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四章 赌

晨间的稻光町，如同往日一般迎来平静的生活，昨夜恶鬼们的入侵并没有影响到这里的居民们，虽然之前神社失火的事件导致有些人心惶惶，不过几天的时间过去后，生活依旧是要持续下去。

“用点力！”

镇里的便利店外，两名工人正在费力地将车上的货物抬下来，然而看起来似乎有些过于着急，那高高垒起的货物此刻正在微微地摇晃着。

“喂，往前往前，哎！小心！”

这时，其中一名工人脚下一软，那堆得像小山一样的箱子犹如山崩一般倾塌而下，眼见着已经要砸在另一个人的身上。

“嘭。”

一只手从旁边伸了过来，将那倒下来的箱子牢牢地撑住，差点被砸中的那人怔愣片刻，好不容易才反应过来，望向自己身边。

“很重吗？我来帮你们。”站在身边的是一名淡金色头发的外国青年，脸上挂着阳光的笑容，显得十分英俊洒脱。

青年的力气大地惊人，轻而易举地就帮助他们完成了卸下货物的工作，那随意的样子让店内的人相互交头接耳，甚至觉得他是什么人形起重机。

“十分感谢，请问你叫什么名字？”结束之后，便利店的店长朝着青年一边鞠躬一边说道。

“我？没必要在乎我叫什么。”轻松地拍了拍手，青年笑着说道，“你们只需要知道是一个叫优衣的女孩儿让我来帮助你们的就可以了。”

说完之后，青年转身离去。

“优衣？”店长站在原地呆滞良久，转过头望向身后一行人。

“优衣是谁？”

稻光町内，有一个外国人青年在四处帮助别人的消息仅仅一上午的时间便传开了，而且他都会说一句关于一个叫优衣的女孩儿的话，着一座安静祥和的小镇子上，自然开始了各种茶余饭后的谈资，不过也有一部分消息灵通的人得知，这个金发青年，和贺茂家有着密切的关系。

“呼。”

祭典结束，神社外也逐渐变得门可罗雀，欧文坐在神社的台阶上，手里拿着一瓶这里居民送给他的水。

“会长。”

熟悉的声音传来，欧文抬起头，只见结衣从台阶走上来，坐在了他的身边。

“吃点东西吧。”

手里拿着的是一个精致的饭盒，结衣打开之后，里面装的满满的都是三角形的饭团。

“哦，太好了。”欧文搓了搓手，看起来十分满意，“我正想着一会儿吃什么呢，结衣你就给我送过来了。”

“毕竟会长是客人，我可不能让你挨饿。”

将饭盒推到欧文面前，看着他大快朵颐的样子，结衣高兴地笑了笑，片刻之后，笑容收敛了起来。

“会长。”犹豫了片刻，结衣开口道，“抱歉……唔？”

话还没有说完，一个饭团忽然塞进了她的嘴里，结衣一脸惊愕的表情，鼓着嘴望着欧文从饭团上掰下来一半，塞进自己嘴里。

“吃饭的时候好好吃饭，不要苦着脸。”欧文拿起饭盒，“否则的话，里面的海苔和鲣鱼都会变得难吃的，这是对你手艺的浪费。”

好不容易才把嘴里的饭团咽下去，结衣捶着胸口艰难地说道：“会长！你这个笨蛋！”

“没错，我脑子偶尔也会不太灵光，就像今天。”欧文笑着说道。

结衣脸上的表情微微凝滞，轻轻地低下头，望向一旁。

那个时候，优衣的表情，依然历历在目。

“我觉得，也许还没有到无法挽回的地步。”

月夜之下，听完了优衣诉说的欧文，内心虽然震惊，但依然保持着冷静。

“所有的观众都觉得舞台上的复仇者不应该把自己逼到无路可走的地步，但毕竟演绎经典的不是他们。”背对着月光，优衣的面容些许黑暗，淡淡的说道，“而我也仅仅只是让我自己远离人群，暂且还没有报复他们，无法挽回的事情还没有发生哟。”

“我不是这个意思。”头脑飞速旋转，欧文谨慎地揣摩着自己所使用的的文字，他很担心可能一句话没有说对，就会加速优衣步入完全封闭的路程。

“我想说的是，你没有必要生活在别人的眼光下，那些人怎么看你都无所谓，你还有自己作为贺茂家女儿的生活，甚至你可以离开稻光町，像你的姐姐一样，根本没必要在乎他们。”

优衣双眼直勾勾地望着欧文，不知为何，欧文总觉得背后有一股冷汗冒出来，这绝对不是平常的优衣，甚至他觉得，这已经不是自己所认识的那个优衣的样子。

“贺茂家的人是离不开这片土地的。”优衣开口了，声音平静，隐约能够听见一丝讽刺的味道，“姐姐也一样，想要寻求改变去了灵师协会，可依然要回到这里，而且贺茂家的人最终都会带着贺茂这个姓为了所谓的信念而死，去了什么地方都一样。”

欧文伸出手揉了揉额头，优衣的执念有些过于深了，固执地根本无法改变，这让欧文觉得，也许这件事情并没有优衣说的那么简单，在这个小时候发生的悲剧的背后，也许还藏着更大的隐情。

轻轻地叹了口气，欧文忽然抬起头，朝着优衣说道：“这样吧，我们两个打个赌，如果我赢了，那你就让那个见闻大人将你恢复常态，如何？”

缄默片刻，优衣问道：“打什么赌？”

“我会让这个镇子里的人改变对你的看法，并且让他们为之前做过的事情向你道歉，如何。”

欧文那颇有中气的发言放优衣脸色微微一变，不由得笑了一声：“好啊，有趣，那我想知道如果你输了该怎么办？”

“由你来定。”欧文摊开手，随意地说道。

“好。”手指戳着自己的下巴，优衣如同捕捉到猎物的食肉动物般咧开嘴一笑，“如果你输了，我会把你变得与我一样，没有人能够察觉到你的存在。”

……

饭盒里的饭团被一扫而空，欧文拧开水瓶，将里面的水一饮而尽。

虽然信誓旦旦的与优衣达成了赌约，然而……很明显，自己这样的行径继续下去，究竟能起到多少作用？而且万一失败了还会成为变成优衣那样，说实话真的成了那样也挺困扰的，毕竟自己还有很多事情需要处理来着。

“会长……”

回过神来，欧文发觉到结衣正在一脸忧虑地望着他，嗫喏着开口说道：“不会，不会变成那样的，对吗？”

“啊，当然不会。”欧文能说什么呢，就算把握连三成都没有，此刻让结衣也担心也没有什么意义。

“那，好吧，我要继续去工作了。”站起身来，欧文伸了个懒腰，“中国有句古话，功夫不负有心人，只要我去做，迟早会有收获的。”

从台阶上，欧文三步并作两步跑了下去，而在他身后，结衣慌慌张张地追赶着。

“嗯，还真是有毅力啊。”

神社的后面，那一棵存活了上百年的榕树之上，优衣与名为见闻大人的猫坐在上面，她用一副审视的目光，望着远处欧文的身影。

“你真的决定要把他也变成你这样？”

“……”

“谁知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