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灾民

红儿不敢作声，赵玉贞又冷静了下来，盯着刚才不小心滴到丝帕上的一滴血迹阴笑道：“日子长着呢，我们走着瞧……”

冯芷芷坐在床边，眼神温柔地看着床上躺着的一大一小，昨天晚上萧启本来被放到隔壁房间的床上，没想到半夜醒了就跑来东厢房挤到她和萧渭的中间睡着了。

看着两张相似的睡颜，冯芷芷伸手摸了摸萧启的脸，门外传来轻轻的敲门声：“小姐，要把水端进去吗？”原来是翠翘在门外听见屋内的动静以为两人起身了。

冯芷芷轻手轻脚打开了门道：“侯爷和启儿还没醒，你们先去准备早饭吧。”

翠翘见冯芷芷终于得偿所愿，想到萧渭可能不会再注意自己心里很是高兴便小声道：“侯爷和小公子今日都在这，那我去多准备几个菜。”

见冯芷芷笑着点头同意，翠翘迈着轻快的步子就去厨房了。

萧渭和萧启起床时翠翘与心莲、海棠已经摆好了饭桌，萧启见桌上满满当当的，指着一盘晶莹剔透的糕点奶声奶气道：“这么多好吃的！这是什么呀？”

心莲笑道：“这是鸽子琉璃糕，翠翘特意为小公子做的。”

萧渭扫了一眼，慧仁米粥、金丝酥雀、肉末烧饼、桂花酱鸡、金腿烧圆鱼、蟹肉笋丝……一看就是精心准备的，便朝刚过来的冯芷芷道：“早饭而已，夫人费心了。”

冯芷芷低头笑了笑，萧启清早起来倒是胃口大开，坐下便道：“我好饿呀，我们可以吃饭了吗？”

冯芷芷温柔道：“启儿饿了就先吃吧。”

萧启左手拿着肉末烧饼，右手捏着酱鸡腿大快朵颐着，萧渭见状也笑了：“他早上向来是吃不多的，还是你这的小厨房味道好。”

冯芷芷笑道：“亏得翠翘和心莲手艺好。”

萧渭好似不经意地瞟了翠翘一眼道：“是啊，到底是启儿识货。”

一家子正吃着饭，燕柯却一脸严肃地进来了：“侯爷，刚才宫里头来了人急诏您入宫面圣。”

萧渭神色凝重，把筷子放下对冯芷芷道：“我去一趟宫里，启儿就劳你把他送回寄雨阁了。”

萧启听了却叫起来：“我不回去！我要和娘亲在一起！”

冯芷芷本也不愿萧启这么快就回去，于是便道：“侯爷你放心去吧，启儿暂时留在落云轩我也好看顾，等你回来了我再送他过去。”

萧渭闻言深深地看了冯芷芷一眼道：“好，你看着办吧。”便带着燕柯出门了。

翠翘吃了饭也准备前往存正堂，心莲担忧道：“不知道皇上叫侯爷过去是为了什么，我总觉得要出事。”

翠翘安慰道：“应该不是什么大事，你别太担心了，什么事都没发生不要自己吓自己。”

心莲点点头，还是有些忧心地看着门外。

今日走在街上，翠翘觉得和昨日有点不同，街上好像多了不少衣衫褴褛在讨饭的人。

到了存正堂，见小寻和阿乔倚在门边往外看，翠翘问道：“你们俩看什么呢？”

阿乔见翠翘来了侧身道：“听说济州闹饥荒，不少受灾的百姓都跑到业城来了。”

翠翘道：“怪不得刚才在路上看见不少乞讨的人。”

萧盈听见翠翘的声音过来道：“恐怕往后更多。”

几人正说着话，一个面黄肌瘦的妇人走了过来，又鞠躬又作揖道：“各位菩萨行行好，我这小娃儿饿得不行了，求几位施舍点米粥救救娃儿。”

翠翘他们这时才瞧见妇人背后还背着个小婴儿。因为太过瘦小的缘故，不仔细看可能会以为背着的是个小包袱。

萧盈听了忙道：“大姐快把孩子抱进来，铺子里头有牛乳可以给孩子喝。”

妇人听了欲跪下磕头：“谢谢菩萨！谢谢恩人！”

翠翘一把将妇人扶起：“现在不是感恩的时候，赶紧进去喂孩子要紧。”几个人这才进了存正堂里头。

小寻跟着翠翘忙跑到后厨房，将昨日剩的牛乳加热，翠翘想到刚才扶那个妇人时发觉她手臂细得一把就能握过来，心里很不是滋味，想想又热了一碗黑米饭再捣成米泥加入牛乳中，盛了两碗便和小寻出去了。

翠翘把牛乳粥递给妇人道：“这一碗给你，孩子我先帮你抱着，你先吃吧。”说着就把婴孩接过去了。

小寻又拿小汤匙舀了一勺喂给翠翘抱着的孩子，换了个人抱婴孩不仅没哭，吃到牛乳倒还笑了，一看就是饿久了，小寻一勺一勺喂着，婴孩喝得很快竟然一滴都没漏出来。

妇人看到眼眶都红了，喃喃道：“真是遇到好人了……遇到菩萨了……”

萧盈劝解道：“不要难过，先吃饭要紧，你要是把身体饿坏了这孩子怎么办。”

妇人听了三下两下就把一大海碗的牛乳粥喝得精光，阿乔都惊着了，萧盈见妇人吃完了问道：“你们也是济州来的？济州到底发生什么了？”

妇人抹了抹嘴叹了一声：“去年大旱，今年粮食颗粒无收，我们都是被逼的没法子才上业城来的。”

萧盈蹙眉道：“朝廷不管吗？你们当地的父母官呢？”

妇人无奈地摇了摇头：“听说年头朝廷拨了赈灾款，但我们啥也没见着，后来才知道都被那个巡抚徐革贺私吞了。济州现在遍地都是饿死的人，有血性的去他府上找他被打得不成人样，就这样惹了众怒老百姓找上门去才知道这混蛋早就躲起来了，这不我们实在活不下去了只能上业城来告御状。”

小寻听了怒道：“这贪官真该死，老百姓的命就这么贱？！抓到非得把他千刀万剐不可！也要让他尝尝活活饿死的滋味！”

阿乔也叹道：“这么多钱，拿出一半救济灾民也行啊，自己全吞了也不怕遭报应。”

萧盈冷笑道：“就怕他有命拿没命花。”

翠翘眉头紧锁，此时门外传来人声：“求求菩萨行行好，也给我们一口吃的吧……”

阿乔出门一看，地上跪了十几个灾民，可能是看见妇人进来了便也跑到这乞讨，萧盈不忍便高声道：“大家都进来吧，牛乳是没有了，给你们熬点粥还是可以的。”

门口的灾民听了一拥而上，把存正堂占得满满当当，翠翘见状便到厨房拿了一口大锅出来，熬了满满一锅米粥又和阿乔、小寻、萧盈一起把粥分给了灾民。

灾民争先恐后地喝完了粥又都跪在萧盈面前道：“多谢女菩萨大恩大德！好人一定会有好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