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六章 意外之谈

说完，冠荣华冲崔蝶挥挥手，示意她回去，自己则快步向前院走去。

崔蝶无奈的摇摇头，叹道：“罢了，姑娘这性子，事事亲力亲为，可真是便宜了我们做下人的。”

她正嘟囔着呢，沈月从跨院出来了，见她一个人自言自语，疑惑地问道：“崔蝶，你这小蹄子，一个人在说什么呢？”

崔蝶抬头望向她，无奈的笑道：“我说我们家姑娘呢，这刚回来，没多会子，又自己去药铺拿晚上要用的草药去了，我去则不让。”

沈月听后，深表赞同的点点头，响应道：“你家姑娘巴不得咱们都闲着，活自己一个人揽着才开心呢。我如今也是在别院里闷得无聊，外头的事，却死活不让我插手，哪怕让我帮帮她也好啊，就不用那么累了。”

一听她这么说，崔蝶却摆手笑道：“沈姑娘，这可是两码事。我是做丫鬟，理应为我们家姑娘做事。可你是客人，又被绑架那么久，需要调理身子，再者，这不是小崽崽和小妹都喜欢跟你玩吗？正好陪着这俩小屁孩玩呢，又能教他们识字，还能教他们练功夫等等，这些我不行，只能领着他们逛逛街，却怕看不住，回头再领丢了。”

说着，她握起沈月的手，轻轻拍着，不好意思的感激说道：“我还得感谢沈姑娘了，要不，这俩古怪精灵的小毛头，我可带不了。所以，你不能跟姑娘出去，别院离不开，小毛头们离不开你。我想姑娘一定是因为这个，所以，才会没有带你出去。”

沈月很有耐心的听她说完，不禁摇头笑了，啧啧叹道：“果然是荣华的丫头，看看，刚才还生她的气呢，这扭头就向着她说话了……”

谁料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呢，小崽崽跑过来了，一把沈月的腿，仰着小脸，奶声奶气像个小大人似的笑道：“沈姑姑，我给你小妹妹正写字呢，你怎么就不见了？感情在这里跟崔蝶姑姑说悄悄话啊，我能听听你们说什么吗？”

寒小妹也随后跑过来了，她则拉着崔蝶的手笑道：“我也能听吗？”

沈月和崔蝶不禁相视而笑。

沈月摇头笑道：“让你们写会字儿，我好歇歇，这怎么刚一会子，都巴巴的跑出来了，我让写的写完了吗？”

小崽崽抱着她的腿，摇晃着笑道：“沈姑姑不在旁边，我们写字不好看。”

这句话，把沈月给逗乐了，她弯腰抱起小崽崽，捏捏他肉嘟嘟的腮帮子，嗔笑道：“你这小猴崽子，字没学会写几个，毛病倒是不少。”

崔蝶在旁笑道：“可是有人把沈姑娘给治住了，两个小屁孩本事大着呢。快回去写字吧，我去厨房看看，今儿晚上的饭菜安排的怎么样了。”

小崽崽忙插嘴道：“我祖奶奶跟我娘亲都在厨房呢，横竖今晚上还有鱼，我姑姑能吃。”

崔蝶伸手刮了一下他的小鼻子，嗔笑道：“你屁孩，没你不懂的事，还就知道疼你姑姑，那我和你沈月姑姑呢？”

“都疼，我能一碗水端平，都一样的呢，是不是小妹姐姐。”小崽崽立刻一本正经的申辩道，并望向寒小妹，用眼神示意她赶紧帮他说话。

寒小妹会意，连连点头笑道：“对着呢，小崽崽最会一碗水端平。”

沈月和崔蝶相视哈哈大笑，一碗水端平是沈月的口头语，她每次给两个小毛头断公案都会先说一碗水端平，这次被小崽崽偷师成功，倒也贴切。

别院后院里欢声笑语。

而此时的冠荣华却是心急如焚，她先是去药铺，象征性的取了几味草药，自然是没有找到慕胤宸，他有事不会去药铺的，毕竟那不是他的生意。

看她脸色有些不好，姚掌柜很是担心的问道：“姑娘，你哪里不舒服吗？”

冠荣华听他这么一问，不禁愣了，下意识的反问道：“我，我哪里不对劲吗？没有不舒服吗？”

她这反应，反而让姚掌柜觉得她有什么心事，但也不好强问，便笑道：“没有，就是看你脸色略微差些，便问问，横竖咱们这里是药店，哪里不舒服有现成的丸药吃呢。”

冠荣华这才松口气，她还以为自己心情不好，被他看出来了，便顺势笑道：“没有，就是今儿发生的事情太多了，感觉有些累，我自己回去调理下就好了。但愿今晚花溪城那边能传来好消息，草药车及一行人都平安无事抵达。”

姚掌柜见她不提自己的心事，也就不再问了，接触这么久，他知道她自己有能力搞定。

因此，他只是笑着安慰她：“姑娘，放心吧，这次妥妥的，周掌柜也这么说，我能看得出他是真的很自信，还哼着小曲去药铺了。城东的陈记药铺老掌柜也就是上次闹得最厉害的那位白胡子老掌柜，那会子过来订购十车草药。”

冠荣华听他这么说，疑惑地问道：“疯了不成？咱们本城药铺还用订购这么多草药？花溪城最大药铺才订购了五车呢，不会是想倒腾草药，不坐堂诊脉了吧？”

姚掌柜摆摆手，一脸钦佩的说道：“绝对不是，那老掌柜我最知，跟我爹差不多年纪，医术好，就是脾气倔，而且平时有那么一点小心眼。但是呢，关键时候，也不马虎，有年郾城大旱，颗粒无收，他硬是咬着牙，响应衙门捐出十五担粮食呢。也正是有了他这吝啬鬼的带动，很多商铺掌柜都被感动了，纷纷募捐，咱郾城硬生生扛过了那次大灾，没有饿死人。远的不说，单说花溪城就听说饿死了成千上万人，那叫一个惨。”

冠荣华听到这番话，登时对那位白胡子倔老头掌柜的肃然起敬。

她忽然想明白了一个道理，说道：“平常白胡子老掌柜也不是吝啬，只是习惯性节俭，让我们有些看不下去而已。他是孤儿，九死一生，能打下今天的家业，自然更珍惜。他心却很善良，遇到生死攸关的大事，但绝不含糊，会毫不犹豫的施以援手。他能把自己从牙缝里挤出来的粮食，捐给挣扎在生死线的灾民，这份心胸和气量可谓少有人能比。”

姚掌柜点点头，冲她竖起大拇指笑道：“正是这个理，不善良做不了口碑好的郎中。白胡子老掌柜口碑极好的，就是脾气儿倔，说话冲。对病人遇到看不惯的事，张口就能骂个狗血淋头，但该怎么治还怎么治，实在没钱的，宁肯自己倒贴钱。所以，也都爱去找他看病，就是得受得住他暴脾气。”

说着，他自己都笑了。

一个可爱的暴脾气白胡子老头的形象在冠荣华心中瞬间变得丰满起来。

说实话，上次跟本城掌柜的们在聚贤楼谈判合作，可是把她给难为坏了，费了多大的劲，才说服白胡子老头，同意合作，并达成一致，合作共赢。

直到现在想起来，她还有些怵着他，而今听姚掌柜这么一说，她倒是想跟他继续深交。

姚掌柜看她脸上的表情，笑道：“上次谈判被白胡子老掌柜给吓到了吧？说实话，我也给吓到了，他实在太讨厌，各种刁难找事。不过还是被姑娘给说服了。你猜，他事后见了我怎么说？”

冠荣华想到那时谈判，白胡子老掌柜对她那副横竖看不上的鄙视表情，很好奇，他能背后对她有什么评论，很想听听，便一脸期待的问道：“他怎么说我的？”

姚掌柜学着白胡子老掌柜的架势，捋着白胡须，并做出去拍拍肩膀的动作，笑道：“你小子行啊，不但为自己找了个过硬的靠山，还能照顾我们这些本城同行，我是真心感激你，并佩服你的眼力。说实话，我开始压根就没瞧上冠神医，不过一个丫头片子而已。说定就是戴着买来的名号，来咱们郾城招摇撞骗的，谁料还真是这个。”

说着，姚掌柜竖起大拇指，笑道：“姑娘，老掌柜当时就么说的，这个就是大拇指。”

冠荣华不禁感觉有些受宠若惊，不好意思的笑道：“过奖了，我哪儿当的其他这高评价，不过是一个晚辈，而且那次谈判，我也有些过激了，有些话可能不中听。”

姚掌柜摇摇头，很认真的说道：“这倒是没有。老掌柜说，他平生没服过谁，就服你，一个丫头片子，还真能镇住我们这帮郾城老少爷们药铺掌柜，你是有本事，有魄力更有能力。”

“太过奖了啊。”冠荣华越听越不好意思。

姚掌柜却笑道：“姑娘不必谦虚，我想老掌柜代表了郾城药铺掌柜的心声。他们从咱们这里购药，不但不用出城，劳神伤财，还能七折拿货，而且什么稀缺药材都能买到，单是这一点都烧高香了。我是知道，以前出去采购草药那叫一个不容易，且不说难不难，单说有钱都不能买到想要的草药。”

“其实，主要咱们有这个便利，自然不能一家独享，合作共赢。”冠荣华实在不知该怎么说了，她一被夸就不好意思，忍不住说几句场面话来搪塞，却是窘的脸彤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