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蒹葭歪了歪头,“怎么了?”
皇帝脸上浮现出淡淡的笑意,“不,没什么。”
“皇上应该知道臣妾来此的用意,就不用臣妾多说了吧!还请皇上不要意气用事啊!”
皇帝苦笑着道:“不要意气用事?真是可笑,这天下之主究竟有什么好?”
魏蒹葭微敛笑意,沉默下来,因为这一个位置,他们被逼到如此的境地,许多选择被逼无奈地做下,有时候还可能换来无端地骂名。然而世间没有后悔药,有些事本就不能重来,人生做多的便是遗憾啊!魏蒹葭重新扬起寡淡的笑意,轻声道:“皇上,您应该知道谁都有人任性的资本,唯独您不幸。这天下苍生可是都盯着您呢!太后娘娘毕竟是您的生母,既然孝顺的名头已经打了出去,就不要自毁招牌了。您还是快点派人去迎接吧!”
皇帝又怎会不知道这个道理呢?但是他心中总有那么一丝期望,也许自己这么多年总能够反抗成功一次,可惜啊!盛世明君?多么讽刺啊!从来就没有人问过他究竟想不想做这个“明君”,也从来没有人给过他其他的选择。这个名头就像是一座大山压在身上,反抗不得,要想卸下这座大山,也只有死亡一条路可以选择,否则也只能永远负重前行。
“朕知道了,蒹葭不必担心,朕这就安排人去迎接太后回宫!小德子!进来。”
德公公赶紧小跑进来,他就知道皇后娘娘一出马,一切问题都迎刃而解了,“陛下,奴才在。”
“让柳嫔带人前去迎接太后回宫。”
“是,陛下。”
等到德公公退出去传旨,魏蒹葭也准备告退了。
“那陛下,臣妾就先告退,准备今晚的宫宴了。”
皇帝抿唇不语,魏蒹葭自顾自地起身离去。
等到魏蒹葭走到御书房门口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夹杂着痛苦与无奈的声音。
“蒹葭,我们真的回不去了吗?”
魏蒹葭身子顿了一下,脚步未停,一句轻飘飘的话语逸散在空气中。
“陛下,什么时候见过破镜还能回复如新呢?”
皇帝似哭似笑地喃喃道:“回不去也好,回不去也好。咳咳咳!”皇帝捂着嘴剧烈地咳嗽起来,等到好不容易缓过来,放下手时,掌心中一片鲜红。蒹葭,这样你就不会伤心了吧!
凤晚裳坐在书房中,一边翻看整理之前的资料,一边听着外面的动静。突闻一阵马蹄声,听声音人还不少。凤晚裳站起身来,走到窗边,向下看去,就看见一队人看样子是从皇宫的方向而来。
仔细观察了一下,确定来的不是魏蒹葭之后,凤晚裳又坐回到了原处。
“太后娘娘,宫中派人来迎接了。”
太后阖着双眼,面上一片平和,丝毫看不出之前那般大动肝火的模样。
平音犹豫了半晌,太后久未听到回答,睁开双眸望过去,“怎么了?究竟是派了谁来迎接?”
“太后,是柳嫔。”
太后蹙眉,“柳嫔?宫中什么时候多了一个柳嫔?哀家也没听说皇上这几年来还举办过选秀啊!”
平音恭敬地道:“太后,柳嫔就是原来的柳贵妃,之前大皇子殿下因为意图造反的事情被皇上下令贬为平民,软禁在府中,柳贵妃就被降为了嫔位。”
太后怒斥道:“真是胡闹!派一个嫔来迎接哀家就算了,竟然还派这种戴罪之身,实在是不把哀家放在眼里!哀家回宫倒要问问,这究竟是哪个这样给哀家没脸!”
平音静默不语,静静地等着太后将怒气发泄完。
外面传来柳嫔娇媚的声音。
“臣妾恭迎太后娘娘回宫。”
太后发了一通脾气之后,勉强平静下来,连帘子都没有掀开,直接扬声道:“回宫。”
马车旁边还维持着福身行礼动作的柳嫔低垂着头,差点咬碎一口银牙,这死老太婆当初就不喜欢自己,现在回京,皇上根本就不把她放在心上,自己来迎接,竟然还敢给自己甩脸色,哼!真是不知所谓,我就看着自己把自己给作死。
起身时,柳嫔一脸明媚的笑意,“是,启程,回宫!”
太后和柳嫔带出来的车队又一路浩浩荡荡地向着皇宫驶去。守门的将士们也松了一口气,这种大佛终于走了!
“咚咚——小姐。”
“进来。”
含冬端着茶水和糕点进来,“小姐,您先休息一会儿吧!”
“我没事!太后回宫了?”
“嗯,刚刚才启程往皇宫的方向去。”
“谁来迎接的?”
“柳嫔来接的。”
“噗嗤”凤晚裳嗤笑了一声,“让柳嫔去接,还不如不派人去接呢!真是笑死我了!”
含冬带着笑意道:“小姐,这话也不能这么说,毕竟现在后宫之中除了皇后娘娘和兰妃之外,也就是柳嫔的位分最高了。所以派柳嫔过去也是无可厚非。”
凤晚裳点点头,“今晚多注意一点京城内的动静,宫宴我们插不了手,但是宫外的事情我们还是可以多注意一点的。”
“是,小姐,你放心吧!”
而与此同时,阮荀诀的住所也迎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殿下。”
阮荀诀一身简单的紫衣,浑身上下没有丝毫装饰,听到声音,抬眸望过去,眯了眯眸,唤道:“孟望舒?”
孟望舒一袭素色的长袍走了进来,“殿下在这里可还好?”
阮荀诀轻笑了一声,“有什么好或不好的?还不就是如此吗?再好又能好到哪里去呢?再差也差不到哪里去。”
“殿下想开就好。”
阮荀诀不想纠缠于这个话题,连忙转换话头道:“望舒今日前来是有什么要事吗?”
孟望舒也不卖关子,直接地道:“殿下也知道我现在身份不便,不能经常来探望殿下,今日三殿下前往宫中参加宴会,我才能冒险过来找殿下。当然,此番前来也确实有要事相告殿下。”
阮荀诀对孟望舒那一番表忠心的话语没有表示什么,只是道:“哦?不知望舒给我带来了什么好东西?”
孟望舒拿出一封信交给阮荀诀,“殿下,看完这个就清楚了!”
“哦?是吗?”阮荀诀半信半疑地接过那封信,展开来,快速地扫视了一遍,等到看完之后,即使勉力抑制,也可以明显看出脸上的惊讶之色。
“这、这上面说的是真的?”
孟望舒意味深长地道:“殿下,这是真是假,其实并不是那么重要,就算是假的,难道我们还能不把它变成真的吗?而且重点是,这上面确实是真的,是我亲自拓刻下来的东西。”
阮荀诀抿了抿唇,饶有深意地道:“望舒得到这东西,应该耗费了不少心力吧!”
孟望舒在心中冷笑了一声,摔了这么大一个跟头,终于有点长进了,都知道试探自己真假了,可惜就是这伎俩实在是太拙劣了,面上却一片真诚,“其实并没有耗费多少心力,本来这东西就是偶然得到的。那天我刚好看见了这份信,看完了之后回去就直接拓印下来了,就等着找机会交给殿下。”
阮荀诀暗自点了点头,孟望舒的过目不忘,自己是知道的,他说的也是很有可能的。阮荀诀露出一抹温和的笑容,“望舒,真的是辛苦你了。”
“殿下说得哪里的话,要是没有殿下当年将我带出来,我也不能有如今不是吗?”
阮荀诀满意地笑道:“望舒,你放心,等我成就了大事,我一定让你风光回去。”
“那望舒就多谢殿下,提前恭贺殿下大事有成了。”
“哈哈哈。”
“殿下,消息我已经传到了,究竟如何操作,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殿下尽管开口。我就先行回去了,在外面耽搁时间太长,恐被人发现。”
“好的,望舒一切小心。”
“殿下,告辞!”
等到孟望舒离开之后,阮荀诀低头望着自己手中的那份信,露出微妙得意的笑容,阮荀恪,这下我抓住你的把柄了吧!
太后回到宫中,也没有直接去御书房找皇帝,而是径直前往了慈宁宫。慈宁宫中倒是有人打扫过的痕迹,但是一看便是匆忙收拾的。太后的脸色便更加阴沉了。其实魏蒹葭早就准备安排人前来打扫,但是因为皇上今日的那一番动作,让魏蒹葭不得不嘱咐人,打扫不要太干净,做出匆忙打扫的样子,也好将今天那一出戏给演全了。
柳嫔慢悠悠地跟着太后一路来到慈宁宫,此时看到太后的黑脸,心中不知道有多高兴呢,眸光都带上了几分嘲弄,不过很快便被掩去了。柳嫔自然知道这一番的用意,知道这是为皇帝做戏,自己现在身份地位敏感,加之本来就不喜欢太后,所以柳嫔也不拆穿,反而为其遮掩道:“太后娘娘,真是抱歉呢!因为没有提前收到您回京的消息,所以也没有来得及好好收拾,还请太后不要怪罪。”
太后咬了咬牙,狠狠地剜了柳嫔一眼,倒是想要直接责罚柳嫔,但是想显然这一切根本就不是柳嫔所为,自己刚回宫,不能做得太过,实在是太憋屈了!柳嫔浑然不在意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