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卿卿闻言,也没有再多问什么,只是感叹道:“其实以前还小的时候,真的是很疑惑。明明似乎父皇和母后并没有外面传言的那般交恶的模样,更甚是对对方都有感情,却除了一些必定的场合,从来不会凑在一起过。那时最大的愿望就是有一天能够和父皇、母后像真正地一家人一样吃一顿饭。时至今日,这个愿望终于实现了,但是我却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高兴。心中更多的却是惶惑、一种镜花水月般的脆弱易碎,仿佛眨眼之间现在的一切都会支离破碎。”
凤晚裳闻言,眸光缥缈,“卿卿,蒹葭和那位的事情几乎已经成了一个死结,如果没有什么意外的话,怕是此生都难以解开。卿卿,,好好珍惜现在的安稳吧,这个京城已经开始乱起来了。”
阮卿卿突然看向凤晚裳,认真地问道:“裳裳,那个位置真的那么重要吗?为什么所有人都想要那个位置?”
凤晚裳轻笑出声,语气是说不出地嘲讽,“人人都以为坐上那个位置,就可以掌握至高无上的权力,就能够想做什么做什么。可惜,这世上哪有这么好的事情。为所欲为总是要付出代价的。可惜世上的人啊,往往都被那巨大的诱惑所蒙蔽,根本看不见那隐藏在背后的危险。或许这就是圣人说的人性本恶吧!”
“可是裳裳,明明皇兄并不想坐上那个位置,我们为什么还会被逼到这个地步呢?”
凤晚裳抬眸,眺望看不见尽头的远方,“因为人生最多的便是无奈,最难的便是从无选择。身处这个位置,不想被人踩在脚下,那么只能踏着万千尸骨登上那个位置。”
阮卿卿似是颓然似是悲戚地瘫坐在椅子上,“裳裳,有的时候我都在想,虽然明面上父皇确实对我宠爱异常,甚至赐予我长公主的封号,让我有为所欲为的资本。可是,如果那一日外国入侵,会不会我也会成为一个筹码,一个可以换来两国邦交的筹码?这个问题从上次我被人污蔑,软禁在长公主府的时候就盘桓在我的心上了。”
凤晚裳收回目光,“卿卿,有的时候判断一些事情,仅仅靠眼睛去看,靠耳朵去听,是远远不够的,更重要的是,你要学会用心去感受。你问我的问题,答案不在于我,而在于你的心。去好好感受,也许你会发现现实并没有那么糟糕。”凤晚裳顿了顿,开玩笑地道:“当然也可能比你预期的还要糟糕。”
阮卿卿有气无力地点点头,“我知道了,我会好好想象的,谢谢你,裳裳。”
凤晚裳笑着摇摇头,“我们的交情就不必说这些了。”
阮卿卿一扫之前的沮丧,调侃道:“有的时候,我真是感到奇怪。明明裳裳你跟我们差不多年纪,怎么就能懂得怎么多呢?好像你跟我们的思维水平不是一个层次,反而跟母后她是一个层次的一样,我有的时候都担心你最后找了一个可以做你爹的男人。不过,现在有了温丞相,我就不担心了。”
凤晚裳嗔怪地瞪了她一眼,“促狭鬼!竟知道埋汰人!真是浪费我刚才跟你费的那一番唇舌。”
就在两个人笑闹之间,含冬突然面色古怪地敲门进来了。
“小姐,长公主殿下。”
阮卿卿笑着道:“含冬,你这是怎么了?怎么这幅神情?”
含冬有些无奈地道:“小姐,林小姐来了,指名要见你。”
阮卿卿秀眉一挑,美眸中带上凌厉,身上那股与生俱来的皇家威仪立即就显现出来了。
“那个白莲花怎么来了?难道是来找茬的?看我不去教训教训她!”
凤晚裳只得赶忙把人拦下,“行了,你就别再这儿给我添乱了。人家指名要见的是我,你去凑什么热闹啊!”
阮卿卿无辜地道:“我这不是怕你斗不过那朵白莲花吗?”
凤晚裳红唇一勾,凤眸上挑,风情万种而又掩藏凌厉,“你对我就这么没信心?”
“不敢不敢,裳裳是谁啊!我对谁没信心也不可能对你没信心啊!”
“我先去会会她,你在这儿坐一会儿。”
“去吧去吧,祝你全方面碾压情敌,得胜归来!”
“那是必须的!”
“咚咚——”
“进来!”
里面传来一个温柔似水的声音。
凤晚裳玩味地够了勾唇,这林若涵在打什么主意呢!
推门而入,就看见一身嫩黄色纱裙的林若涵俏生生地立在那儿,面上是婉约的笑容。阳光半洒,竟然生生地生出几分岁月静好的模样。那种超越时间的温婉似乎揉进了骨子里。
凤晚裳微微垂下眸,遮住美眸中的嘲讽,即使现在伪装得再好,本性依旧在那儿。她可不相信,能做出那些事情的人真的会改过自新,放弃之前的执念。也就是这时候,凤晚裳才领会到,刚才阮卿卿所说的白莲花是什么意思。果然是好大一朵白莲花呢!但是现在凤晚裳还猜不出林若涵前来的目的,她似乎与林若涵并没有什么交集。唯一的交集也不过就是扶轩,难道说林若涵知道扶轩真正心悦之人是自己?如果真是这样,这人也着实有几分本事。毕竟温扶轩不可能主动跟她说,心悦之人是谁,她和所有的思绪不过是一瞬间,凤晚裳再抬眸时,唇角已经漾开疏离却又让人挑不出错来的笑意。
“林小姐,听说你指名要见我?”
林若涵温婉地一笑,“是的,凤小姐。”
凤晚裳从容地落座,“不知林小姐为什么要见我呢?”
林若涵也没有故作玄虚,很坦率地道:“我是来向凤小姐道歉的。”
“道歉?为什么要跟我道歉?我似乎与林小姐没有什么交集吧?”凤晚裳大概猜到了林若涵此番的目的,佯装疑惑地问道。
“凤小姐不知道事情的缘由,可以去问一问温大哥,但是今天我还是要好好向凤小姐道个歉,抱歉。”
凤晚裳眸色微深,这林若涵说话还真是很有水准呢!迷糊不清,什么叫“问一问”?“温大哥”?叫得还真是亲密呢!一句话,就挖了两个坑,呵,真是有意思。
“林小姐,你这样真的让我很为难啊!我什么都不清楚,这糊里糊涂的,你也没做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情,不需要向我道歉。你应该去向你该道歉的人道歉啊!”凤晚裳似是手足无措地满眼无辜纯真地道。
林若涵唇边清浅的笑意僵了一瞬,这凤晚裳还真是不好糊弄呢!
“噗嗤,既然这样,那我也不跟凤小姐在这里推诿了。若我早知凤小姐是如此风姿绰约之人,早就忍不住登门拜访了。今日正好是一见如故啊!”
凤晚裳僵着脸赔笑道。这一番话,说出啦两个人都尴尬得要死,却笑得真的跟什么情深的闺蜜一样,也真真是让人膈应。
“两日后,我要在一个庄园里举办花宴,都是一些朋友,还请凤小姐一定要赏脸。”
凤晚裳似笑非笑地接过那张请柬,还真是有意思,哪有人上门道歉却随身携带请柬的?看来这份请柬才是林若涵真正地目的了。
“好,既然林小姐相邀,晚上岂有不应☞理。”
既然目的已经达到了,就没有再留下的道理了。
林若涵站起身来,“那我就现行告辞了。”
“林小姐慢走。”
等到林若涵离开之后,凤晚裳才懒散地捏着那张请柬回了四楼。
阮卿卿立即八卦地迎上来,“裳裳,快说说,林若涵来找你干什么?是不是来找你对峙的?”
“你这一天天地都在想些什么呢!人家一个世家贵女怎么可能做的出你说的那种事情啊!”
阮卿卿不屑地撇嘴,“就她还世家贵女,呵!”
“行了,我还没对她有什么意见呢,你倒是意见不小。”
阮卿卿不忿地道:“我是在为谁不高兴啊!”
“好好好,我就知道卿卿对我最好了。”
“哼,这还差不多,快说说,林若涵究竟是来干什么的?”
凤晚裳随手将那份请柬扔在阮卿卿的面前,懒洋洋地窝进软榻里。
“能来干什么?除了来挑拨离间就是为了来送这一场鸿门宴的请柬呗。”
阮卿卿拿着那张花笺,乐不可支,“哈哈哈,真是笑死我了。意图这么明显,生怕别人不知道吗?你不会还真的打算去吧?”
“去!为什么不去?人家辛辛苦苦送来的,怎么能不去见识一下呢!”
阮卿卿来了兴致,“那要不我跟你一块儿去吧!”
“不行,你要是跟我一块去了,你让人家的戏怎么唱下去?不是让人家白搭了一个台子吗?”
阮卿卿嘟嘴不依地道:“这么好玩的事情,怎么能不带上我呢?我一定要去。”
“算了算了,你要不迟一点过去,刚好能留个时间给我打探一下她们的真实意图。”
阮卿卿摩拳擦掌、跃跃欲试地道:“是不是这就叫做准备打脸啊?”
凤晚裳戏谑地看了她一眼,“蒹葭还真是什么都教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