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宗之潇洒美少年，举觞白眼望青天

沐长风已经坐在了凉棚中，一双冷眸瞥向下方的擂台，只见台上有个双腿盘膝席地而坐的中年男子，稳稳正坐于擂台之上，穿着一件破破烂烂的蓑衣，戴着斗笠压低帽檐看不清面容。好似周围空无一人，仿佛四周喧闹的世界无他无关！

“沐二哥！你也在啊。”顾青葶笑着打完招呼就进去坐下。

沐长风端起茶盏小恬轻微的“嗯”了一声，颔首示意。

南旋随之坐下，对顾青葶道：“三妹可知台上那人是谁？”

“谁啊？你认识的吗？”顾青葶问了一声后看向下方，越看越觉着熟悉，恍然想起昨天自己在街上撞了一人，跟这人很相似，但是他有个缺门牙的老仆还有一只干巴巴的毛驴！再看擂台边，那里果然有头毛驴在！

南旋温声道：“此人名宫刀藏，乃是桑屿刀客。”

“他就是宫刀藏？”顾青葶一声惊呼，觉着有些不可思议。

南旋颇为诧异道：“三妹也听过？”

顾青葶“嗯”了一声，点头道：“有所耳闻，昨天在茶楼听到好多人在议论他！”

南旋郑重其事道：“宫刀藏此人乃是桑屿剑神橘右京的徒弟，据说此人刀法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自成一派！三年前，宫刀藏从北楚登入中土，一路挑战江湖中一些颇有名气的武林高手，从北楚到越国再到大南，一路上江湖中无人能胜他！”

“这么厉害？”顾青葶打量着擂台上那静坐的宫刀藏，有些了然道：“怪不得他自称人间无敌呢。”

南旋轻摇头：“非也！不过是先前江湖中有人起哄，谣传出来的罢了！据说此人出刀极快，但是却很少说话。凡是来挑战者，宫刀藏来者不拒！一年前他去白帝城挑战城主白斩天！据说这一战白斩天差点就胜了他！却被此人一招诡异刀法扭转乾坤！白斩天畅然一笑主动认输！询问过此刀法出自何处！白斩天也是宫刀藏挑战中唯一还活着的高手。”南旋说到此处眼眸变得深邃。

顾青葶好奇道：“那他的刀法那么厉害，叫什么？”

一直没说话的沐长风开口道：“是他自创的一式刀法，名曰归鞘藏刀！此刀一出神鬼莫测！连白斩天也叹输的不冤，曾言此人刀法不存世间！”

“归鞘藏刀？”顾青葶皱着眉头，并没有理解是什么样的招式。

南旋继续道：“这人后来从蜀江南上入了我大南！一路上也是打过来的！起初，我大南的江湖中人也是前赴后继都去挑战他，但是他刀一出鞘就不留活口！后来人也都纷纷避让此人！据说江湖中有些名气的高手好些人都借此归隐了！”

“那个~白占天是谁？”

南旋莞尔一笑道：“是白斩天！此人异常傲气，年轻时叫做白玉堂，因容貌秀美胜过女子。虽然一身武艺在江湖上响当当，却一直被人误认成女子！对天出刀，怒骂老天给了一张女儿容！结果被雷劈中长刀人事不省！结果醒来以后悟出一套迅如雷疾如风的绝世刀法，名为斩天！他脸上因为被雷所伤，出现一片如雪花一般的疤痕！于是就改名白斩天！”

“被雷劈了还能悟出刀法！这人好牛~厉害啊！”顾青葶赶紧改口。

南旋接着道：“他也是江湖奇人也！固守白帝城二十余载，其间有无数高手前去领教，皆被他击败，囚于白帝城水牢之中，只要……就可出狱……”

顾青葶听着，托着下巴等待开擂台，确迟迟不见响动，不由得问道：“今他要和谁打？”

“镇南王、凌霄！”南旋笑了笑，道：“这人昨日拿着桑屿天皇的文牒进宫面圣，向我父皇求旨让他于镇南王一战，由于南王旧伤未愈，父皇未允，但是太尉却言让他自行挑战！于是乎他就在此借用此地摆下擂台！”

“那他这是？逼别人出战啊？”

“嗯！”

说话间忽闻一阵马蹄声，待顾青葶寻声望去，只见一身着玄黑色盔甲骑马而来的少年，高束的青丝风疾驰，而那那一炳银龙白枪上散发出的寒光，让顾青葶远远一眼就知那人是谁。

“凌表哥来了！”顾青葶直径站了起来，伸出头去看。

南旋也颇为诧异，道：“他怎么来了？”

一时间，人群自然的为凌云开了一条通往擂台的大道，好着围观少女见此面色含羞，实抵不住凌云那一身英气。

凌云握枪驾马而来，快到擂台时勒马停下，一个跃起翻身下马，手中银枪鸣动。

擂台中间那人微微抬头，凌云气势汹汹的走向前，喝道：“就凭你！妄想挑战我父亲？”

“你是谁？”那声音平淡去水，又有些沧桑。

凌云将白龙吟凤枪一横，道：“我乃大南世子凌云是也！”

宫刀藏道：“你不是吾的对手，吾的对手不是你，你回去吧，叫你的父亲来吧。”说话间连个眼皮都未见他抬过。

凌云身上那股子气焰更浓，脸上带天生傲气，不满道：“少废话，先打过再说！”

此言一出，宫刀藏缓缓的站了起来，那藏在斗笠下的面容依旧没有丝毫波澜，老仆人跑上擂台，将宫刀藏脱下的蓑衣拿走，有点贼兮兮的赶紧跑回毛驴跟前，紧紧抓着缰绳好像怕这个瘦的只剩骨头的毛驴跑去吃街边小贩扁担里面的菜！毛驴使劲拉扯着，他赶紧从身后的口袋里掏出一把干草塞到毛驴嘴里！

“出刀吧！让我见识一下传闻中的人间无敌！”

凌云长枪一舞，发出阵阵枪鸣，宫刀藏稳站于中央，似乎不为所动，惹得凌云皱眉。

突然，只听一声鸣动，一柄无可逆之锋芒掠空而现，凌云感受到一阵冷风，此时他还未来得及做出防御动作，就见那一刀已经过来了。

凌云疾步往后，双臂将枪一辉，硬接这突如其来的一刀！

铮！

凌云往后大退三步，以枪尾杵地！才站稳当，猛然抬头满脸不可思议！眉宇一皱，此人刀法竟然快到如此地步！

凉棚上的顾青葶看得是心惊胆战，生怕凌云接不住那一刀，那宫刀藏的刀法真如鬼魅一般，连起手动作都看不清。

“白龙吟凤，终于一现！”南旋折扇轻合，意兴盎然，据说这白龙吟凤枪舞动时，寒星点点，银光皪皪，泼水不能入，若用以临敌，矢石所不能摧。

凌云一枪将宫刀藏挑开，右脚跺地腾空而起，在空中旋身，挥枪横扫直取宫刀藏腰际！只见宫刀藏仰身后躲，避开那一横扫，反身右手一斩隔空斩断凌云一缕发丝！

凌云惊险万分堪堪躲过那一刀，还没来得及扭头，另一刀又从左边袭来！一刀未落一刀又至！只见他左脚踢枪尾，长枪前后轮转，枪身变枪尾，以枪尾勉强挡住这一刀！但是头上发带却被斩落！满头长发披散开来！好不狼狈！

“前辈果然好生厉害！”凌云倒吸一口凉气！后退五步！随后长枪一动，刺眼的光芒直冲而起，披散的长发如风吹舞！双手持枪宛如绚烂的银龙一般突刺过去，速度极快，伴随一声似有似无的龙吟！

宫刀藏以攻为守，越身而起，凌云嘴角微扬，一个旋身，变刺为挑！一声枪鸣瞬间刺破宫刀藏的斗笠，一扬将斗笠挑飞于空，露出宫刀藏那花白如银掺黑的发鬓。但是宫刀藏眼里依旧没有任何波澜！

“好！”“世子威武！”“凌云殿下好厉害！”

下面围观的人群一片喝彩之声，中间掺杂着有些女子的尖叫！连顾青葶都颇感骄傲对着擂台叫了声好！

擂台下缺门牙的老仆赶紧越过人群，将斗笠接下，像护宝贝一般抱在怀里。嘿嘿一笑漏出半个牙床！

皇城之上，正门中央，有一人站在最高处！身体有些佝偻，但却站的笔直，裹着金色披风！身后一群穿着宫装的宫人！城下一切尽收眼底！只见那人一双深邃晦暗的眸子里看不出喜怒，道：“凌云！”说罢敞然一笑：“游龙一掷乾坤破，孤枪九连国境绝。狠绝天下百世兵，冷凝来路万人坑！凌宵！有点你的意思了！”

首领太监卑躬屈膝道：“陛下，这宫刀藏如此嚣张，竟不听从陛下旨意，想来这桑屿定是不安分的。”

皇帝笑意泯然道：“朕！未曾下圣，何来旨意？”

那老太监慌忙跪下，叩首道：“奴才该死！奴才该死！奴才不该多嘴！陛下恕罪！”

皇帝不曾看那太监一眼，裹了裹衣裳，缓声道：“罢了！回宫。”

擂台上响动着兵器碰撞的清脆声，观战众人不少人心中已经明了，从一开始胜负就已经明了！只是凌云在苦苦坚持罢了！

突然，宫刀藏身法飘然，一个闪身越到凌云身后，凌云大感不妙，只见宫刀藏一个旋身，看不清手中动作。

凌云未来得及转身，那一道闪光已经消失。

“啊！”

那一抹银光飞出擂台！凌云向前一扑重重摔在擂台边缘！一抹血光从身后流出！宫刀藏委身缓缓收刀，看着倒在地上的凌云道：“金丝软甲！可惜了。”

围观人群一阵唏嘘，好似受挫一般的往后退了半步。

“凌表哥！”顾青葶瞪大了眼睛，反应过后，赶紧跑下凉棚。

“三妹！”南旋赶紧追了上去。

沐长风起身，回头看了看宫刀藏，眼里呈现出一抹澄辉，不疑多想，也随顾青葶而去。

凌云无力的咬了咬牙，后腰剧痛，伸手一摸满手鲜血！

“回去告诉你的父亲，我！在这里等他！你的兵器我先留下来了，让你的父亲亲自来取！”宫刀藏那双眸子依旧平淡，如同时间也慢了下来。

此刻的凌云满头冷汗！但还是在那里嘴硬的说道：“你少在那里装蒜！你只不过比我多练了二十几年而已！等我到你那么大我一定胜你百倍！”

下面看热闹的人群中有人起哄喊道：“世子，站起来呀！站起来呀！别丢你爹的脸！”

一众人跟着呐喊！有的年轻姑娘已经开始掩面哭泣。

宫刀藏一跺脚，那杆龙枪被震起，落入他手中，而凌云受这巨大的冲击，一阵剧痛！一声惨叫！

顾青葶不管不顾的冲到擂台之上拍着凌云的后背喊道：“凌表哥！你怎么样！有没有事啊！”

“你…别……嘶~…”话未说完，凌云眼睛一翻晕了过去。

“凌表哥！凌表哥！”

南旋眼皮一跳！看了看凌云的伤势，急忙道：“三妹，你别拍了！我们先送他回去。他只是皮外伤！应该无事！”

“好！”

沐长风将凌云打横抱起，鲜血顺着他的衣襟蔓延开来！一路滴在地上，顾青葶就跟在后面跑，看着一路的血迹心中有些恍惚！几人一同上了南旋的马车，车内宽敞，倒是不挤。

顾青葶担忧的看了看凌云苍白的脸！问道：“沐二哥！凌表哥他真的没事吗？他脸色好苍白！还流了好多血！”

擂台上。

仆人咧着牙床跑上来，高兴的把残破的斗笠给宫刀藏戴好；披上蓑衣！然后看向台下众人，嘿嘿一笑，露出黄的有些发黑的门牙！

宫刀藏一用力将白龙吟凤枪重重的插在擂台中央，随后走回一开始的地方安静的坐下，如同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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镇南王府邸

大厅气氛有些压抑，顾青葶老老实实坐在一角落。

“你不去！老娘去！我的儿子被人打成这样，你这当爹的不愿意给儿子讨回公道，那就让我这个当娘的去！”

镇南王妃双手衣袖挽到手肘处，头上珠花乱做一团，一缕青丝垂到脸颊！屋里众人都悄若噤声！

镇南王凌霄又嫌弃又恼怒的看着王妃说道：“成何体统！这还有几个孩子在，那个兔崽子自己跑出去被人打了，你去凑什么热闹！难道你也想去被那个桑什么的憨批砍一刀吗?”

王妃看了看顾青葶三人，眼睛一瞪：“出去玩去！”

顾青葶起身乖乖的出去，南旋和沐长风两人行礼道：“侄儿！告退！”顾青葶在门口赶紧行个揖礼小声说道：“侄儿告退！啊~！不是呃呃呃……我告退！”

“噗~！”

王妃一改前面的怒色，笑的前俯后仰，挥挥手道：“没事，你先出去，到前面等一会！”

顾青葶赶紧逃似的出去，只听见里面镇南王妃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南旋出来后笑吟吟的对她说道：“三妹你不用害怕，王妃有时候是有些冲动，但是一般不会波及无辜！你不必紧张！”

“我不是紧张我只是有点懵！舅母一直挺温柔的呀！”顾青葶此刻觉得自己能找个地缝钻进去！

南旋温声道：“三妹不必担心，我还有事要先行一步，长风会送你回去！”

“哦！那你路上小心！”

南旋温柔一笑转身离去！

此刻侍卫其魏进来说：“表小姐、沐公子您们先坐！我让人给您备些茶点，请稍等片刻。”

顾青葶点点头道：“嗯！一会看大夫怎么说，希望凌表哥没事！”

沐长风淡然道：“放心吧！只是皮外伤，要不婶婶早就出去跟宫刀藏拼命了！”

顾青葶闷闷不乐的“哦！”了一声。

这时候凌霄拿着一件金晃晃的背心走出来，问道：“葶丫头，是不是被吓着了？”

顾青葶尴尬一笑，摆手道：“没有，没有！”

“没事！她就那样的人，你不用怕她！”

凌霄说完把手里的背心举起来看着后背处的一道口子说道：“此人刀法异常犀利！出刀角度和力度都是完美的！听你们说的，云儿，当时应该是枪破苍穹！这一式乃是军中最刚猛的一枪，主要就是体现一个快字！此人能在云儿出枪之时躲开这一枪还能反身到云儿身后，给出这一刀！一刀斩破号称刀枪不入的金丝软甲！”

顾青葶听的迷糊问道：“很厉害吗？”

凌霄用手指划过金丝软甲的裂口，赞叹道：“何止厉害！简直出神入化，此人刀法世间难寻，能练成这样刀法的人，都是武痴！早就听说此人是橘右京最得意的门人，不想他果然超越了那个削苹果的！”

“削苹果的？”

“嗯啊！一个喜欢耍刀没事喜欢削苹果的武夫！早年来漠北找我比试，被我一枪打烂了他所有的苹果！他哭着回桑屿连刀都落在我家！前些日子云儿不是送你一把刀吗？就是那把！”

“啥！橘右京？我拿着他的刀？”顾青葶一脸纠结。

凌霄道：“没想到他竟然教出这么一个刀痴出来。既然刀已经送给你了，那你就拿着吧！反正也是破烂！”

正说着王妃出来了，恢复了以前的仪态笑吟吟的说道：“爷！云儿只是皮外伤，已经醒了！那你说咱家那杆‘破枪’你是还要不要了？”

“废话！不要也不能给那个人啊！明天我去拿回来就是了，一天天的没个正型，儿子是这样，他娘也是这样，若不是你放他出去，他能受伤？”凌霄偷偷翻了个白眼。

王妃转身坐在凌霄旁边，笑吟吟的对顾青葶说道：“葶儿！刚舅母是吓着你了吗？舅母只是在开玩笑，你千万别告诉你母亲！这个碧玉簪子是我们越国那边独有的，你戴上正合适！”说罢缓缓起身，把簪子轻轻别进顾青葶的发髻！

顾青葶受宠若惊赶忙起身，却被王妃按着坐下，只好说道：“谢谢舅母！那个……我没事，凌表哥既然没啥事那我就先回去了！”

“好！”王妃转头对沐长风道：“长风你送葶儿回去！”

沐长风躬身行礼道：“是！长风告退！”

顾青葶赶紧跟着沐长风离开镇南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