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付出代价！”

寂静的山谷里，硝烟弥漫。

天上的云萝似乎是看迷了眼，呆呆地不再四处漂泊。不远处的那个战场上，血腥味弥漫在空气中，熏萎了花朵，再也没有任何生机。

扞卫者们都站了起来，愣神般看着远处那个握着已经刺入身体的铁锚的那个远古泰坦，他一动不动的，似乎角力对他而言还没结束。

“结束了？我们赢了？”陆莎问。

“杀都杀了，你说我们赢了没？”乔安的喜悦之情已经在她的脸颊上显露出来，一丝丝的微笑，看上去却像冬日里的暖阳，让大家本来寒了一半的心瞬间开始解冻。

蓝面侠扭了扭手腕，启动推进器缓缓地飞到了艾博身边，手轻轻摸在艾博的大腿上，对他说：“成功了，谢谢你。”

可是，艾博没有丝毫动静，还是保持着原来的姿势，细心的刘宣发现，艾博的手臂在不停地颤抖着。

“他，好像很伤心。”刘宣对纳尔斯说。

纳尔斯的那只眼睛里，月光白似乎黯淡了许多，他垂下头，柔声安慰道：“艾博，他们的不幸，我很抱歉。同为失去族人的我，能理解你的心情。但，毕竟不是所有事情都可以挽回，再怎么想悲痛、驻足停留，可我们，终究要向前走。”

“如果你觉得他们不该离你而去，就背上他们的信仰继续活下去。”

所有扞卫者都走过来，徐亦诚跑到艾博身边，看了看已经血肉模糊的多穆佩。多穆佩伸出的手臂还竖立在那，就像一面白旗。

“艾博……”

徐亦诚仰起头，看着艾博的眼睛。

“咚”！

艾博竟然猛地跪下了。

他双手撑在地上，眼睛盯着地上的野草，脖颈里，居然发出了像婴儿般的呜咽。

“他在哭？”秦伟山小心翼翼地问，他站在艾博身后，看不到。

纳尔斯摇摇头，叹了口气：“石巨人没有眼泪。”

所有人静静悄悄地站着，似乎都在为逝去的亡魂祈祷，不只是那些石巨人，还有那些惨死于攽萨巨斧下的宇宙生灵。

不过，扞卫者真的赢了吗？

S市的一座废弃工厂里

几只老鼠叽叽喳喳地聚在一起啃食着什么，死寂而空旷的车间里，惨白色的粉墙上涂满了各种红色的涂鸦，阳光透过破裂的窗户掉进来，碎成斑驳的光斑。被阳光晒的有些余温的机器安静地坐在那，似乎在等待。

等待什么？

“嗡”地一声响，一个时空洞突然出现在车间里，在大老鼠们惊恐地叫声中，纵影者拖着那个能量柱缓缓地走了出来。纵影者哭丧着脸，直接将能量柱丢向一边，靠着墙坐了下来，抬着头望向S市的晴空。

按照多穆佩的意思，她带着能量柱转移到一个离他不远的地方就好了，多穆佩会来找他。然而，多穆佩似乎履行不了诺言了。

纵影者越想越伤心，越想越愤怒：这群乌合之众为什么运气这么好？换做随便他们的其中一个，都根本和多穆佩统帅不是一个级别的，他们凭什么能杀了他？

她已经是这个星球上唯一一个月质人了，她甚至不知道何时才能等到援军，他们要去的魔域那么远，甚至都无法用光年来衡量——神域和魔域都是超越宇宙的存在，而“克瑟”号估计还在宇宙中找跳跃点。恐怕，自己一辈子都等不到了。

绝望的纵影者心中对扞卫者们的仇恨已经膨胀到了极点，但她明白，凭自己一人是不可能杀死这六个人的，她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等待攽萨大帝回来，搞定这个星球。

纵影者是攽萨几大得力战士中，战斗力算弱的那一个了。

她将双腿蜷曲起来，双臂环抱着，将头埋进了自己的臂弯里。脑海里已经开始想象自己被人类各种致死的死法。

“结束自己吧。”

纵影者心意已决，她站起身，向着那边的楼梯走去——她想摔死自己，一了了之。

一步，一步……那通往楼顶的楼梯，宛如通往天堂的最后通道……

眼前的景象越来越模糊，大脑一阵眩晕，最后眼睛就仿佛被蒙上了一层泪水，糊糊的什么都看不清。

“啊？”

纵影者还以为是自己伤心过度了，可是也不至于这样吧？

她扶着墙，开始大口地喘着气，大脑受到的压力开始急剧增加，她需要大量氧气。

怎么回事？

纵影者猛地抬头，想起来什么。她的眼中突然写满了期待，手指甲深深地抠进了墙体中。

现在，纵影者不仅没有惊慌了，心里更多的是竟然是一种激动和喜悦。

出现这种情况，对她来说是一种救赎。

果然，眼前的模糊幻影逐渐消散，她看清了，一个绿白相间的巨人踩在幻境上，缓缓地向她走来。

“攽萨大帝！”

纵影者慌忙下跪，幻境的地面太冷了，刺骨的寒意顺着她的膝盖开始向上蔓延。

纵影者低着头，不敢看他，甚至不知道该怎么向攽萨大帝解释。

她知道攽萨大帝要问什么。

脚步声越来越近，她的视线中出现了一双铁靴，停住了。

“站起来。”

纵影者心底一惊，小心翼翼地抬起头，这一对视，用尽了她全部的勇气。

“站起来。”攽萨重复了一遍，面具下的双眼幽幽地泛着绿光。

“是。”纵影者领命，站在了自己的大帝面前。

“他，是不是出事了。”攽萨看着纵影者，“我用意念幻境连接了他十几次了，没有任何反应，最后还是亚佐发现他的生命指标已经全部清零了。”

纵影者什么也不敢说，只是默默地点点头。

“我的老战友啊……他可是我最引以为傲的部下了。”攽萨轻轻叹了一口气，将手伸向了纵影者。

纵影者的心理防线瞬间崩溃了，她突然大喊：“对不起大帝！是我没有保护好多穆佩大人！我不该拿着能量柱离开战场的，我我我，不是……”

眼前的手伸到她面前，听到她这句话却突然停下了。

“能量柱还在？”攽萨的头歪向一边。

“对，我是领命拿着能量柱离开的，我不可能是逃兵！”纵影者慌忙解释道。

“嗯……”攽萨收回了手，“等我到了，给我解释清楚多穆佩为什么会被杀，我不是要惩罚你，我是要他们，付出代价！”

“回来？”纵影者终于从攽萨大帝口中得到了肯定的回答，但她敢欢呼吗？她现在是想动一下手都不敢动。

“混沌结晶已经不在魔域了，在瓦姆勒。”攽萨说，“我们已经回到母星系了，就等你们，不，你的召唤了。”

纵影者强忍着嘴角的笑容：“明白！”

“去吧，我的战士，启动能量柱，我们随时都在。”攽萨说完，转身而去，梦境随着他的脚步慢慢褪散开去。

纵影者怎么也想不到，攽萨大帝居然脸色这么好看，没有震怒，没有嘶吼，就跟她交代了几句“我们回来了”，就好了？

她一边往下走，一边对这个问题百思不得其解。

“但不管怎么说，这也算是一个好事，对吧？”纵影者安慰自己道。

刚刚才被关上的房门再次被推开，地上积的灰尘再次被扬起，掀起一阵灰风，纵影者捂着嘴鼻走进去，抱起能量柱就往楼顶走去。

纵影者的心里是一阵狂喜，虽然她的表情还是一如既往的冷漠。她想起自己和蓝面侠交手的一切记忆，以及之前在月球征服月心的战争，一想到纳尔斯的家族基本都被屠戮殆尽，而这家伙却怎么都杀不死，还在地球找到了盟军，换作任何一个纳尔斯的对手都不会甘心的。

现在，刹神者来了，你还能活着？

纵影者终于是狂放地笑出了声——她已经来到顶楼——纵影者输入了密码，能量柱开始慢慢地运作。

“964号时空能源生成器，运转正常。”

纵影者看着这根柱子，没有任何动作——她在等待下一步，如果攽萨大帝说的是真的话。

果然，不负她的希望。

“检测到一个时空连接请求，战舰号：“克瑟”号。”

纵影者按下了“同意请求”。

“乓啷”一声，能量柱地下伸出六个铁爪插进了地里，顶上犹如太阳花开一般绽放出来，所有能量开始向上汇聚，在花的中心聚成了一个能量球。在纵影者的注视下，这颗能量球越来越大。

“去吧，冲上天打开那扇门吧！”纵影者搓着手，满怀期待。

然而，就在这一霎那，整个能量柱明明站稳了脚跟，却依旧开始疯狂地抖动，显示屏上的能量汇聚率居然在急剧下降。

“啊？”纵影者大惊，两手直接拍在操控台上，在轮盘上乱敲着，想靠自己的手去挽救，然而这似乎毫无用处，能量球不断缩小，最后，消失。

“连接失败，原因：能量已流失百分之三十二。”能量柱报警到。

纵影者这才想起来，当时烈鹰侠刚出现，就朝能量柱发射了光束，而那个光束，其实是拖着激光拖尾的声呐穿透弹头。这颗弹头，直接击穿了多穆佩的意念屏障，甚至还接着击穿了重装甲，命中了能量柱的能量储藏区域。

“该死！”纵影者气不打一处来，一拳头砸在旁边的树上，几颗松果旋即落在了她的脚下。

再次陷入绝望的她直接坐在了地上，面无表情地望着放晴的天。

她知道，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他们在能量消失之前赶到可连接的范围，否则，估计还要等上好一段时间了。

夕阳落下，纵影者叹了一口气，一跃潜进了旁边的影子里，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