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道义取舍

知道方锦书这又是在趁着这个时候教会自己为人处事的道理，所以凌霄也很是认真的点了点头，示意自己已经将这件事情放在了心上。

方锦书动手的时候很是直接利落，之前还因为发热而意识模糊的商陆也暂时清醒了过来。

只不过还没有等商陆开口说话，管家就主动凑了上来“公子，您伤口发炎引起了高热，郡主说让你自己想想，究竟要腿还是要前途？”

可能是因为还在发热的原因，所以商陆也模模糊糊的思考了好一会儿才明白过来管家这话的意思。

虽然说他人是躺在床上，但眼角的余光却是能够看见方锦书算不上好的脸色，联想到做人交代自己的事情以及自己的动作，商陆倒是有些心虚。

“让郡主操心了，之前是我没有将病情放在心上，但如今所有该解决的事情都已经解决好了，我之后一定会好好休养，绝对不会让郡主的苦心白费。”

对于不遵医嘱的人，方锦书向来没什么好脾气“你的意思是如果还有未解决的事情还得从床上爬起来，你觉得你这双腿还能够被你折腾多久？”

“当然不是，从现在开始，郡主交代什么我便照着做，绝对不会再乱来。”商陆也知道这会儿还是不要犟嘴比较好，所以态度摆得也很是诚恳。

“这是最后一次。”方锦书冷冷的开口“我知道你会心存侥幸，觉得伤口发炎这种事情谁都可以处理，那你大可以试试，下次出现这样的情况之后，他们给你救治会不会出现后遗症？”

商陆识趣的伏小做低“自从让郡主动手开始，我就对郡主满怀信任，又怎么可能再找他人。”

虽然说对于商陆这人的举动实在是没有什么好脸色，但方锦书还是顾念的他的身体状态，只是说了两句之后便停下了嘴边话题。

头顶的银针被收走，没有了外界的刺激，商务又重新恢复到之前那个迷迷糊糊的状态。

“师父，那我们接下来是不是要开始给丞相下处方啊？”跟着方锦书有了几天时间，凌霄倒是学到了她口中的一些说法。

“处方正是要开的，但目前更重要的是解决他伤口上面的问题。”方锦书说着便看向管家“房间里除了李云，我不需要人帮忙，然后你去把上次那些夜明珠拿过来。”

管家这段时间已经习惯了方锦书治病救人的要求，这会根本就不用她多加解释原因，立马就行动起来。

房间里面先前还围着的一大群下人很快就退了出去，只留下并没有风直吹的一扇窗户开着，夜明珠早就被管家收了起来，现在也只需要让人跑跑腿。

而在旁人准备这些事情的时候，另一边的凌霄和方锦书两个人也没有闲着。

之前决定要收凌霄这个徒弟之后，方锦书就从自己的医疗系统里面拿了常用的药物以及用具出来，好让凌霄有时间熟悉这些东西，所以眼下的情况，当时避免她暴露自己的秘密。

“伤口发炎，虽然说换药开方很重要，但更加迫切的是将已经发炎的伤口处理好。”方锦书说着便拿过一旁的剪刀将商陆的裤腿剪开“我先前告诉过你麻醉药的使用方法，自己来试一试。”

这些基本的药物，凌霄刚刚在过来的时候也是一并带着的，所以这会方锦书提出要求，他也就直接从自己的药箱里将东西拿了出来，按照之前方锦书所教授的方法进行使用。

看到凌霄的动作结束之后，方锦书才继续开孔“在正式处理伤口之前，我且问你，这个伤口的外用药应当是哪一味？”

“外伤出血，易有淤滞，如果久不见好，就容易溃败，久不收口，延长病情。”凌霄慢慢的开口“应当使用收敛止血、消肿生肌之药。”

“嗯。”方锦书满意的点了点头“这才几天时间，你能够看到这里已经很不错了，到时候等伤口处理结束，我们可以外用生肌干脓散促进伤口愈合。”

短暂的课本教学结束，而之前被凌霄倒上伤口的麻醉药也起了效果，方锦书便让他将工具拿出来准备进行实际操作。

“一般来说伤口发炎主要就是因为伤口与外界接触过多，有不干净的东西在患处滋生，容易导致伤口处皮肤溃烂发炎，而我们需要做的就是将这些部分切除，然后生肌止血。”

凌霄对于这个做法倒是有些犹豫“可是直接切除的话会不会不好，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如果只是因为一点小病小痛就做出此等选择，岂不是不孝？”

已经在这个时代待了有很长一段时间了，方锦书对于这些人的思想多多少少也有了一些认识，但像凌霄说的这番话，还是在这种场景之下，还是让她的内心受到了震惊。

“凌霄，我且问你，究竟是你的性命重要，还是你口中所谓的那些道义重要？”

“自古忠义两难相全，舍身取义者颇多，按照先人之志愿，我可能觉得道义更为重要。”凌霄如实的开口。

“错，大错特错！”方锦书非常严肃的开口“你这种想法不仅有错，还迂腐的很，简直就是不把人命当一回事！”

凌霄也不明白为什么方锦书突然生这么大的气，生怕自己越说越错，只能大气都不敢喘的站在一旁听候教训。

“道义固然重要的很，但人的性命只有一次，它应当是在很多事情之上。”方锦书认真的开口“如果是为了家国大义，那么在两相为难的情况之下，舍身取义自然无需多想。”

“如果只是在一般的小情况之下，我们所面对的情况根本就不会对那些所谓的道义造成实际影响，那么这样的违背道义则是无可厚非的。”

“身体发肤固然是受之父母，但如果你的父母知道你现在只需要损伤那么一点点就能够保全性命，他们也是会答应的，父母之爱远不是这些条条框框可以写清楚的。”

“你是一名大夫，你需要做的是治病救人，如果连你都被这些东西束缚在一个所谓的框架里面，那么你这一辈子都不会有什么显著的成就，因为你的出发点并不是站在病人的生命上考虑。”

方锦书的这一番话说完之后，凌霄倒是沉默了下来，他并没有接受过系统的医学学习，也没有完全把精力放在科举考试之上，所以两者皆有听闻，也就造就了他如今两相纠结的状态。

凌霄不是不清楚很多出名的大夫会用一些不是文人所能够接受的办法给人治病，他之前还有些疑惑，为什么病人会答应这种无敌的要求，但方锦书这番话如醍醐灌顶一般，让他清醒过来。

文人墨客之所以能够大说特说，无外乎是他们没有受到生命的威胁，他们四肢健全，能够吃饱穿暖，自然不会懂得垂死挣扎之人的内心感受。

仓廪足方能知礼节，真正的忧天下之忧应当是设身处地的站在当事者的位置上去思考所有的问题，身居高位且不会设身处地者自然无法对卑贱者感同身受。

“你先站在一边好好想一想这个问题吧，如果你过不了这一关，那么就趁早结束。”

方锦书也不意外他的态度，只是开口说了这一句便把他轻轻的推到了一边，凌霄在这个时候能够因为这种礼节孝道之事而犹豫，但她不行，商陆的双腿还在她的手机攥着。

“李云，你过来按住你家公子，不管到时候我做什么，你都不能够让他有任何动弹，我争取用最小的伤害帮他处理好眼前这个伤口。”

将商陆的死侍叫到自己的身边，然后毫不犹豫的下达命令，方锦书并没有过多的思考犹豫，直接拿过一旁的手术用具开始处理伤口。

好在常年的军营生涯让她习惯了单打独斗，所以哪怕是只有自己一个人动手，她也有条不紊。

因为商陆的床榻并不算太高，所以方锦书为了给他处理伤口便在一旁蹲了下来。

好在凌霄之前放置器具的时候也考虑到了这个问题，所有的东西都直接放在了床榻上空着的地方，这会倒是方便了方锦书本人。

方锦书的动作很快，丝毫没有拖泥带水，不过一会儿，一旁空白的托盘上面就多了好几坨腐肉。就算是李云这种专门学过功夫也动手杀过人的男子，看上去也有些胆战心惊。

早在听管家说了商陆的情况之后，方锦书就已经趁机在自己的医疗系统里面将那些需要用到的药物都准备好了，所以这会儿初步处理好了伤口，她便借着一个李云看不到的角度将东西拿了出来。

药粉的效果很是明显，之前因为剔除腐肉还在流血的伤口因为沾了药粉的原因，出血速度渐渐的慢了下来，小半盏茶的时间便不再出血。

方锦书见状又重新撒了一遍药粉，确保这些药粉不会轻易掉落之后又敷上了之前用上的伤药重新包扎，最后才将那几块木板重新绑了回去。

处理完所有的东西，方锦书这才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整个伤口已经处理好了，你可以先松开他。”

李云听到这话自然是松开了商陆的双腿，然后视线重新换回到方锦书的身上，等待她的下一个命令。

“你先将我扶起来，在地上蹲的太久，我腿有些麻了。”方锦书本来是想自己扶着床沿站起来的，结果刚用力腿又软了下去，这才开口求助李云。

后者虽然觉得男女之防一事应当上心，但是看到目前房间里面这个状态，也知道只要自己现在能够赶鸭子上架，便极为小心的将方锦书扶到了一边的凳子上坐下。

坐在凳子上稍微缓了一下之后，方锦书才重新开口“你家公子没事了，待会我再开两副药喝下去就好。至于我用到的那些东西，该处理的处理掉，该清洗的清洗一下，放回我的房间。”

“好。”李云恭敬的点头“郡主这边还有其他的东西要吩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