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望舒自然是感觉到了楚生的那股灼热的视线,神色冷淡,再见到这位嫡兄,心绪比自己预想的还要平静。
楚生还没有开口,坐在旁边的一个瘦削、刻薄的男子便开口了,阴阳怪气地讽刺道:“呦,这不是当年那个被我们逐出楚家的小状元吗?怎么现在回来了?是在外面混不下去了,所以回来求我们重新回楚家了?”
凤晚裳的脸色稍冷,安夏的脸色更是阴沉,但是众人都默契地没有说话,这是孟望舒一人的心结,必须要他自己才能解开。
孟望舒不咸不淡地反击道:“你说得没错,我确实是想要重回这里看看,不过不是为了重新回来,而是想要看看楚家是衰败下去的。不过今天看来,楚家有你们这群人能维持成现在这个样子已经是靠顶天的运气了。”
“你在胡说什么!我看你,就是嫉妒我们,所以才指使外人打上四弟。你要是现在给我们好好赔礼道歉,说不准我们还能饶过你们,不予追究。”
安夏翻了个白眼,这群人该不会是一群傻子吧!楚家竟然连一个能看的清楚形势有眼色的人都没有,楚家能维持现在这种状况还真是运气顶天呢!
“没想到这么多年不见,你们还是这么一点长进都没有,还是一如既往地目光短浅、不辨是非啊!”
“你!家主,你看这人如此污蔑我们楚家,即使有我们楚家的血脉也早就被我们逐出了,我看他就是故意打击报复。”
一直沉默不语的楚生终于是开口了,目光沉沉地盯着孟望舒,“望舒,你现在突然回来究竟是为了什么?四弟被打伤究竟是不是你故意报复?难道你还在因为当年把你逐出楚家的事情而耿耿于怀吗?若是如此,你也应该冲我来,而不是伤害四弟,他毕竟也是你的亲人啊!”这一番话真是说得闻着伤心见者落泪啊!多么大义凛然又情深义重啊!
然而凤晚裳等人只觉得虚伪得让人作呕。安夏实在是见不惯这些人的高高在上、目中无人的恶心嘴脸,毫不犹豫地开启嘲讽模式,一张小嘴叭叭叭直接将对面的一行人给从头到脚鄙视了一遍。
“我说你们楚家的人还真是一脉相承得很啊,物似主人形,我本来还奇怪你们这楚家怎么一个个的都是这么自视甚高、虚伪恶心的小人,现在看来原来是从根底就坏了啊!还嫉妒、故意报复?你们也不看看自己有没有哪个让望舒惦记的资本。就你们这样的,连给我们提鞋的资格都没有。真不知道你们哪来的那么大自信,觉得自己就天下无敌,唯吾独尊了。就是我们见惯了的那些贵人哪一个不比你们有权有钱,你们也有脸在这儿炫耀?依我看,你们楚家倒是确实有一项是让别人拍马都赶不上的——那就是脸皮厚,你们一个个的要么是不要脸,要么是二皮脸。难道楚家就没有镜子吗?你们就应该天天照照,看看自己那个一脸倒霉催的样子,也好意思端坐在这里装什么十三。我呸!”
这一番话,可谓是直接将楚家的脸面直接给撕了下来,放在地上踩。楚生等人都气炸了,脸上是青青红红,都是气的。
“望舒,你就算被我们逐出楚家,也是我们楚家的血脉,好好管教管教你的丫鬟,竟敢如此诋毁我们楚家。要是你不会管教,我们不介意替你好好管教管教。”楚生拍桌怒喝道。
孟望舒整了整袖口,云淡风轻地道:“楚家家主说笑了,这位小姐可不是我的丫鬟,我可不敢使唤。”
楚家的众人都是一愣,这才注意到站在最前方,比孟望舒还靠前半步的如同仙人一般的一对璧人。楚生虽然心思狭隘、只会使一些阴谋诡计,但是还算有点眼力劲。这两人不说身上一看便知材质不俗的锦衣华服就是那通神让人见之忘俗的气质也知不是什么一般人。
楚生犹豫良久,还是秉承者小心谨慎的心思试探地问道:“不知两位又是什么人?怎么会与望舒在一起?”
凤晚裳歪了歪头,勾起一抹笑来,“终于是问到我们了啊!阿轩,你说要不要告诉他们我们是什么人呢?”
温扶轩温和的眸光只落在凤晚裳的身上,半点心神都没有分给旁人,黑眸中盛满了宠溺,“晚晚愿意就告诉他们,不愿意也没有告诉他们的必要,不过是一群跳梁小丑罢了!”
楚生等人的脸色立即就阴沉了下来。
“两位,我们好心询问你们,不过是怕你们被人蒙蔽,没想到两位竟然如此嚣张跋扈,轻贱我们,那么我们也没有尊重你们的必要。”
凤晚裳嗤笑了一声,意味不明地扫视了楚家的人一圈,“本来还以为楚家家主不过是溺爱了胞弟一些,准备给你们留个活路,现在看来还真是没有必要呢!楚家满门尽都是些虚伪狭隘阴险之徒,还好望舒从你们楚家脱离了,要不然被你们这一群扒着,怕是也要托他后腿。行了,戏也看完了,阿轩,我们回去吧!”
“好。”温扶轩自然是没有任何异议。
“诸位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当我们楚家是什么地方!来人,将他们给我围起来!”楚生怒吼道。
“本官看谁敢动!”
一声厉喝突然炸响。许多官兵冲了进来,将楚家的人团团围住。不一会儿,一个身材矮小、体型略显臃肿的中年男子穿着一身官服匆匆走了进来,满头地大汗,气息急促,一看便知是突然赶来的。
楚生连忙站起来上前迎接道:“王大人,这是什么意思?您是不是帮错人了?我们楚家与官府一向交好,您这是要干什么?”
王大人本来就是接到消息慌忙赶来,心中早就乱作一团,现在听到楚生的话,更是害怕,就怕自己的官位不保,连忙擦了擦头上的虚汗,一把甩开楚生的手,退离了几步,装模作样地呵斥道:“你胡说什么呢!本、本官什么时候与你们关系这么好了?”
楚生一脸茫然不知道怎么一向交好的王大人突然就翻脸不认人了。
温扶轩把玩着凤晚裳的玉手,似笑非笑地瞥了那个王大人一眼。
王大人连忙上前行礼道:“下官王奎参见华灼郡主、丞相大人!下官来迟,还请郡主和丞相大人恕罪。”
楚家众人顿时就惊呆了,怎么也没想到,自己请回来的竟然是丞相和郡主,再想想他们之前的态度,这不是天亡他们楚家吗?
凤晚裳意味深长地道:“免礼。王大人要是再不来,本郡主可就要担心这烟阳的治理问题了。”
王大人背后沁出了一片的冷汗,连忙赔着笑道:“郡主说笑了,是下官的错,没有及时赶来,让郡主受惊了,请郡主恕罪。”
凤晚裳摆了摆手,“不必了,本郡主还没那么容易就受到惊吓。”
“那就好!那就好!”王大人还没有松口气,就听到凤晚裳的后半句话,心立马又提了上去。
“不过呢,本郡主本来是想来游玩一番,可惜被一些不长眼的给破坏了心情,现在很是烦恼呢!”
“郡主放心,下官这就来办!郡主和丞相大人还请上座歇息。”
凤晚裳和温扶轩对视一眼,施施然地坐在了主位上。楚家的人现在都胆战心惊,连句话都不敢说,他们怎么也想不到竟然会有郡主和丞相这样的大人物到他们烟阳,还被他们给招惹上了。实在是流年不利、流年不利啊!
慕春和安夏等人侍奉在两侧,孟望舒则坐在下手位置,好整以暇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场好戏。
楚家的人只觉得脸皮火辣辣地疼,他们之前还高高在上、看不起人家,谁想到这一转眼自己就成了给人家演戏的了,这其中的憋屈谁能想到。然而就算再憋屈又能如何,眼前的情景注定他们反抗不了。
王大人咳嗽了两声,收敛了脸上的神色,严肃地道:“楚家楚生,你将今日冒犯郡主和丞相大人的一切事宜都速速招来,不准有任何隐瞒。”
楚生面色涨红,他之前的半生都在跟孟望舒较劲,本来是占据了嫡长位置,合该被人吹捧,可谁叫就有那么一个庶出偏偏要抢夺自己的风头,好不容易将人赶出去,做了几年风光无限的家主,没想到现在还要被人给如此审问,还是在自己最不想看见的那人面前,如何不感到屈辱呢?
“大胆!本官问你话呢!还不快如实招来!”
良久,楚生颓然地垂下头,终是放弃了反抗,将事情原原本本说了一遍,不敢有任何添加。
“事情就是这样,大人。小人已经知道错了,不该冒犯郡主和丞相大人,还请郡主和丞相大人能绕过小人,饶过我们楚家!”楚生跪在地上道。
“这......”王大人看向坐在上位的凤晚裳和温扶轩,拿不定主意。
凤晚裳看了一场好戏已经足够了,本来也没想到将楚家赶尽杀绝,让楚家众人在自己最瞧不起的人面前低头已经是对他们最大的折辱和惩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