惋惜起来。
“有啊,只不过不是你留下来的。”
两人忽然都朝那破旧的缝隙之中看去,只见了地上那个捂着眼睛的黑衣人,他此刻已经不挣扎了,但是他起伏的胸膛说明了一件事情——他还没死。
“这!”少年惊叹,立马飞身下去。
……
谢斐随便拿了帕子将手给扎了起来,加快了脚步。
这城郊到底不安全,虽然烫手山芋没有了,但她还是心有余悸。
若非方才那神秘少年忽然出现,只怕她谢斐就要和那接头男子一块葬送在此处了,简直就是在鬼门关里走了一趟。
不过她也是幸运,既然只是破了点皮而已。
就在谢斐赶回城内的时候,想事情想得入神,忽然听见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二夫人!”
这……
谢斐机械地将脖子扭了过去,看着那人朝着自己奔来,她只傻傻道:“你……怎么在这?”
修竹上下审视着她:“属下倒是还想问二夫人怎么会出现在这荒郊野外,还……换了身衣衫。”
若非这些日子以来相处甚多,只怕修竹也认不出来这男子衣袍下的人会是谢斐。
追了这么大半日,修竹险些都要放弃了,可还是寻到了些许蛛丝马迹,于是顺藤摸瓜追到了城外。
二夫人为什么要出城,难道她真的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吗?
明明众人都知道这谢家大小姐就是个残花败柳的草包,可她身上却总有吸引人的地方,真是让人不好奇都有些难了。
谢斐愣住了,难道修竹追了自己一路?
不会吧。
看来司御轩是真的在怀疑自己了,修竹说不定就是他给派来的。
两个人各怀心思,沉默了片刻。
谢斐忽然开口,似是感慨一般:“我换衣衫是为了避人耳目,你也知道我名声不好,要是被人知道我出去招摇,岂不是要惹来许多麻烦了?我出城可是为了找药材,听说城郊有山林,只可惜我去这一趟,根本就没有找见我要的药材,还摔伤了手……”
她晃了晃自己被帕子裹着的那只爪子。
修竹在相信和怀疑这之间反复横跳。
因为谢斐的谎话说得实在是太好了,演技上无可挑剔,逻辑上也没什么漏洞,真是让人难以深入琢磨。
修竹也不是什么蠢人,他只暂且按下不表,道:“原来如此,既然是这样,二夫人还是快回去吧,出来这么久了,也免得小小姐和小公子担心。”
谢斐见状悄悄松了一口气,和声道:“好,我去一趟药铺就回去,我还有一味药材没有取。”
不是去山上采药吗,怎么还要去药铺拿药?修竹又迷茫了。
可仔细一想,其实这两者也没多大的冲突,药又不止一样。
“要不要属下跟着?”修竹问了一句。
而谢斐一句转身走去:“不必了,你倒不如去跟你家公子回信,你放心,我不会害他的。”
要是害了他,她自己都没有活头了。
只是这话却只能藏在心里,仔细解释没人信,只说一句也没人信。
修竹一摸头,这是什么意思,她好像什么都明白……
不管前头的话如何,只是那一句她不会害他,似乎是真的。
站在背后看了半晌,修竹竟然有些不敢继续跟过去。方才是跟不着人,现在近在眼前却不敢了。
谢斐回到城内,直接去了长生殿。
楚长生大半天坐立不安,根本就没有心思看医术,只搬了椅子坐在院子里,仔细的看着云冰花之外,便是伸长了脖子等人,像极了一块忠诚的“望姐石”。
好几次,只是鸟雀猫儿的动静,都让他跳了起来,几次下来,人已经蔫巴了。
谢斐一进去,见着楚长生憔悴的样子,还以为他病了,立即探出手去。
楚长生警惕性还是有的,立马抓住了她的手腕,一抬头便愣着了:“你回来了?!”
“我的一千金可还等着我呢,我若是不回来,岂不是辜负了?”谢斐拍开他的手,直接走向了自己的一千金。
“你没事吧?”楚长生上下打量了一下谢斐,瞧见了她的手后就咋呼起来,“你受伤了?”
谢斐将瓷盆抱起来,回首道:“可不是么,你是不知道,我方才差点就没命了……”
看她说得风轻云淡,可楚长生却似乎明白当时的场景应该很凶险,立马有些着急了:“除了手,别的地方有没有事?”
“你话太多了。”谢斐绕过他,直接往外走去,“你就放心吧,我既然好好回来了,还能怎么样?”
楚长生眉头微皱,也是,她自己就是个大夫,应该是有分寸的。
谢斐潇洒地挥挥手:“我先回去了,你记得我和你的约定,若是有雪玉骨参和星灵草,你记得帮我留着,不管多少钱我都要。”
“就是这样了。”
修竹站在司御轩身侧,将自己外出所探之事全部禀告于他。
而司御轩的眉头也因此紧皱,他皱眉的时候,仿佛总是有抹不开的愁绪万千,令人感叹和怜惜,却不知他根本未曾流露一丁点的柔弱。
“哦。”
若非他皱眉,还真是无法让人感觉到他的情绪了。
修竹讶然道:“都是属下不好,将夫人给跟丢了,可难道公子真的不好奇夫人出去做什么了吗?属下总觉得这件事情有些奇怪,做真是去山上采药,那又为何如此神神秘秘?”
司御轩依旧淡定如斯:“自然是怕被人发现什么了,其实你也不必如此上心,狐狸的尾巴终究有一天是会露出来的。”
因为有人比他还要上心。
有人不知道的是,司御轩早就在盯着谢斐了,因为他实在是太好奇这个浑身都像谜团一样的女子。
“这倒也是,只是公子要如何打算,难道就这样下去?”修竹还没有领会到精髓。
“不必打算,你等着就是了。”司御轩居然好像有些无奈,“从前也没见着你这样笨,难道是被那小狐狸的吃食给蒙住了心智?”
这些天以来,就没人不爱吃谢斐手下的饭菜的,便是一样的米煮出来的饭,也就她的格外香甜一些,真是让人折服。
正进院门的小狐狸打了个喷嚏。
啊切──
难不成是有人在背后说她?
谢斐揉了揉鼻子,将怀里的云冰花抱得更紧了,忙往清风堂去,每一步都走得很仔细。
本想说实话,可是修竹还是咽了回去。
“属下才没有,属下本来就不及公子聪明。”修竹哪敢自夸,只得谦逊。他一侧目,忽而瞥得人影,几乎是叫着道,“二夫人回来了?”
“是啊,我回了,还带回来一个好东西。”谢斐将手里的盆栽放在了桌上,正好挡住了司御轩的大半张脸。
修竹见着谢斐眼底喜色,似乎明白了什么,立马道:“这难道就是给公子治病的神奇药材?”可是看起来很普通,除了中间的白果子有几分特别。
谢斐点点头:“没错,有了这东西,你家公子很快就能站起来了。”
这还真是修竹想不到的。
这些日子以来,谢斐一直帮着司御轩调养身子,修竹也能感觉到自家公子似乎看起来好了许多,但终究是身有残疾,在外人眼里再好的身子也没什么作用,只会被旁人所耻笑、所不屑。
“真的吗?!”修竹简直不敢想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