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噩梦

步绾绾瞧见了林清宁的伤心处，想来她也是可怜人，吃了多少年的苦头才走到今日，当年她们一齐入东宫的姐妹，如今也只剩下她们二人了。

后宫永远有新人进来，却独留她们这些守到最后的才知道其中酸苦，寂寞在深宫里熬着，期盼着能得皇帝宠幸，只为了家族荣耀，与后宫生存的那一点点好处，便要拼了命爬上去。

步绾绾握住了林清宁的手，安慰了一下，又细心端起参汤轻轻喂到她唇边，关切说道：“姐姐莫要伤心难过，纵然圣恩转瞬即逝，可好在我们姐妹二人同在，后宫再冷，也有本宫温暖姐姐，只要我们姐妹二人同心同行，这日子总能过下去。”

林清宁哽咽点头，泪眼迷离，眸中只有步绾绾的倒影，她喝了一口参汤，才道：“是啊，好在我们姐妹同心，皇后娘娘，在这后宫中，也就只有你会关心臣妾了。”

步绾绾又道：“既然如此，姐姐又何必对其他妃子使这般残忍手段？你莫要怪本宫多嘴，有些话也本宫也只同你说，本宫知道你近日来的做派，后宫中但凡有接近皇上者，都一一折在你手上了，你做事这么狠厉，可到头来皇上的恩宠不过昙花一现，最后也只剩下我们姐妹相伴，后宫女子多是苦命人，你又何必要事事算计？我们只需要做好了自己，皇上的恩宠虽然短暂，可皇上却也是长情之人，到底还是顾念着旧情，也会让我们姐妹在后宫中相安无事地度日。”

步绾绾从来不是主动挑事的人，像是当年的吴嫔，她若不是处处为难她和林清宁，窥视她们，不给她们留条活路，她也不会出手算计她，如今有人要害她女儿，她自然也不会轻易放过，可到底其他人是无辜的，若是没有犯到她头上，何苦再去为难他人？

林清宁静默片刻，又道：“皇后娘娘当臣妾愿意去算计？娘娘之前一直呆在冷宫中，后来得皇上亲自迎回昭华殿，你一出生便注定是皇后，高人一等，殊不知底下有多少人费尽了心机也爬不上你一半的地位，当年臣妾便是在吴嫔的手底下九死一生，若非得了你的眷顾，臣妾早含冤而死，正因为如此，臣妾才清楚那些人的心思，今日她们花得了手段爬上来，他日就照样有手段对付我们，即便皇后娘娘如今有皇上的庇护，可皇上哪里能事事护到我们周全？更何况帝王心凉薄，到头来也只能靠自身。”

步绾绾不可否认林清宁说的这些，她虽然一开始便被立为皇后，位列后宫之首，可是这其中的心酸与煎熬也只有她自己才知晓，当年若非她步步为营，谨小慎微，稍有差池，得罪皇帝，便是小命不保，又何况其他人？

步绾绾看似无辜，实则也有自己的盘算与心机，她没有资格劝林清宁什么，唯一能做的也只是尽力保存自己的善心，也劝着林清宁，企图将她从深渊拉回来。

林清宁喝过参汤后，身子还是有些冰冷，正好今日皇帝留宿锦秀宫，步绾绾便留下了与林清宁一同歇着了。

宫灯摇曳，床帘上两个人的身影相互依偎在一起，林清宁夜里总做噩梦，不是梦回当年凄惨的时日，便是梦到被皇帝贬为庶人，赶去冷宫。这样的苦楚与恐惧像一条毒蛇缠绕着她，有时林清宁感觉这条毒蛇缠上了她的脖子，将她狠狠勒到窒息，林清宁惊醒时，满面泪痕。

步绾绾察觉到了她的不安，紧紧抱住了她，安慰她，林清宁浑身都在颤抖着，低吼道：“皇后，她来了，她找臣妾索命了，你看，路采女就站在那里，她浑身是血，她来找我报仇了。”

林清宁躲进了被子里，将整个脑袋埋进去，不敢喘露气息，步绾绾怕她闷坏了，连忙抱住了她，双手蒙住了她的眼睛，温柔说道：“姐姐，你看，现在你什么也看不见了，看不见路采女，看不见吴嫔，也看不见皇上了。”

林清宁急促的气息微微平缓下来，她眼前一黑，只感受得到步绾绾小手的温暖，她紧紧握住了步绾绾的手，紧紧抱住了她，哽咽说道：“绾绾，我错了么？我真的做错了么？”

“不，你没有错，错的是我们当初都不该进宫，你被逼成了这步田地，你害怕失去拥有的一切，你害怕被路采女夺走属于你的一切，所以你才会做出伤害她的事，姐姐，我们没有办法选择出宫，我们这辈子注定要被囚禁在冰冷的高墙内，可是你别怕，至少我们还活着，我们还有彼此，所以，你千万不要丢失自己，你答应我。”

林清宁微微抽搐着，泪眼望着步绾绾，沉默许久之后，才开口说道：“绾绾，是我对不住你，其实当初我有意接近你，我想借你靠近皇上，可是后来我错了，皇上他根本就没有心，他的心思不在后宫，而在江山，我们都只是他稳定前朝的一个工具罢了，所以......所以当初我觉察出有人要害小公主的时候，我虽然提醒了你，可是我却没有去阻止，是我对不住你，是我对不住小公主。”

步绾绾微微一愣，震惊地看着林清宁，拉住她的手问道：“你说什么？你知道是谁要害我的女儿？到底是谁？”

林清宁看着步绾绾，再忍不住泪水决堤，只哽咽摇头，说道：“其实我也不清楚，那日我来昭华殿时，碰见几个小太监鬼鬼祟祟的爬墙望着殿内的小公主，当时我起了疑心，却没有察觉，有一次，我亲耳听见一个小太监说，主子不高兴了，不能再让谢家得意，后来他们说什么我也没敢听下去，便来昭华殿提醒你小心提防有人暗害小公主，后来谢昭容出了那事，我心中虽然知道谢昭容是无辜的，可当时我跟谢昭容斗得厉害，我不想再让她得宠，这才出面指责她。”

“那个小太监是谁？他的主子是谁？谢昭容究竟得罪了谁？他们为何要拿我女儿的性命来当筹码对付谢昭容？”步绾绾追问着。

林清宁摇了摇头，只低眸说道：“那个小太监我没看清楚相貌，我也不知道他是谁，总之那次事情，小公主着实无辜，小公主只是让人拿捏来对付谢昭容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