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表面的和好

“让她进来吧！”

“是，陛下。”

片刻，御书房的门打开，一袭宫装的魏蒹葭步履款款走了进来。

“臣妾参加陛下。”

皇帝目光复杂、神色惺忪地盯着下面那个神情恭顺的女子，似乎已经许久许久没有见过眼前的人了，但是现在面前的这个人却与自己印象中的人不相符合，是日子太久，自己记忆迷糊了，还是面前之人终究是变了。

德公公眼看皇上一直在走神，而皇后娘娘还维持着行礼那个动作，不由地小声咳嗽了一下，将皇上拉回现实。

皇帝敛了眼底地情绪，“免礼平身。”

“多谢陛下。”魏蒹葭这才直起身来。

德公公眼看两人这架势，一看便是要说什么私密的话，连忙悄然退了出去。

御书房中只剩下皇帝和魏蒹葭两人。

“蒹葭，你还真是好狠的心呢，这么多年竟然真的没有踏出凤栖宫半步。”皇帝感叹道。

魏蒹葭抬眸，美眸中划过讥诮，“陛下，这么多年，您也从未踏入过臣妾的凤栖宫不是吗？”

皇帝张了张口，不知道该怎么说，怕看见你失望的目光，怕听见你说恨我，怕你决心要离开这囚笼，不是不想去，而是不敢去。曾几何时，我们竟然也如此生疏了。

魏蒹葭垂下羽睫，遮住眼底的嘲讽和失望，“陛下，臣妾累了，这么多年相互折磨，实在是太累了。”

皇帝抓着龙椅的手不受控制地收紧，总算是来了吗？来求我想要离开这个京城吗？不！不可以！蒹葭，你不能就这么丢下我一个人！

“陛下，我们也不小了，剩下的日子，我想要好好地过，不要再像现在这样相互折磨。我们已经亏欠玉儿和卿卿良多，接下来的日子我想要好好弥补他们。陛下，您意下如何？”

皇帝盯着神情恭顺柔和的魏蒹葭，阖了阖眸，蒹葭，您还真是好狠的心呢！为了玉儿，收敛自己的情绪，宁愿像我低头。可是，蒹葭，你知道吗？我想要的又怎是你对我低头呢？这一刻，皇帝前所未有地清楚认识到，他跟魏蒹葭再也回不到过去了。

罢了罢了，就算是回不到过去，就算你现在一切不过是假装也好，原谅我贪恋这一时地温暖吧！

皇帝睁开双眸，弯唇温和又宠溺，恰如初见的模样，语气缱绻，“好。”

魏蒹葭愣了一下，然后扬起唇角，笑着道：“太好了，那陛下要不要今晚来用晚膳？”

皇帝含笑点头，“好。”

等到魏蒹葭离开之后，皇帝脸上的神色才彻底冷淡下来。德公公小心翼翼地觑着皇帝的神色，心中暗暗琢磨，不应该啊！皇上这么多年就盼望着皇后娘娘主动来找他，怎么今日皇后娘娘终于来了，皇上却反而没有之前的那般高兴呢？

虽然疑惑不解，但是德公公知道这宫中最要不得的就是好奇心。

傍晚时分，皇帝从堆积如山的奏折之中抬起头来，眉宇间染上淡淡的倦色，“小德子，是不是快要到用晚膳的世间了？”

“回禀陛下，是的。”

“去凤栖宫。”

德公公先是愣了一下，然后立即扬声道：“摆驾凤栖宫。”

其实这么多年，后宫中的人对帝后实在是感到迷惑不解。若说皇上对皇后娘娘早已没了感情，但是这么多年从来没有见过皇上动过废后的念头;但是若说皇上对皇后娘娘有感情，这么多年帝后几乎除了必要的场合从来没有在同一场合出现过，实在是不像有感情的样子。所以今日这皇帝突然摆驾凤栖宫，惊讶观望地不只是德公公，还有整个后宫之人。

“娘娘。”

兰妃疑惑地抬眸。

雪烟低声禀报道：“今日皇后娘娘亲自去了御书房，见了皇上，现在皇上还摆驾了凤栖宫，据说二殿下和长公主殿下都被召进了宫中，您说这会不会......”

兰妃眯了眯美眸，“你说皇后今日出了凤栖宫，去了御书房？”

“嗯。”

“没想到竟然连皇后都坐不住了，可惜，圣旨已下，再怎么样，也不可能更改了。不用担心，这件事本宫自有分寸。”

“是，娘娘。”

凤栖宫中，阮荀玉和阮卿卿本来正在陪着魏蒹葭聊天。

阮卿卿嘟嘴撒娇道：“母后，您今日到底打算干什么啊？”

魏蒹葭瞪了她一眼，“我喊你们来陪我吃顿饭都不行了吗？”

阮荀玉懒洋洋地靠在一边，闻言笑着道：“得了吧，母后，我们还不知道你的性子吗？您平日里什么时候想起我们来过？”

魏蒹葭佯怒道：“好啊，你小子平日里就是这样埋汰我的是吗？”

阮荀玉连忙求饶道：“对不起，母后，是我错了，是我胡说八道。”

魏蒹葭这才放过他。

德公公听着殿内传来的欢声笑语，抬眸瞥了一眼皇帝的脸色，又飞快地低下了头。

又等了一会儿，眼看皇帝还是站在原地没什么动静，德公公小声地询问道：“皇上，您还要进去吗？”

皇帝回过神来，颔首，然后踏步走入殿中。

“皇上驾到。”

尖细的太监的声音让殿内的声音戛然而止。阮荀玉和阮卿卿惊愕地看向殿门口，原本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直到确实出现了皇帝的身影，两个人才赶忙回过神来。

“儿臣见过父皇。”

“免礼平身。”

皇帝坐上主位，坐在魏蒹葭的旁边。

阮荀玉和阮卿卿晕乎乎地站起身来，还没有搞明白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魏蒹葭脸上的笑意顿了顿，然后又恢复正常，“荀玉、卿卿，你们之前不是还抱怨说从来没有跟我们一起用过膳吗？今日就满足你们的这个小愿望。”

阮荀玉还有些拘谨，阮卿卿反而是最先恢复常态的。阮卿卿拉着皇帝自然而然地撒娇道：“父皇，您来的正好，您快来评评理，母后说自己没有身为长公主的仪态。父皇，儿臣哪里没有仪态了？儿臣这么美丽大方，花见花开，人见人爱，就是母后嫌弃我！”

皇帝虎着脸，“你母后说的没错，你看你，不好好完成老师布置的作业，之前竟然还敢给我偷偷离京，你说说你，哪里有长公主的半点仪态？嗯？”

阮卿卿生气地道：“哼，父皇，你就知道站在母后那边，实在是太过分了！”

皇帝脸色柔和下来，慈爱地道：“但是，朕的卿卿啊，不需要端着公主的仪态，只要开心就好。”

阮卿卿微怔，眼圈微红，“我就知道父皇对我最好了。”

魏蒹葭眸光复杂地看着这一副父慈子孝的场景，内心五味杂陈，不知道自己的决定究竟是对是错。

这时，芳怡进来禀报道：“陛下、娘娘、两位殿下，晚膳已经准备好了。”

魏蒹葭站起身来，含笑招呼道：“好了，某个小贪吃鬼刚才就说饿了，我们现在先去用膳吧！”

“太好了！”阮卿卿欢呼一声。

席间，欢声笑语不断，像是真正地普通而温馨的一家人。

可惜宴散之后，一切都是假象。

阮荀玉和阮卿卿离开之后，殿内只剩下魏蒹葭和皇帝相对而坐。

两人相顾无言，都有些尴尬。

终究还是皇帝最先开口了，“朕想起还有一些奏折没批，就先离开了。”

魏蒹葭心中悄悄松了一口气，站起身来，面色如常地道：“那臣妾就不强留陛下了，陛下慢走。”

皇帝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转身离开了。

魏蒹葭这才瘫软在椅子上，虽然她已经下定了决心，但是还没有做好一下子就重新完全恢复之前相处的状态。

守在外面的德公公看到皇帝出来，十分的惊讶，原本还以为皇上今晚会顺势直接留在凤栖宫中，没想到竟然还是离开了。

“陛下，现在去哪里？”

“回御书房吧！”

“是，陛下。摆驾御书房。”

皇帝没有留宿凤栖宫的消息第二日就传遍了整个后宫。这让所有观望地后宫之人都悄悄松了一口气，原本还以为皇后娘娘就这样直接复宠呢，没想到原来只不过是用了一个晚膳罢了。估计是为了给二殿下饯别才勉为其难地去的吧！

然而众人暗自高兴得实在是太早了。之后皇帝经常前往凤栖宫，虽然不多数的时候都没有留宿，但是偶尔也会留宿在凤栖宫中。而算算日子，皇帝已经有大半个月没有前往其他的妃子的处所了。

而就在后宫之人惊疑不定之时，也到了阮荀玉即将带兵离京的时候了。

那一日，凤晚裳和阮卿卿站在绮仙阁上目送阮荀玉离开。

阮卿卿担忧地道：“裳裳，你说皇兄能安全回来吗？”

凤晚裳斩钉截铁地道：“放心吧，一定能的，不会有事的，你不用太过担心。”

“嗯，对了，裳裳，你知道吗？最近父皇跟母后之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两个人的关系突然重新好了起来，但是我总觉得有哪里怪怪的。”

凤晚裳叹息了一声，“没想到蒹葭终究还是走了这一步啊！

阮卿卿好奇地道：“裳裳，你知道是怎么回事？”

“卿卿，这件事你不用管，蒹葭会处理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