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医,贵妃娘娘究竟是怎么回事?”
“贵妃娘娘这是气血攻心,没什么大碍,微臣给娘娘开几副安神宁心的药方就可以了,平时多注意一点情绪方面,调养一段时间就好了。”
“好,那就多谢太医了。”
“姑姑客气了。”
等到太医离开之后,苒悦才担忧地看向躺在床上的柳贵妃,轻声唤道:“娘娘,娘娘......”
柳贵妃悠悠转醒,渐渐恢复了意识,等完全清醒之后,就猛然坐起身,一把抓住了苒悦的手,“苒悦,你告诉本宫。诀儿他真的被贬为庶民了吗?”
苒悦不忍地别开眼,“娘娘,您先平静一下,太医说您现在不宜太过激动。”
柳贵妃看道苒悦这副情状,哪里还不明白呢!眼睛这个陡然失去了光彩,双手无力地从苒悦的手臂上滑落,两行清泪从颊边流下。
苒悦看到柳贵妃这副模样,心中也不好受,哽咽着劝慰道:“娘娘,你别这样!殿下那里已经没办法更改了,您要是再倒下,那该怎么办啊?”
“苒悦,你说现在本宫还能怎么办呢?本宫就诀儿这么一个孩子,现在本宫还有什么希望呢?”柳贵妃目光空洞,神情麻木地道。
苒悦对现在的情况心中十分的着急,突然灵光一闪,连忙道:“娘娘,您现在更要振作起来。殿下如今只是被贬为庶民,我们还有翻盘的机会。娘娘,您一定要振作起来,殿下肯定现在还在等着你呢!”
柳贵妃美眸中燃起一簇小火苗,渐渐地扩散至整个美眸,整个人相识重新活了过来一样。
“苒悦,我们真的还有从头再来的机会吗?”
苒悦不过是一个贴身宫女,哪里知道会不会真的有从头再来的机会,但是现在柳贵妃缺的不过是一个支撑罢了。
“肯定的。娘娘,我们一定会有从头再来的机会的!陛下没有直接处死殿下,就说明对殿下还是有感情的。等这件事情平息之后,娘娘您再跟陛下好好求求情,陛下一定会答应您的,到时殿下一定会被重新放出来的。所以,娘娘,您现在一定不能放弃啊!一定要坚持住。还有那么多人在盯着娘娘您呢!”
柳贵妃的美眸中迸发出浓厚的厉色,“对!本宫怎么能让那一群小贱人看了笑话!”
“苒悦,你却将事情打探清楚。一定要十分仔细,连一点都不能错过。本宫倒要看看,究竟是什么人敢暗算诀儿。”
“是。”
馨兰殿,“娘娘。”
“何事?”一张如诗如画、温婉秀丽的面容缓缓显露出来,这无疑是一个美人,却不同于柳贵妃那种张扬到极致的美艳,而是一种如水如风、秀润入骨的美,没有任何攻击性,就像是生长在空谷的幽兰,即使无人欣赏,也是岁月静好的模样。
“娘娘,大皇子殿下出事了。”
“嗯?”兰妃轻抬秀眉。
“大皇子殿下涉嫌谋逆,被贬为了庶民。”雪烟虽然极力地压制,但是眼中那种幸灾乐祸和兴奋的神色却怎么也压不住。
半晌没有听到回应,雪烟抬眸去看向自家娘娘,却发现自家娘娘像是听见了今日要用的菜肴一样,稀疏平常得很,没有半分惊讶激动的神色。
“娘娘,您不高兴吗?这样太子之位只会落在二殿下和三殿下两者之间的一个了?”雪烟疑惑地道。
兰妃轻飘飘地斥责了一句,“雪烟慎言!”
雪烟赶紧垂首告罪,“请娘娘恕罪,是奴婢妄言了。”
兰妃轻轻摇了摇头,“无论对手是一个还是两个,总归还是没有百分百的把握,所以何必过于激动呢!情绪波动太大可是会影响判断的。最重要的是,这与本宫在皇上面前树立的形象可不一样。雪烟,你作为本宫的身边人,也要注意一点,知道吗?”话至尾音,兰妃的眼角露出一抹与其面容、气质极不相称的野心和**。
雪烟似是了解地点点头,“是,奴婢知道了。”
凤栖宫,芳怡小心翼翼地觑着自家娘娘的脸色,试探地问道:“娘娘,大殿下现在被贬为庶民,二殿下少一个强有力的对手,为什么您看起来不是很高兴呢?”
整座宫殿之中,只有魏蒹葭和芳怡两个人。因此,魏蒹葭脸上浮现出了最真实的倦怠和怅惘的神色。
“芳怡,你知道吗?本宫虽然一直在为玉儿铺路,即使知道玉儿并不想要那个位置,本宫也在拼命地推着他前进,但是实际上连本宫自己其实也一直在犹疑之中。那个位置不是那么好坐的,高处不胜寒,本宫知道坐上那个位置,意味着什么,所以如果可以,本宫是真的不想让玉儿登上那个位置。
可惜,没有那个如果。因为本宫身处这个位置,就意味着无论玉儿争还是不争,都成为了他们的眼中钉肉中刺。争,就是把生存的机会攥在自己手里,而不争,就是纯粹将生命交到别人手里。所以,本宫一直在督促着玉儿向着那个位置去前进。”
芳怡劝慰道:“娘娘,您也不用太过忧心,二殿下会明白您的苦心的。”
“本宫知道玉儿一向懂事,即使是不理解的时候,也从未忤逆过本宫的意思。而经过这么多年的成长、裳裳的开解,玉儿已经能够明白本宫的苦心了,知道该去争。但是本宫真的不舍得啊,不舍得他们卷入这漩涡之中。卿卿尚还能离开,而玉儿一旦坐上那个位置,可是从此就被困死在这座囚笼之中了。其实有很多时候,本宫都在想,如果当初,本宫没有入宫,没有相信他的承诺,那该.......”
芳怡是魏蒹葭带进宫的贴身婢女,也是为数不多知道自家娘娘和皇上所有过往的事情。如今回首,也不得不感慨一句,人事无常,谁能想到当初那么恩爱甜蜜的一对,现在却会是这种相敬如冰、身处同一皇宫之后也不再相见的情景呢!芳怡有些唏嘘,但是又不忍看到魏蒹葭沉湎于过往之中,将所有责任都揽在自己身上,“娘娘,往事不可追,有些事情还是向前看为好。”
魏蒹葭敛去眼底的悲伤,“本宫知道的。之前有阮荀诀在的时候,三人之间呈鼎足之势,谁也不敢妄动,而玉儿在其中的存在感也最弱,可以很好地隐藏自己,让他们两个先斗个两败俱伤,但是现在阮荀诀被废,玉儿就不得不与阮荀恪正面对上,所要面对的压力、危险将比之前要多得多啊!”
“娘娘,正如您之前所说二殿下已经长大了,殿下已经足够独当一面了,而且还有凤小姐在旁协助。娘娘,您该宽心的。”
魏蒹葭敷衍式地点了点头。
次日,柳贵妃完全恢复了平时的神采,身上那种极具攻击性的美丝毫未被折损,像是完全没有经过什么打击一样,让不少在等着看她笑话的人都大失所望。
“娘娘。”
“事情都打谈清楚了?”
“已经打探清楚了。”
苒悦将事情从头缓缓叙述而来。
等到听完所有的一切之后,柳贵妃直接将手中的茶盏给气得摔了,“温扶轩!阮荀恪!兰妃!尔敢!竟然敢这样对待本宫的诀儿!”柳贵妃的唇边露出阴狠的笑意,本宫会让你们付出代价的。
“诀儿的情况怎么样?”
苒悦犹豫了一下,还是如实地回答道:“殿下的情况不太好,整个人都像是丧失了生气。”
柳贵妃的面容上浮现出担忧、心疼的神情,“怎么会这样?”
“可能是殿下一时之间打击过大吧!”
柳贵妃攥紧了玉手,长长的指甲直接撇断了,心中又给刚才的几人狠狠地记上了一笔。
“不行,本宫一定要去看看诀儿。”
“可是娘娘,陛下下旨,不准任何人探望啊!”
“本宫去求陛下。”柳贵妃咬唇道,“苒悦,你去找件颜色寡淡的衣服来。”
“是。”
御书房外,柳贵妃穿着一袭浅碧色的衣裳,面色是掩不住地苍白,盈盈跪在地上。
“诶呦,我的贵妃娘娘诶,您就别为难奴才了,陛下吩咐了,谁也不见啊!您快回去吧!”
柳贵妃直直地竖起身子,“德公公,本宫自知,诀儿罪孽深重,不敢为其求情。但是诀儿毕竟是本宫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至少陛下让本宫去看一眼也好啊!求求公公,就为我通传一声吧!”
“这、......”
就在德公公两难之际,门“吱呀”一声被打开了,皇帝神色寡淡,居高临下地注视着柳贵妃,“若是这一面要你自降位分来换取,你可愿意?”
柳贵妃没料到这一面的代价竟然会如此的大,但是现在她已经是骑虎难下了,只能顺势答应,才有一线反击的机会。
“谢陛下,臣妾愿意。”
皇帝也没有过多为难,直接下令道:“柳贵妃教子无方,贬为柳嫔。”
柳贵妃低着头,俯身时,脸色难看异常,“嫔妾谨遵御旨,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起来吧!你明日可去见他一面。”
话音落,皇帝就直接返回了御书房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