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医瞥了阮荀恪一眼,低垂下眉眼,神色不辨。
阮荀恪眼尾泛红,一副悲痛的神情。
收到消息匆匆赶来的阮卿卿看见了,冷笑了一声,出言冷讽道:“三皇兄这是干什么?父皇还有希望,你怎么就这样一幅笃定放弃的模样?”
阮荀恪心中一凛,下意识地扫视了周围一圈,心中一凛,这该死的阮卿卿什么时候变得这样牙尖嘴利了?
“皇妹说笑了,皇兄只是一时之间,情难自禁罢了。父皇如此模样,真的是痛在吾心啊!”
阮卿卿意味不明地冷笑了一声,但是也不想在这里跟阮荀恪撕破脸。阮卿卿直接向殿内走去,进去之后,皇帝还处于昏迷之中,躺在床上人事不知。而德公公则一脸焦急地守在旁边。
“奴才见过长公主殿下。”
阮卿卿摆摆手,“不必多礼。德公公,父皇他怎么样了?”
“还在昏迷之中。”
“父皇他究竟为什么会突然昏迷?”
“太医说,陛下是毒入骨髓。”
“毒入骨髓?”阮卿卿惊呼了一声,小脸上浮现出惊怒的神情,“是谁如此胆大包天敢给父皇下毒?”
德公公眼中划过一抹暗光,他自然是知道谁给陛下下的毒,但是这些都不好跟长公主殿下讲。
“奴才不知。”
“不知?那为什么还不安排人去彻查?你们都是干什么吃的?”阮卿卿毫不客气地怒吼道。
这时阮荀恪装模作样地走了进来,强忍悲痛的模样拉着阮卿卿,“皇妹,本殿知道你担忧父皇,但是还请你冷静一点,此事不可声张。”
阮卿卿红唇勾起冷嘲的笑,“不可声张?这件事还有什么不可声张的?皇兄觉得还能瞒得住谁?难道是不可声张,好让幕后黑手逍遥法外吗?”阮卿卿锐利的目光紧紧盯着阮荀恪。一时之间,火光四射,火药味弥漫开来。
阮荀恪眸色微暗,真是碍事的家伙!
就在这个时候,外面突然传来太监尖细的声音,“太后娘娘驾到!皇后娘娘驾到!”
不一会儿,盛怒之中的太后和一脸病容,虚弱无力地由着芳怡搀扶进来的魏蒹葭,身后还跟着兰妃一起走了进来,一眼就看见了对峙之中的阮荀恪和阮卿卿。
太后还没有开口,魏蒹葭就抢先柔弱无力地道:“荀恪,这是做什么?可是卿卿有哪里做得不好,惹恼了你?若是如此,本宫在这里给你先陪个不是。”
阮荀恪脸色一僵,虽然现在父皇昏迷,阮荀玉失踪,整个京都之中只剩下皇后和阮卿卿母女两个相依为命,但是也不能在这个当口传出自己逼迫皇后给自己赔罪的传闻啊!阮荀恪赶忙一脸惶恐,垂泪道:“母后实在是折煞儿臣了。儿臣只是跟皇妹有一些意见不合罢了。母后这样让儿臣情何以堪啊!”
太后瞪了魏蒹葭一眼,毫不留情地斥责道:“够了,你看看你,哪里有一国之母的样子?”
魏蒹葭虚弱地道:“母后,子不教,亲之过,若是卿卿做错了,由儿臣代为赔罪有何不对?你说是不是呢,兰妃?”
兰妃被魏蒹葭的眸光一扫,整个人颤了一下,心里突然有些慌乱,像是魏蒹葭知道了什么一样。兰妃定了定神,“是,皇后娘娘说得不错,是臣妾没有教导好恪儿。”
太后不耐烦地皱了皱眉,甩袖道:“够了,陛下还躺在那里,你们不去关心,还在这里争论这些莫须有的东西?”
魏蒹葭、兰妃、阮荀恪和阮卿卿都纷纷安静下来,“是,母后(太后)教诲得是。”
太后急急地向前走了几步,看向皇帝的目光染上了几分担忧焦急,“德公公,皇帝究竟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回禀太后娘娘,太医说,陛下是因为中毒太久,毒入骨髓,才会昏迷不醒。”
“什么?毒入骨髓?你们是怎么照顾的陛下?”太后气急,厉色道。
魏蒹葭站在一旁,静静地注视着床上身形消瘦的皇帝,沉默良久。
阮卿卿倒是毫不畏惧,直接不卑不亢地道L:“皇祖母,现在最重要的不是追究这些人的责任,而是找出幕后谋害父皇的凶手。若是凶手找不出来,那父皇就会一直处于危险之中。”
这一番话说得倒是中肯,太后还颇有几分吃惊地打量了阮卿卿一眼,没想到这个在她印象里一直都是娇娇女的孩子竟然已经成为了如此成熟的公主,终于有了几分皇家长公主的风范。太后倒是有些满意地点了点头。
“卿卿这话说得不错。这件事就交给......”太后的目光在众人的身上扫视了一圈。
阮荀恪暗暗挺直了脊背,在他看来,现在能撑起大局的也就只有他了。所以太后一定会将这件事交给他的。
然而事情总是出乎意料。
“阮卿卿。”
阮荀恪震惊地看向太后,连同兰妃和魏蒹葭都惊讶地看向她。
反而是阮卿卿弯唇,自信又坚定地道:“卿卿一定不会辜负皇祖母的期待。”
“行了,希望你能做出点样子给哀家看看。”
“是。”
兰妃有些着急地道:“太后,卿卿再怎么样,也是一个女子,将此事交给她,是不是有些不妥?”
阮荀恪眸色微暗,虽然没有出声的,但是显然也是这个意思。
魏蒹葭冷笑了一声,终是忍不住了,“兰妃妹妹此话差矣,卿卿虽是女儿身,但是也担了长公主的名头,做这点事情还是能够胜任的。”
太后淡淡地瞥了魏蒹葭一眼,第一次没有出声反驳,而是颔首道:“皇后说得没错,你们若是没有事情,还不如好好呆在后宫之中帮着皇后管教管教那些人,免得闹出什么乱子。皇后身体不好,现在又要侍疾,时间精力不够,兰妃你就要发挥自己的能力,稳住后宫知道了吗?”
兰妃只能按捺下心中的不甘,委屈地应声道:“是。”
太后抬眸看向阮荀恪,“荀恪也是,现下朝堂之上也就只有你一个能稳住局面的了,好好费电心思在前朝,后朝的事情就不用你来管了。”
阮荀恪连忙垂首恭敬地道:“是,孙儿谨遵皇祖母教诲。”
“行了,你们没有事情就先退下吧!免得在这里搅了皇帝休息。哀家在这里再陪陪皇帝。”
“是,孙儿(臣妾)告退。”
等到阮荀恪、兰妃和阮卿卿都离开之后,太后才将目光落在了魏蒹葭的身上。
魏蒹葭静静地站在原地,猜测到太后估计是有什么事情想跟自己说。
“皇后,你不要以为今日哀家说出那番话是为了维护你,哀家只是为了皇帝着想。”
魏蒹葭轻轻点了点头,“是,臣妾知道。”
太后久久地凝视着皇帝,良久,才缓缓开口道:“其实哀家知道他一直不想要这个位置,是当初我们一起逼着他。这些年来他做的很好,但是却与哀家离了心。你们的事情哀家也听说了,原本以为兰妃是个知冷知热的,能够陪在他的身边,没想到竟然也是个心肠歹毒、目光短浅的,是哀家看走了眼。”太后顿了顿,“算是哀家拜托你,看来之前他那么喜欢你的份上,在最后的日子里好好陪陪他吧!虽然很不想承认,但是你确实是最不可能谋害他的人,也算是他最信任的人了。”
魏蒹葭心头有些触动,她原本以为太后会说出一些难听的话,但是没想到她竟然会说出这样一番话。魏蒹葭突然开口问道:“所以母后喜欢兰妃是因为觉得她能陪着陛下?”
太后颔首,“行了,哀家也不多说什么了,只是希望你能看在他这么多年过得这么苦的份上,对他好一点。”
魏蒹葭倏尔弯唇笑了起来,“好,恭送母后。”
等到太后离开之后,魏蒹葭坐在床边,目光复杂地凝视着昏睡中的皇帝,良久才轻轻叹息了一声。
阮荀恪回到自己的皇子府,一回到书房,就直接挥袖,将桌上的东西全都扫到了地下。
孟望舒沉默地看着这一片狼藉,低眉顺眼,垂首不语,等着阮荀恪自己主动说出来。
果不其然等到阮荀恪发完脾气之后,才破口大骂道:“那个老不死的,竟然将那么重要的事情交给了阮卿卿那个小丫头片子,实在是气死本殿了。那个老不死的一向是最喜欢母妃,不知道这一次发什么疯,竟然偏心皇后那一方,实在是可恶!”
孟望舒开口问道:“殿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惹得您如此大动肝火?”
阮荀恪坐在桌旁,伸手狠狠地拍了桌子,“皇帝中毒,太后竟然将彻查这件事的权利交给了阮卿卿那个小丫头。果然,皇后一派的都是小祸害,就应该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将人给杀死了。现在就不会有这么多事了。”
孟望舒眸色微深,恭敬地劝慰道:“殿下先消消气,此事不可冲动,若是现在长公主再出了什么事情,难保皇后一派不与我们拼个鱼死网破!”
“那你说该怎么办?若是被阮卿卿查出是母妃动的手脚,即使是我也难逃干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