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桃花尽日随流水，洞在清溪何处边

昨夜落了几滴细雨，安合院两边的花草上还沾着点点露珠，反射着初阳的柔光，繁星点点！顾青葶一身劲装哼着小调一蹦一跳进了安合院，顾夫人看见，眼神充满无奈，已经见怪不怪。

茶厅两边的花椅已经坐了几人，大哥的位置空缺着，二哥倒是和盛长卿紧挨着交头接耳，完全没有注意到刚进来的顾青葶。

顾青葶走到中间给顾夫人行了礼：“母亲安好！”

待顾青葶落座，上面的顾夫人，看着下面几个孩子，：“葶儿你和青舟带长卿出去逛逛京都！画儿你一会随刘嬷嬷替母亲去相国寺烧香。”

顾青画和顾青葶两人都点头应下。

早会散了后，顾青葶连小花都没带，就直接跟着顾青舟和盛长卿往府门去。

到了府门口，顾青舟问道：“长卿，你要坐马车吗？”

“我不用，看姐姐了！”

顾青葶摆摆手道：“我也不用啊！咱们走吧。”

这是盛长卿第一次来到京都，仔细观察着御街两边林立的店铺，其实这里的闹市和江南也没什么两样，只不过人情风味不同！沿街叫卖声络绎不绝，亭亭玉立的少女，翩翩潇洒的公子，好不热闹！

“姐姐有什么要买的呢？我付账。”盛长卿突然开口道。

顾青葶一愣，觉得不能花弟弟的钱啊，道：“我没什么想买的！”

“姐姐不用心疼银子，我今日只带了十万两宝钞，都给姐姐用。”盛长卿甜甜一笑。

震惊！顾青葶咽了咽口水，问：“长卿啊！你怎么那么多银子？”

“姐姐你忘了，我们盛家是做织锦生意的。”

天啦噜！织锦生意很赚钱嘛，顾青葶表示也想做生意去。

盛长卿开始带着顾青葶逛起了胭脂铺、成衣铺，各个铺子的老板见一群男人进来买胭脂水粉，都议论道谁家娘子能如此幸福。

逛到艳阳高照之时，一共花了七十多两银子，顾青葶满意地看着提着大包小包的顾青舟，大丰收呀！

盛长卿见顾青葶高兴他也很会心一笑，说：“姐姐，你可饿了，你想去哪里吃饭？”

“嗯……”突闻一阵馄饨香，转头就见着一个馄饨摊子，一个驼背的银丝老婆婆，开的一个小摊，一个小推车上，架着火炉，路边散落着几个小桌子！顾青葶往那指了指后就走了过去，对着摊子上的老婆婆说道：“婆婆，三碗馄饨！”

老婆婆用帕子擦了擦桌子道：“好嘞！几位公子，坐”

“长卿，二哥哥你们快过来坐！”

盛长卿表面笑着，内心觉得顾尚书对姐姐并不好，以前怎么说也是吃酒楼的，现在都改吃路边摊了。回去定要给祖母说说，还是把姐姐接回江南来住吧！

馄饨上来，冒着热气，一股清香扑鼻而来，清亮的汤上飘着嫩绿的葱花香菜，边边还有几朵亮莹莹的油花！顾青葶闻了香气，食指大动！埋头就吃，盛长卿对顾青舟小声道：“哥，姑父是不是对你们不好啊？要不你们和我回杭州吧！”

“啊？”顾青舟诧异，愣了一下道：“没有啊！怎么这么问？”

“你看姐姐！”盛长卿看了一眼顾青葶吃得正香的顾青葶，道：“姐姐以前是不吃这些的。”

“你说这个啊！”顾青舟了然，靠近小声道：“害！小蜻蜓啊！自从失忆后倒是变了不少，基本上是逮啥吃啥！”

顾青葶把汤都喝得见底了，抬头就见两人交头接耳，问道：“你们在说啥？”

盛长卿一怔，忙道：“没啥……我们说……待会还去逛逛，哈哈……是吧，哥！”

“嗯嗯！”顾青舟点头如捣蒜。

“哦！那行呀！你们快吃呀，吃饱了我们再去玩。”顾青葶回头对老婆婆道：“婆婆再来一碗！多加香菜！”

……

几人吃完后又开始在街上溜达，旁边的一个画摊上传来几声吆喝，好几个人围了过去，顾青葶也不例外，看到是卖画的，禁不住多看几眼。

一个老头，胡子花白，灰色的衣袖上晕染着墨迹，一张张字帖画卷，整齐地摆在一张黑色的绸布上，老头坐在一个小板凳上，左手端着一个绛红色小茶壶，吆喝两声就对着壶嘴嘬一口！右手捋着胡须笑道：“几位公子我这画可是名家之作。买到就是赚的！老朽这里可是藏有王渊大学士的墨宝字帖！还有吴道的真迹，甚至就连江南柳玉郎的市井风雅韵词也有，春画也私藏的！”

顾青葶细细看着，拿起了一幅带有桃花溪水的画，意境颇高，桃花林边阡陌纵横，远处山村袅袅炊烟，小桥流水！心生喜欢，毕竟自己以前是学画的，对画还是很有兴趣，且这幅画还真是好意境：“老板，你这幅画多少钱？”

老头笑道：“呦！这位公子真识货，一两四十文。这可是圣手吴道的真迹！公子可莫要错过！”

这时围观众人不知谁人说道：“你这老头！满嘴胡话！吴道的画卖一两？你糊弄鬼呢！”

顾青葶倒是没觉得受骗，爽快掏钱给了老头，老头收了钱，小心翼翼将画卷好，递出去：“公子您拿好了！”

“这位公子！莫要给这老头给骗了，他这一地的字画都没有留章，估计都是自个画的！一文不值！”一位白衣公子拦住顾青葶。

顾青葶诧异地看着他：“我没说买谁的画呀！我就是喜欢这个呀！怎么啦？”

白衣公子明眸皓齿，一根白色细带把头发随意扎在脑后，右手拿一把山水折扇，：“既然公子只是喜欢这幅画，莫怪王某多言，请！”

顾青葶得了心爱之物，滋滋的继续逛，盛长卿在她身侧问道：“姐姐你喜欢画？我收藏了几幅名家王渊的字画，吴道的山水也藏有几幅，回去叫人快马加鞭给姐姐送来。”

“哈？王渊的！不……不用！我就是觉得这个好看，买一副而已啦！”顾青葶讪笑道。

“这样啊！姐姐还有什么要买的吗？要不要买点零嘴回去吃？”

“要要要，走！买完咱就回！”

申时。

顾青葶等人回了府，这次是满载而归，由于没带下人，后边两小伙子担任了挑夫的角色。

“都放桌子上，我待会收拾。”顾青葶招呼着，然后来到小书桌，展开那幅画放在一旁，自己开始研墨，一汪清水，伴随墨条轻轻地摩擦，一丝墨迹在水中晕染开！

思绪良久提上了一首张旭的《桃花溪》。

隐隐飞桥隔野烟，石矶西畔问渔船。

桃花尽日随流水，洞在清溪何处边。

写完顾青葶满意的看了看，画中意境与诗甚是相符！放上墨玉镇纸固定，等晾干了墨迹就能收起来了！改明裱起来挂在房间里，再找人给自己刻几方印章，上面定要刻李太白，白乐天什么的，好让自己抄诗抄得心安理得！

盛长卿好奇地走了过来，念了念，惊讶道：“姐姐好文采！”说罢惊艳地看着顾青葶：“我听画姐姐说姐姐冒充青舟哥哥作诗，名震京都！本来还不太相信的，果然比传言更加让人惊艳才绝！”

……这个顾青画还真是什么都讲，顾青葶尴尬笑笑：“额……那个长卿啊！我想起来你早上不是要和我讲讲外祖母嘛，这会，你给我讲讲吧~”顾青葶忙扯开话题，拉着他坐下。

盛家是大南国十大商会之首，盘踞江南，依托天蜀大运河，生意遍布全国，盛家宝钞是官家专用的，对于大南国来说，盛家就是民间商会的代表！也是整个江南织锦的源头，全国各地的织锦商家大多数都是使用盛家的织锦，盛家祖传的蜀绣技法，也是皇家制衣专供！传闻盛家乃是前朝蜀皇的娘家人，后来蜀皇不在，就在江南一带繁衍开来，现如今在大南国的地位也是如日中天，其嫡女嫁给当朝户部尚书顾云铮，让盛家的地位在大南国中稳固。

顾青葶听得津津有味，这才了解到，原来盛家这么有钱，突然觉得这顾老爹有吃软饭的嫌疑。

盛长卿终于说得差不多了，端起茶喝了一口，问道“姐姐，今年过年你们回去吗？”

“那就说不定了，得看我爹忙不忙！”顾青舟道。

盛长卿有些失落，而后笑道：“那就到时候再说，不过后天我就回去了。”

“啊！这么快你就要走啊？”顾青葶惊诧。

“对啊！”盛长卿玩笑道：“姐姐这是舍不得我？不如同我一块走？祖母天天念叨着你呐！”

顾青葶倒是想去江南看看，刚想点头答应，可想起自己还欠债来着，要是这么走了，南旋肯定认为自己跑路了，讪讪道：“我在这里还有事呢！所以不能跟你一块去。等啥事我没事了我一定回去看看你！”

“我学业未完，得早些回去，若我考取功名，说不定还能在京城常住。”

聊了这么久，也到晚膳时候了，下人来叫他们去前厅用膳。

夜半。

“喵~喵呜……”

“唔……猫耳朵~好香呀！”

“~咔嚓！”

“喵！！！！！！！！！！”

顾青葶一下就惊醒了，睡眼惺忪的坐了起来，感觉嘴里有点不舒服，捋了捋舌头，吐出一嘴猫毛！

小白就在不远处的桌子上盯着自己，毛都炸开了，嘴里还骂骂咧咧的，顾青葶不好意思地对它笑了笑，想是做梦吃猫耳朵咬到小白了……

李嬷嬷是最警觉的，听到声响后赶紧过来看看，“小姐，怎么了？”

顾青葶看着一脸紧张的李嬷嬷有些奇怪，她道：“额……没事我刚做了个梦，所以……”

李嬷嬷大惊，没等顾青葶说完话，就去屋外喊：“小花快起来！快去请大公子！”

李嬷嬷把屋子里的灯都点上，还拿了好多灯进来点上，顾青葶一脸懵，坐在床上一动不动。

屋里明晃晃的，像白天一样。

容易引发火灾的啊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