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二章 看清居心

午时，皇宫。

宋修然在殿中练字，忽然心腹来报，附耳说了刺杀失败之事。

听了这结果，他愤然落笔，再也写不出字，浓墨浸透了宣纸，如一团化不开的乌云。

“叫他来见我！”

心腹不敢怠慢，俯首称是，低着头去找人了。

“殿下，”身着黑装的人战战兢兢，“我们，我们明明围住了那座山，那顾云廷也受了伤跑不远了，但无论怎么搜，他和那女人像是入了草丛的兔子似的怎么也捉不住，而且我们，我们人手实在不够啊……”

宋修然眼神森然，“哦，你的意思是我太吝啬了没给你足够的人手？”

对方大惊，连忙伏在地上，“殿下恕罪，小的万万没有这个意思！”

宋修然只觉得太阳穴突突地在跳，这顾云廷怎么就像是打不死的小强一样，暗算几回都不能得手，当时这群人没能如愿，想必他早就溜了，等宋修宁和他接头，便再也没有什么机会。

“你说……还有个女人？”

“是……”对方颤声道，“应该就是就是顾云廷的夫人，楚怀玉。”

“楚怀玉。”宋修然口中念着这三个字，眼神愈发深沉。

自从这个女人冒出来，他的计划就没有一次成功过，无论是接近顾云霜还是和顾云廷亲近，明里暗里都被她搅和得不成样子，这一回更是在关键时刻带着顾云廷跑了。

“好啊，楚怀玉，这一次就该轮到你了。”

宋修然瞥了一眼地上还在颤抖的人，“还不快滚，等着我赏你吗？”

“小人不敢，小人告退。”

楚谓在这天退朝后，忽然有个小厮模样的人来告诉他，三皇子新得了一副上好的墨宝，请他一同品鉴。

他第一反应便是惊奇，从未听说过宋修然有对这方面的爱好，自己也同样，为何会邀请他。但下一刻，他便明白了过来，欣喜若狂。

宋修然这是给他机会了。

上次自己主动示好，对方的反应却不咸不淡，想来是在考虑些什么，如今想通了，便来邀他了。

他的两个女儿虽都是高嫁，鸣玉在远王那里坐着冷板凳，平时说不上什么话，而能说的上话的楚怀玉却对他视若无睹，别说帮衬了，就是卫氏的嫁妆一事就让他肉疼了好一阵。

若是能搭上三皇子这条线，仕途不可谓不坦荡。

赶到地方，宋修然果然已经在等他。

“臣礼部尚书楚谓，参见三殿下。”

“尚书大人快快请起，”宋修然虚虚地扶了他一把，楚谓赶忙起来。

“多谢殿下。”

“不知殿下此次召臣而来，是有何要事？”

“诶，”宋修然叹一声，“既然下了朝，便不要谈些朝中之事了，咱们入里间再续如何？”

“自然是听殿下的。”

楚谓被请到里间去，那里果然泡好了茶，他有些拘谨地端起来，不知道宋修然到底是什么意思。

“楚大人，不知你还记不记得南阳郡主。”

楚谓一激灵，杯中的茶水差点打翻。

“殿，殿下，您这是……”

“尚书大人莫要激动，我只是突然想起了南阳堂姐，她离世时我还很小，已经不太记得她的模样了。”

楚谓依旧不敢说话，这南阳郡主追究起来也算是个罪臣，他不知道宋修然提起此事的目的为何。

难不成……

果然，宋修然下一秒便道，“可前段日子听说，您的女儿楚怀玉，好像就肖似表姐……”

“殿下！”楚谓普通跪下，身体发抖，“那都是无端猜测的流言，请殿下莫要相信，怀玉，怀玉的确是我的女儿。”

宋修然见他一双不知所措的眼便知道此话的可信度没多少，心中的猜测已经有了七八分，开口也更加从容。

“哦，可这话我信了，你觉得父皇他会不会信呢？”

“陛下，不是已经……”

“楚大人啊，”宋修然站起来负手而立，“你是觉得你太聪明，还是父皇太傻了，如此拙劣的谎话，你真当能和楚怀玉瞒天过海？”

楚谓瘫坐在地。

“若我猜的不错，是楚怀玉告诉你，要你和她守口如瓶对吧。”

“殿下，”楚谓面朝他磕头，“请救救臣，臣的本意绝不是要欺瞒此事，只是……”

“只是楚怀玉告诉你，如果说出去，便是要杀头的欺君之罪？”

楚谓喉咙动了一下，艰难地点了点头。

“糊涂啊，”宋修然摇头，“楚大人，你想想，她到底是为了保你还是保她自己？”

见楚谓仍旧一副震惊迷茫之色，宋修然似是有些恨铁不成钢，“楚大人你仔细想想，楚怀玉作为南阳公主之女，若是证实了，她才会是必死无疑，而她之所以稳着你，一来是你可以直接作证此事，二来，若是一朝事情败露，你可真就是和她一条船上的蚂蚱，想逃也逃不了了。”

“再者，欺君之罪可大可小，若是说楚大人你一开始便是毫不知情，以为她就是你的亲女儿并抚养长大，结果后来才知道她并不是，大可说不知者不罪，又何须头点地。”

楚谓越想越心惊。

是啊，虽然现在他可以和楚怀玉携手瞒下此事，但终究还是得看皇帝相不相信，但谁能保证就没有事发的那天，到时候顾云廷也许还可以保一保他的妻子，而自己这一家却无人庇护。

“楚怀玉，你好狠的心。”楚谓不由得道，虽然自己之前没有好好抚育她，好歹也是给了个遮风避雨的地方，到头来还要拖他下水，着实可恶。

宋修然看着楚谓的眼神变化，便知道自己的游说起了作用，连忙伸出手去将人扶了起来。

“楚大人，咱们坐下再谈。”

楚谓坐下来平复了好半天的心神，忽然道，“那殿下，何故要帮我？”

宋修然未马上回答，也坐下来，啜了一口茶才道，“我在朝中的日子也不短了，当然知道楚大人乃忠臣良将，不忍心你被人蒙骗。”

在楚谓还是有些疑惑的目光里，宋修然似是妥协了什么，又继续道：“不满大人，平日里我和各位兄弟们多有争夺，但无论如何，我们都希望这江山社稷，安稳地在宋家人的手中。”

楚谓大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