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零五节 希腊

“根本就没有什麽中国游客，一切都是当地暴徒策划的阴谋。他们要攻佔大使馆，就用这种方法削弱我们的防御力量。现在，情况变得非常严重，使馆外面出现了很多身份不明的人。前后入口都被挖掘机之类的重型车辆牢牢挡住。我们恐怕是出不去了，不知道究竟能维持到什麽时候。”

“档案记录者：中国籍商人毕晓岑。位置：希腊，塞萨洛尼基城。”

“二月十三日：最初来到这个国家做生意的时候，情况还是很不错的。我和友臣，也就是我的丈夫，来的比较早，那时候希腊因为经济整体指数大幅度下滑，已经被欧洲联盟放弃，成为了一个无法融入欧元使用区的独立国家。他们只能再次捡起老旧的货币德拉马克，我也趁著这个机会，带著大量国产货物在这裡开设商店。因为汇率波动，加上当地轻工业物资贫乏，我多少算是赚了些。”

“这种情况并未持续太久。战乱开始了。瓶装水和食物成为了最好卖的东西。大家几乎像疯了一样往家裡搬东西。我的生意也不可避免受到影响。营业额大幅度下滑，最后迫不得已只能关门。当地人对我们华人很歧视，还有一些黑帮分子甚至在公开场合威胁著要把我们全部杀光，尸体扔进大海……这种情况随著美国人在战场上不断失利产生了变化。等到战争全面胜利，周围的希腊人已经不敢再用以前的眼光看待我，态度很和善，也充满了尊敬和畏惧。”

“困扰我们最大的问题还是赤道热菌。报纸和电视上几乎每天都有关于这种病菌的报道。因为感染导致死亡的人数每天都在增加，病发地点囊括了世界上所有国家，就连我们所处的塞萨洛尼基这裡也有。当然，媒体报道的感染区域重灾区从来都是那麽几个————印度、非洲，以及南美……尤其是印度，据说那裡的死亡人数已经突破了上亿，现在已经被确认感染的民众还要在这个数字上翻几倍。当地秩序已经失去了控制，几乎每天都有暴乱髮生。”

“友臣是个乐天派。我们一直保持著良好的卫生习惯，这也与当地中国大使馆对侨民发放的《防赤道热菌感染注意事项》那本小册子有关。我们按照上面的各种细则在家裡勤于打扫，一直很健康。”

“都是以前的事情了……”

“我已经记不清楚究竟是从什麽时候局势开始变得混乱。只是突然有一天，大街上来了很多当地人，大约两百左右的样子。他们用长长的“Y”形木杆套住另外几个人的脖子，杆子顶端还有铁链，可以用类似钓鱼竿滑轮的装置收紧，这样就不会被对方抓到。隔著商店裡的橱窗玻璃，我数了一下，总共有六个人，四男两女，他们披头散髮，身上衣服被撕得破破烂烂，脸上和脖子上到处都是血。他们张著嘴，像野兽一样朝著周围的人大声咆哮，可是谁也听不懂他们到底在说些什麽。”

“友臣认出了其中一个男人，那是塞萨洛尼基市政部的一名官员。我这人是个粗线条，偶尔打过一、两次交道的人通常记不住。友臣就不同了。他记得我们与那名官员一起吃过饭，而且在饭局上就税金问题进行过探讨……简直无法想象，像他这样的人竟然被当做玩具一样当街耍弄。附近的围观者衝著他身上吐口水，用最肮葬的字句咒骂，很多人用石头朝他的身上乱砸。等到乱鬨哄的人群靠近，我才发现被长木杆控制住的另外几个男女胸前戴著银色徽章，那种东西只有市政官员才有资格佩戴，而且等级不低。”

“我让友臣赶紧跑到房间裡拿出手枪以防万一，因为警察一直没有出现，也没人站出来制止这种可怕的行为。就在这个时候，围观的人群突然爆发出巨大动静，就像炸弹在他们中间“轰”的一下子炸开。聚在中间的几个家伙不要命的往外逃，乱鬨哄的人群挡住了视线。我好不容易才透过人影的缝隙，看到原来是一根木杆不知道为什麽断了，一个被卡住脖子的女人失去了控制。她满面狰狞扑向一个中年人，双手抓住他的肩膀，朝著他的脸上和身上张口乱咬……我发誓，我真的没有撒谎，那个男人的鼻子当场就被咬掉，脸上的皮肉也被扯下来一大块，露出鲜红色的腮，还有白色的骨头。他一直在挣扎，可是力气显然敌不过那个陷入狂暴的女人。她把他按倒在地上，双腿和膝盖紧紧夹住他的身体，像疯子一样朝著他身上任何部位乱咬。”

“另外几名市政官员也挣脱了控制，其中就包括与我们打过交道的那个男人。他们行动迟缓，力气却大得惊人。真不明白他们为什麽会变成这样？之前逃跑的围观者很快发现了这个问题，他们站在远处大喊大叫，言语内容不外乎是给那些距离较近，还没有脱离危险的人出主意。有几个勇敢的人随便找了件能够当做武器的东西，就朝著他们衝过来。有棍棒，也有铁链，还有石块。”

“我赶紧拿出手机拨打报警电话，却一直都是佔线，根本打不进去。”

“被女人按在地上的那个男人已经不会动了。他的脑袋被那女人直接从肩膀上硬生生拔出来，重重扔到了远处。在马路对面，还有两个男人被失控者抓住……我只能用“失控者”这个词，因为我不知道究竟发生了声事。他们看上去就像一群疯子，偏偏那些人想要把他们当做玩具，结果情况就变成了这样。”

“一个来不及逃跑的小女孩被抓住了，失控者直接扯掉了她的胳膊。那一幕简直太可怕了，我从未想象过有人力气居然大到能够直接撕裂活人。马路对面衝过来一个满脸络腮鬍子的壮汉，他手裡拿著一捆电线，非常灵活地绕了过去，从背后用电线勒住失控者的喉咙。还有几个人从旁边配合著他，挥舞著带有钉子的木棒，狠狠击打著失控者的头部，以及前胸。那些钉子长度超过十公分，我看著他们就这样一下又一下狠狠猛砸，猜想著失控者的肺部肯定被刺穿。可是这对他丝毫没有影响。他仍然扑在奄奄一息的小女孩身上张口乱咬，就像饿了很久的人，无论怎麽做也不肯放弃摆在面前的食物。”

“直到一把沉重的斧头砸碎了他的脑袋，一切才平息下来。”

“那是第一个被干掉的失控者。”

“我和友臣一直不敢开门，从裡面给店铺入口又加了两把链条锁。我们俩拿著各自的手枪，胆战心惊蜷缩著身子躲在窗帘后面，听著外面的人在狂吼乱叫，还有不知道从什麽地方传来的求救声。”

“大约过了两小时，外面才渐渐平静下来。”

“透过橱窗，我们看到外面已经没有人在走动，地上的尸体也被拖走。乾涸的血迹已经变成了黑红色。”

“在确认安全的情况下，我们小心翼翼开启了门。我发现隔壁商店裡也透出亮光，那是普瑞塔的店铺。他是本地人，已经上了年纪，我们平时对他很照顾，也邀请他来家裡吃过几次饭。普瑞塔让我们赶紧关门，然后跟著他进了房间。他从橱柜裡拿出麵包和乳酪，又煮了几个马铃薯，我们一起吃了顿很简单的晚餐。友臣和普瑞塔说了很多话，都是关于今天发生的这些事情。普瑞塔显然知道一些消息。按照他的说法，我们没有看错，那些失控者都城裡的官员。他们好像昨天就变成了这个样子，还是在其他人去市政厅办事的时候才发现。只是具体的原因，目前还不知道。”

“夜晚降临的时候，警察终于来了。带队的警官是厄瑞克，他跟我们很熟。没办法，在这种地方经营店铺，必须与方方面面的人打交道。厄瑞克还算是当地警察裡品行不错的人。至少他没有像其它街区警察那样经常性的吃拿卡要。当然，我们平时也会送给他一些从国内带来的小礼物……厄瑞克显得很疲倦，跟他一起的另外几名警察身上也沾满了血。厄瑞克解释说，那都是别人留下的。我很清楚这句话的含意，也感到不寒而慄。”

“到底发生了什麽？”

“厄瑞克与普瑞塔很熟，他们说话的时候我们就在旁边。听他的意思，好像整个城市很多地方都发生了混乱，情况都差不多，都是由三三两两的失控者引起。他们就像最疯狂的暴力罪犯，攻击著他们看到了每一个人。无论性别与年龄，只要被他们抓住，就像野兽一样当场撕咬，甚至吞吃受害者的血肉。”

“普瑞塔和友臣认为那可能是饮酒过度，或者吸食了LSD之类的致幻类精神药物所导致。厄瑞克却一直在摇头。在这个问题上，他知道的比我们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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