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治伤

步绾绾转到紫香阁，屋里头暗淡无光，里外一样冰冷，果真是没有炭火，步绾绾身子颤巍巍，想起了在冷宫挨冻的日子。

紫香阁里只有一个宫女还在伺候林宝林，主仆俩穿得一样简朴，林宝林在榻上趴着，身上盖着薄被，宫女在旁啼哭着。

见步绾绾进来，宫女连忙来向她行礼，“奴婢参见皇后娘娘、柳才人、胡美人。”

步绾绾点头示意她起身，急着过去床边，林宝林闻声转过头看她，急着起身行礼，“臣妾给皇后娘娘请安......咳咳......”

林宝林一时气血上头，又是拿帕子捂嘴咳嗽了好几声。

“快免礼。”步绾绾扶她躺下，又看向那宫女：“你到内务局去跟管事的要些炭火过来，就说是本宫的吩咐。”

屋里这般冷，没有炭可不成。

宫女连连点头，起身跑去内务局。

步绾绾又转头看向青华，说道：“快把暖汤传过来，还有锦被，青华，你再去太医院问问，让太医快些来，林宝林身上这伤可不能耽搁。”

青华也出去。

宫女们在屋内忙活，连给林宝林添了被褥，步绾绾给她裹上后，又亲自端了暖汤喂她。

林宝林不觉眉头微微挑起，说道：“娘娘不可，妾身哪能让皇后娘娘你亲自伺候？”

“这是本宫的旨意，你不接就是抗旨。”步绾绾又将林宝林按下去，要她乖乖躺着喝汤。

柳才人也说道：“是啊，皇后娘娘特意来看望你的，林宝林莫要辜负了皇后娘娘的好意。”

林宝林不觉眼角流泪，心里感激。

步绾绾盯着她身上的几处伤，露出来的肌肤都有几处青紫痕迹，还有她没看见的，还不知道多少伤。

尤其她被打了板子，身下都是血迹，血肉模糊的，连衣裳都打坏了，步绾绾看得触目惊心。

“他们怎么这样狠，将你打成这样？”步绾绾心疼皱眉，又责备道：“你也是，出了这样的事为何不来告诉本宫？非得一个人硬撑着，不出声才好？”

林宝林脸上已经是两行泪，哽咽说道：“皇后娘娘，他们......太欺负人了。臣妾本以为只要忍着便好，克扣赏赐和吃食也就罢了，这大冬日的，没有炭可怎么作活？臣妾去找他们理论，那管事的赵嬷嬷还羞辱臣妾，后来吴嫔来了，臣妾还没说几句话，便被当众打板子，内务局这么多人看着，臣妾以后可怎么活？”

林宝林说着早已经是泣不成声，帕子都哭湿了一半。

宫中女人最注重名节，最怕的就是当众挨板子，打死都算轻的，可最怕叫人看见，那么多人看见了身下，今后还如何伺候皇上？

进了宫，却不能伺候皇上，那她也算是毁了。

步绾绾说道：“别胡说，怎么不能活？本宫在冷宫两年都熬下来了，如今你捡回命，便是最好的，今后还有很长一段好日子呢。”

林宝林点头，却又是一阵啼哭。

步绾绾等急了，朝着宫女问道：“太医怎么还没到？”

禾儿答道：“皇后娘娘，已经打发人去请了，太医院那边说是今日当值的人少，得先紧着其他宫的娘娘，说是后面便来。”

步绾绾皱着眉头，“再等下去，肉都坏了，人怎么还好得起来？”

步绾绾担心地看着林宝林，如果不是天冷，只怕她身下的伤早坏了，就算治好了，怕是也要留疤。

柳才人又道：“皇后娘娘你也不知道这其中的事，太医院那边伺候后宫娘娘的共有十一人，有八个都被吴嫔娘娘叫去给她熬制美容养颜丹了，剩下的要么是医术不精，要么就是被其他宫的娘娘叫去瞧病，皇后娘娘你说巧不巧，好赖不赖，今个儿林宝林出了大事，太医院那边一个人都抽不出空来。”

柳才人话里有话，明摆着是说不会有太医来了。

这就是后宫残忍之处，不得宠的人就要被欺负到死。

胡美人不由得鼻子一酸，想到自己处境，又同情看了看林宝林，拿起帕子抹鼻子。

“本宫不信了，本宫堂堂皇后，还叫不来一位太医！”

步绾绾指着屋里剩下的宫女说道：“你们几个都去叫，说是本宫的命令，若是遇到有人阻拦，也只管说是皇后吩咐，谁若是不从，还敢阻拦太医前来，本宫一并治罪。”

步绾绾一向和颜悦色，这还是头一回发火，宫女们都被吓到，连忙去请太医。

林宝林握住步绾绾的手，叹气说道：“皇后娘娘，臣妾怕是熬不过这关了，从前皇后娘娘你落难，臣妾非但帮不了皇后娘娘，还同皇后娘娘疏远，是臣妾的错，臣妾也是逼不得已，皇后娘娘如今不计前嫌，能来看望臣妾，臣妾已经知足，死而无憾了。”

步绾绾说道：“不许胡说，什么死而无憾，本宫不许你死，你便好好撑着，等太医来了你自会没事。”

林宝林哽咽得说不出话，只是连连点头，一张小脸哭成了泪人。

“再喝完参汤。”步绾绾拿帕子替她擦眼泪，又喂了她几口。

终于，太医从外头赶来，衣裳湿漉漉，太医见着步绾绾，叩首行礼：“臣黄松常叩见皇后娘娘、柳才人、胡美人、林宝林。”

“黄太医不必多礼，快些来看看林宝林的伤要紧。”

此刻步绾绾有些烦这些繁文缛节，连连站到一旁，招手示意黄松常近些瞧伤。

黄松常看了一眼，林宝林伤在不便处，身上盖着被褥，黄松常自然知道板子之刑的伤势，又观了一下林宝林的眼睛，拿着丝绸盖在林宝林手腕处，替她把脉。

黄松常看过后，转身对步绾绾躬身说道：“皇后娘娘，林宝林外伤未愈，拖得时辰太久，臣恐伤势已经恶化，必须用刀子将腐肉割掉，保其命本，再敷以药膏来治。”

步绾绾细想，黄松常毕竟是男人，本来就不能看林宝林的伤处，如今还要动刀，怕是更不能了。

步绾绾顿了顿，说道：“拿刀来，由本宫亲自给林宝林剜去腐肉。”

“皇后娘娘不可！”

一时间，屋内众人惊恐跪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