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浪荡子回头扮糖浆2

2.

曹蛋等一百多人跟随张石栓翻过一架土坡，钻过一道黑乎乎的石洞，连续穿越几片黄澄澄的庄稼地，一路向北行进十多公里，来到牛头山南麓的海神庙安营扎寨，然后筑炉起灶，利用沿途搜罗到的柴米油盐、鸡鸭牛羊，尽情填补辘辘饥肠。直到酒足饭饱、解困舒乏之后，这才坐下来筹划安身立命之事。

张石栓坐在一块大方石上，环视曹蛋、郭头一帮部属，抬起一双困惑的大眼仰望天空：“想我张石栓身为堂堂**团长，为了党国干过卫戍、打过潜伏，东征西杀、出生入死，如今竟成丧家之犬、败军之将！仔细想想，不是我张石栓不中，而是我背靠这棵大树不正！因此，我决定重起炉灶，独树抗日大旗，凭借天险地利，好好跟他娘小鬼子恶干一场！”

“说得对！男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郎。咱们遭殃就糟到跟上了国民党。这回正好跟他一刀两断，分道扬镳！”

“一点不假！这回咱们跟着张团长另打鼓另开腔，不信凭咱一帮本乡本土牛犊子，还怕他们没根没梢上门狼！”

在场众人一致赞同，纷纷响应。最后商定由张石栓任团长，曹蛋任副团长，郭头任作战参谋，成立“伊川人民自卫团”，利用牛头山天险和随军携带的枪支弹药，对日宣战，独霸一方。

自卫团成立后，张石栓带领大家先后多次组织开展对日伪军的斗争，在短短一年多的时间内很快便发展到二三百人。但随着不期而遇的大旱天灾的降临，本来就勉为其难的军粮筹措等军备问题，更加使张石栓大感头疼。

正当张石栓等自卫团头目再次汇聚一起，为军粮筹措问题绞尽脑汁、一筹莫展的时候，伊川县地下党委派张石栓表兄杜勇杰乔装改扮，化名“杜勇”亲赴牛头山，毛遂自荐留下来协助表弟开展工作。张石栓考虑到常年在家乡的表兄弟比自己更接地气，更利于筹建人民自卫团，于是毫不犹豫地欣然接纳，并当场委以团副之职。

当提及军粮筹措这一棘手问题时，“杜勇”在客观分析当下河南异常糟糕的客观情况后，郑重地向张石栓建议说：“在如此严峻形势下，要想解决筹措军粮难的问题，首先要做好宣传工作，要让乡亲们知道，‘伊川人民自卫团’是一支真正抗日的革命武装，理所应当地多加支持；其次要多派人手，主动地到附近村镇设点征收；第三，可自掏腰包有偿收购，在切实减轻农民负担的同时，使咱们的必要军需有所保障。”

为确保这一方案顺利落实，“杜勇”当即赶回家中，很快变卖了自家的全部家产，把所得银两悉数拿来交给张石栓。曹蛋等伊川籍队员受其影响，也纷纷回家变卖家产支援抗日。张石栓果断采纳“杜勇”提出的如上措施，致使征粮效率提高，进展神速。但也因此招致不少麻烦和凶险。

一天晌午，张石栓正坐在收购点仓篷内察看刚刚收缴的军粮清单，忽然听到河边征粮场点传来一阵吵嚷声，张石栓极不耐烦地冲着前方大声喝问：“干什么吵吵嚷嚷的，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团长，瞧这妮子刁蛮不？这两筐破梨，我们算她四等品，二毛一斤，她倒还嫌少，简直有些不识抬举！”副团长曹蛋显然余怒未消，愤愤不平。

张石栓这才注意到几个土啦吧唧的农民中间站着一个亭亭玉立的清秀女人，仔细打量，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正待上前一问究竟，谁知那女人似乎不服地白了一眼张石栓，紧咬嘴唇，强忍泪水，弯腰挑起沉甸甸的水果担子，倔强地扭动着纤细腰肢悻悻而去。

几个正排队交粮的农民相互望望，未敢吱声。正忙着掌秤的自卫团老兵刘大棒暗向张石栓撇撇嘴道：“团长，这女人是咱县唯一一个金榜题名的大才女，骨子里一棱一棱的，大可不必跟她一般见识！”

张石栓听后心里一震：“照你这么一说，难道她就是咱县唯一金榜题名——谢红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