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4 振奋（一更）

谢同林也没有睡，正在和另外两位调遣来将军商讨出城营救钟锐的对策。

突然，传来真奴人入关的事。

边疆沿线，从东北的辽东，到西北临兆在编兵马共二十万人，实际人数十四万，吃六万人空饷。

这十四万兵马沿途分布，大同原有兵两万人，但秦义带六千离开击杀沈翼，余众一万四千人，连着两日两战损耗约近千，现余众不过一万三千。

谢同林不在大同高阳驻扎，他来也是空手，另下午赶到的六将之二，行六张燕青，行七宋克江，两人也是空手而来，不曾带兵。

三个人放了酒盅，取刀出门，谢同林问道：“去城里了吗？”

他们离城还有一段距离。

按理，真奴人入关肯定是烧杀抢，不可能冲着军营来的。

“没有，冲着军营来了。”

三人又疑惑又惊讶，立刻集合兵马。

夜里冷，有炕也不热，许多士兵都有喝酒的习惯，加上大家打了一天仗都累得不轻，喝了酒就睡得更熟。

鼓擂了几次，起来的人也不足一半。

就在这时，军营忽然起火，从营地的四面起火星冒烟，这种情况肯定就是有人故意点火。

有人喊道：“兵器库起火了。”

紧接着，后方布质军帐也烧了起来。

营地一片乱。

真奴人冲了进来，。

在通天的火光下，两方交手。真奴人的目标很明确，领头的七八个武功高强的人，飞檐走壁地往前冲，擒杀谢同林三人。

“不好！”宋克江被对方砍伤的时候，他看到对面人的脸，根本不是真奴人，他大喊道，“是瑾王。”

他一句瑾王吞在喉咙里，人头就已飞出去。

血溅到马眼，马受惊带着无头身体狂奔。

“边关安逸太久了！”沈翼站在马鞍上，看着混乱的军营。他杀来虽然是半夜，但从城门到这里足用了两盏茶的时间，这么长的时间，足够一万三千人集合应对了。

可现在看，显然是没有做到，不但没有集合齐所有人，就是被集合的人也是恍惚慌乱，应对能力极差。

他瞧不上这样军队，骑坐马鞍，再拍马冲进了人群。

归去正打着的张燕青，高山在他隔壁，两人围剿，张燕青根本没有招架的能力，加上乘风在外围清场，三人配合，转瞬张燕青就被杀了。

剩下最后的谢同林。

谢同林是边疆老将，他的家就按在这里，戍边时间比钟锐的资格都老，他带的兵也最听他的话，所以沈翼当年往军中送人的时候，首先的目标就是谢同林。

如今，谢同林的两个副将，都是沈翼安插进去的。

谢同林后退，大喝道：“擂鼓！”

军中那些还没起的人，终于都起来了，但兵器库被烧，战马受惊逃走，没了这些，这些人爬起来也不过是案板上的肉。

战马嘶鸣而出，谢同林看到有人冲他而来。

“居然是你！”谢同林目眦欲裂，谁能想得到，瑾王绕到关外，从关外打进来！

秦义就算挖地三尺也不可能找得到瑾王。

“我让你有来无回。”

谢同林上前，一枚箭，透过人群中在他肩头，他回头去看，仰止冲着他挥了挥弓：“谢将军，好走啊！”

大家都认识，就差今夜的生死交戈。

天亮后，大同镇附近十一个卫所，三个关口，谢同林和张燕青以及宋克江三人统领的军队，全部被控，反抗者不给任何机会，一律格杀勿论！

杀了一轮后，没有人敢再反抗，抱着头蹲着。

此番，边疆六将已死四人，秦义手中有兵六千，还在追击沈翼，梁松在辽东，就算赶过来也没有用。

“主子，我和高山去追秦义吧？”归去道，“他现在肯定已经知道这边的事了。”

沈翼摇头：“这里交给你们，我带兵回去。”

对于秦义而言，已是穷途末路，他不如赌一把，杀去京城，如果姚文山政变没成功，他就帮他成功，如果成功了，韩国公就可以护他性命。

对于秦义，沈翼早有谋算，也是他留着的饵。

因为，如果没有秦义他带兵两千回京也不合适，姚文山就可以名正言顺地发兵打他。

归去点头：“那好，这里留给我们三个人，您带上乘风。”

沈翼颔首。

沈翼带原来的兵马两千人，休整一个时辰后，直接往京城折返。

他们动作很快，秦义就算知道了边疆兵变，也需要时间商议反应，所以他们和秦义顶多只有一天的脚程。

秦义赶往京城，他来得及追上。

此刻，秦义正准备去鱼嘴岭。因为他找了很多地方都没有沈翼，所以他怀疑沈翼出关了。

沈翼出关想要不惊动别人，唯一能走的地方，就是天险鱼嘴岭。

在他准备去鱼嘴岭的路上，收到了大同兵变的消息。

秦义当场就惊摔下马，怒极攻心吐了几口血。

沿路休整，他和他的副将商议，当下唯一的路，就去京城找韩国公。

“京城来的消息，国公爷和圣上还在仁寿宫里侍疾，就等咱们杀了瑾王的消息传回去，国公爷好做下一步的动作。”副将道，“现在咱们杀不了瑾王，还是早点去京城助力比较好。”

秦义反应也很快，从吐血到启程也不过两刻钟，他的六千人策马狂奔回京。

回京不过七百多里，单枪匹马走官道中间换马的的话半天一夜，现在人多需要两天一夜。

秦义一边跑一边派斥候去刺探后方，快到京城的时候，他收到消息，沈翼距离他只有六十里路。

秦义就停在这处。

“遣人进城给国公爷捎信。”秦义道，“我就在这里杀了瑾王。”

沈翼在离他十里的时候，也停下来，驻兵扎营埋锅造饭。

他们一行人从离京到今天正好十天，这十天没有睡好吃好，现在停下来正好休整。

“主子，京城不知道我们回来了，要不要给四小姐送信报平安？”乘风道。

沈翼颔首，给叶文初写了一封报平安的信，着人送去了京城顺安康。

送信的也是熟人，先去的顺安康，顺安康关门落锁，他又去了叶府，郭氏说她会转告，打赏了送信人十两银子，让他捎了叶老太爷的一封信。

送信的人一打听才知道，圣上和韩国公从腊月十四的夜里开始，就在仁寿宫侍疾，今天已经第四天了。

送信人回军营。

秦义的斥候也回来了，他听完斥候的话，道：“没人接头？陆先生呢？”

“陆先生也在宫中。现在只有世子在外走动，小人将这事告诉世子了，世子说让您杀了瑾王，他今天就给仁寿宫传信，让他爹准备。”

“那就行。”秦义松了口气，派兵给沈翼送信，约明天白天打一仗，生死有命富贵在天！

沈翼不同意，说大家都很累，原地再休息一天。

秦义觉得没问题，等圣上驾崩的消息传来，沈翼就会不战而降。

第二天，腊月十九的早上，秦义早早就醒了，收到了来自京城的消息，圣上把太后交给了姚文山，他上朝处理朝政了。

秦义傻眼了，问来报信的人：“你确定，不是新帝？”

“不是，是圣上！圣上在早朝上就罢免了七位官员，此刻京城彻底乱了。”

秦义瘫坐在椅子上，浑身冰冷脑子发懵。

不战而降的人不是瑾王，而是他！

对面，传来了击鼓之声，并非战鼓，而是三节庆祝时的鼓点，随即嘹亮亢奋的军歌传来，响彻了京中里外的上空。

“主子，主子啊！”乘风像只大鸟扑闪着翅膀，“四小姐赢了，您什么都不用做的，回去就直接过年了。”

“主子，”乘风一对浓眉直挑，快飞起来了，“四小姐勇猛，威武，比您还厉害！”

沈翼端着茶，一口下去烫着嘴，他嘶了一声放了茶盅，瞪了一眼乘风：“稳重些。”

“主子您也没稳重，这一杯茶是我的。”

沈翼撑着额头，笑！

叶文初因为得知他被困青驼山，怒不可遏，从而提前并改变了计划，赴险入宫控制了姚文山。

因为担心他，她不顾自身危险……

沈翼摸了摸被烫着的唇，完全不觉得疼痛。

乘风还在蹦，一边蹦一边唱着小曲儿：“四小姐厉害，厉害的四小姐……”

“乘风，啥时候请叶大夫来军中啊，我们给她唱军歌听。”外面的将士们道。

“请，回京后叶大夫一准来慰问犒劳大家！”

众人齐声高呼。

这个消息，对于所有人来说，都太振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