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族篇 第52章 宁死不悔

那年冬天，符婵还跟喜欢云游四方的师父待在沐琳国，在师父刻意的撮合下，与舒可临也是不错，直到那一天到来。

那一天清晨，符婵到舒可临日常所在的地方去找他，国师也不管他们两个的事，就任由符婵去找舒可临玩，符婵远远地找了一处地方，带着坚持要来陪哥哥的舒可卿一起，看着舒可临窝在角落里。

舒可临的身边，摆了几幅看起来不错的好画和一些七七八八的小玩意儿。

那些是舒可临画的画和亲手编织的小玩意。

路过的孩子有些会上前询问，用铜板向舒可临买一些物什，舒可临远远地看着脑袋一点一点，似乎已经困倦到不行，却仍旧在坚持等他的符婵，眉眼间笑得一片柔和。

自从认识了符婵后，舒可临自然不想给符婵留下他是只会伸手向过路人要钱的乞丐形象，也不甘吃软饭向符婵和她师父伸手要钱，故而当晚便熬夜制了不少小玩意，就想着自力更生。

而符婵之所以呆在远处，是因为第一天的时候，符婵就一直待在舒可临身边，过路的人看到舒可临一个卖画的小乞丐却和披着大袄的明显是富贵人家的小姐关系亲密，都疑惑不解，这无异于端着金碗乞讨，于是老半天都没有一个人敢于靠近舒可临的小摊。

意识到这一点以后，不管舒可临多想符婵时时刻刻陪在他身边，他都得让符婵离远一点了。

作为一个还没有什么劳动能力的小孩子，舒可临为了符婵一点点的改变看在国师眼中，那都是对他这个女婿的认可。

对于舒可临和符婵的事，他是乐享其成的。

然而接下来发生的事却超乎了他的预料。

坐在远处的符婵正昏昏欲睡之时，一旁的舒可卿突然拉拉她的衣袖，“嫂嫂，那人是谁？“

符婵抬起头，却见一个裹着黑衣服的男人慢慢地靠近了舒可临摆起的小摊，紧接着，那黑衣服的人竟一脚踩上了舒可临铺摆在地上的画卷。

舒可临抬头只是冷冷地看他，一句话还没说出来，他却“嗖“地一下抽出了腰间的长剑，一划就将整个小摊碎得七零八落，剑气四溢开来，即使符婵和舒可卿离得很远，仍旧觉得面上被剑气刮得冷冷咧咧。

舒可卿躲在符婵身后，“嫂嫂，我们怎么办好？“

符婵拉着他躲到一尊石狮子之后，两个人一上一下探出小小的脑袋来，符婵只说，“静观其变……“

“这个人是故意来找茬的，他应该是想从可临身上问出什么东西来，但是绝对不是来杀可临的……“

“哇！“，舒可卿一副好崇拜的样子盯着符婵，“嫂嫂如何做出的判断？“

符婵略有些担忧，眼睛紧紧地盯着远处的舒可临，却仍旧耐心跟舒可卿解释，“要是他想要杀可临，刚才不会只是将可临的小摊毁掉，而应该早就一剑毙命了……“

舒可卿虽然完全没有听懂，但是一点都不妨碍他双眼灿灿地盯着自家嫂嫂，再赞叹一句，“哇！“

“那我们要救哥吗？“

符婵归根结底还是担心的，“要救，那人得到他想要的消息后，很有可能会杀人灭口！“

舒可卿这回才算有点恐惧，“什么！杀人灭口！“

符婵连忙捂住他的嘴，抱着他藏到了石狮子之后，那拿着剑的人脸微微偏向符婵和舒可卿所在的一边，眼睛四处探了一探，见没有什么可疑之地，这才将他那把剑慢慢地移到坐在地上的舒可临的脖子上，“说！“

他问出他的问题来，“舒可卿在哪？“

舒可临心底一惊，舒可卿是由他自己的母亲亲自送到安国公府上的，过后他母亲向舒可临的母亲托孤后就离开，不久便有人在街边发现了舒可卿母亲的尸体。

舒可卿比舒可临小不了多少，舒可临曾听父亲安国公醉糊涂时说过，初遇舒可卿的母亲时，她便如天上的仙女下了凡一般，纯洁天真又是绝色，安国公一眼便看中了她，此后更是几番引诱，把舒可卿当时还懵懵懂懂的母亲骗到了手。

舒可卿的性格有点像他的母亲，对任何事都是稀里糊涂，天真烂漫得很。

然而舒可卿的母亲托孤当时，舒可临隐隐约约还是有一点印象的，他只记得那是个极其憔悴的女子，眼角眉间都是恨，他记得她把手放到自己母亲的手上，眼泪一颗颗似弹珠一般落了下来，舒可临想象不出来，她曾经会是跟舒可卿一般的天真无邪。

舒可临是从那时，真正知道了父亲安国公是一个多么无情的浪荡子。

幸好，舒可临心想，我和可卿都不像他。

母亲死后，舒可临是把舒可卿当做唯一的亲人来看的。

如今这个黑衣服的男子却是冲着舒可卿来的。

舒可临当然知道舒可卿就在不远处，而且和符婵在一起。

可是他无论如何都不能把符婵和舒可卿，这两个他当时最看重的人牵扯进来。

于是他冷声道，“我不知道舒可卿是谁？“

黑衣服的人却渐渐地笑了，“你不知道？如果天底下只剩最后一个知道他下落的人，那恐怕就是你了……“

“我说得不对吗？“

黑衣服的人慢慢念出了他的名字，“舒可临……“

舒可临的瞳孔骤然一缩，黑衣人既然知晓自己的名字，自然也就知道他是可卿的哥哥，他现在只能祈求符婵见到这边的情况，带着可卿去找符婵的师父求救。

符婵的师父是世外高人，说不定能保护好他们。

至于自己，舒可临心想，只要阿婵和可卿能安然无恙，他自己就算死了，又有什么关系。

黑衣服的人用剑抵着舒可临的喉咙，已经刺出了血花，“说不说？“

舒可临道，“我宁愿死，也不后悔我的选择……“

“宁死不悔吗？“，黑衣服的人嘲讽地一笑，“你这样的孩子也懂得什么是用生命也甘愿拿去换的吗？“

“不过是个五岁的小娃娃……“

黑衣服的人一剑就要刺下去。

舒可临亦闭上了眼睛，他毕竟还是个小孩子，身子有些微微地发着抖。

然而预想的疼痛却没有到来，舒可临睁开眼睛，一只温软的小手牵住他来之前洗了又洗却依旧脏兮兮的手，符婵拉住他左移右避，小小的身子带着舒可临这个不会武的拖累，竟也能在黑衣服人的手下游走从容。

一道紫色雷电劈下，擦着黑衣服人的脸而过，黑衣服人下意识一躲，手中的对着两个孩子即将砍下去的剑就慢了半拍，符婵带着舒可临轻易就闪开来。

黑衣服的人把剑插入雪中，“没想到人族这一辈竟有如此天赋的孩童，还是个女娃……“

“是我小看你了……“

说完竟从衣袖里拿出一个玻璃小瓶来，里面是一个奇怪的爬虫，似乎冬眠了一般，一动不动，符婵有些奇怪，却仍旧运起雷电，在自己和舒可临身边筑就一片雷电罩。

那黑衣服人把瓶子一下摔到地上，那爬虫腾地一下便飞了起来，速度极快地来到符婵面前，符婵都没来得及反应过来，便被这虫子狠狠地咬了一口。

符婵几乎是立即就皱起了眉头，接着一阵酥酥麻麻仿佛触电一般的感觉便流转全身，符婵一下灵力就接不上去，整个人摔倒在地。

舒可临见符婵如此，立刻拦在符婵面前，对黑衣服人道，“不许你动她！“

“你今天若动了她而放过我，来日我必然会将你千刀万剐，让你生不如死！“

黑衣服人冷冷地笑着，“看来是一对野鸳鸯啊……“

“我平生最讨厌那些嘴上山盟海誓却无一做到的男人！“，黑衣服人把剑移开，从怀里拿出一把锋利的小匕首来，把小匕首扔到地上，黑衣服人道，“只要你今日自裁在此，我便放过她！“

舒可临看着疼昏过去的符婵，再看了一眼地上的匕首，毫不犹豫便捡起了匕首，只是拔开匕首前，他仍旧倔强地看着黑衣服人，“你如何保证我死后你不会对她动手！“

黑衣服人笑了，他没有给舒可临一点保证，亦不愿给舒可临，他只是说，“我今日就空口白牙向你许此一诺，至于真假，这就由不得你了，我今日便要看看，你愿不愿意用自己的命换这个小女娃哪怕一点生的希望！“

舒可临只是恨恨地盯着他看，然而手上仍旧不带一点拖拉地拔开了匕首，他知道自己没有第二个选择，于是他极其干脆地就将匕首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就在他一刀即将割下去时，符婵却已经睁开了眼来，一道惊雷而过，舒可临手中的匕首掉落，符婵艰难地爬起来，一点一点移到舒可临面前，眼里是无限的坚毅和执着，“不许动他！“

此时一道声音远远地响起，那声音符婵和舒可临都极其熟悉，以至于符婵一松，就又摔进舒可临怀中，舒可卿手中拿着几块小石头，一下又一下地扔过去，砸着黑衣服人的后背，他大喊着，“大坏蛋，哥和嫂嫂快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