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零四章 交心

“不累吗？”

“习惯了！”封煜笑笑，神色极平淡，“进京前就已经准备着，不只是我还有父王，母妃当年若不是太过相信皇祖母，也不会早早地过世。”

虞兮娇沉默地看着他，有些不知道怎么接上话，这话题过于的沉闷，让她一时间不知道怎么接。

顿了顿后，试探地问道：“所以，你今天过来是为了气……我父亲？”

“我真的不小了。”封煜看着虞兮娇，如美玉般的脸透着几分温柔，眉梢微微上挑，那双眼眸显得越发的玫丽，却又是一脸正色，“我真的可以成亲了！”

虞兮娇忍不住想啐他，才说的是正经话，一会又变成这个样子：“世子，我们说的是正事。”

“娶亲的事情是大事，马虎不得。”封煜懒洋洋地道，“我的大事，我自己操心，礼部那些人就算是走礼也不上心。”

所以，这是觉得礼部不上心，才自己上门走礼了？

“我是真的要成亲。”没待虞兮娇开口，封煜再一次确认道。

虞兮娇才想开口，忽然心头一动，看了看他，柳眉微微蹙了蹙，“需要成亲？”

“需要成亲。”封煜说得一本正经。

虞兮娇默了，这原本就是最初的决定。

“如果不成亲，我到时候走的时候不方便带你走。”封煜理所当然地道。

“要……离京？”虞兮娇一惊。

“估计快了，南唐那边的和谈，送的也差不多了。”封煜嘲讽地勾了勾唇。

这话里的意思太多，虞兮娇脸色微变，沉默地看了看他后道：“我祖母和父亲怎么办？”

“安和大长公主早就想离开京城，至于你父亲，他还有不离开的理由吗？”封煜笑了。

“我大哥……是不是已经离开？”虞兮娇忽然问道，这段时间大哥一直在养病，之前都说伤太重，现在虽然伤势好了，也不愿意见人，都说伤得重，废了，以致整个人颓废了，也不愿意见人。

最初的时候还是能见到人，现在连人都不让见了，虞兮娇去过几次，都吃了闭门羹，这会突然醒悟过来。

“有重要的事情付托于宣平侯世子，安和大长公主的意思。”封煜没对虞兮娇隐瞒。

所以，祖母和封煜早就有了决定。

如果这样，也就解释得通了祖母的行为举止，全家一起离开京城？

“我祖母……”虞兮娇沉默了一下犹豫的道，话没说完又看了看封煜，不知道要怎么说，心情很复杂。

“安和大长公主是一个聪明人，也是一个有所决断的人，有些事情你也应该清楚，如果可以，大长公主早就带着你们一家离开了。”封煜意有所指地道。

“所以……你早早地和祖母有了协议？”虞兮娇道。

“在和你……之后，最早的时候，计划里没有你，也没有安和大长公主，毕竟……你们府上太显眼，曾经的宣平侯府，救过两代帝皇，恐怕得了皇上了不得的好东西，被所有人盯着，能远离最好远离。”

封煜坦然的道。

安和大长公主早早的就被订在计划之外，整个宣平侯府和安和大长公主太显眼，哪怕安和大长公主已经尽量低调，宣平侯又是没出息的，连带着宣平侯世子也是一个不堪大用的武夫，文不成武不就，而且还和生父生分到如此地步。

整个宣平侯府当时就指望着安和大长公主一个人在撑着，只要安和大长公主过世，宣平侯府必然就败落。

但这只是旁人眼中的宣平侯府，有些东西却不是一般普通人能想到的。

“我们到底得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玉如意？”虞兮娇下意识地问道。

“不清楚，但应该是一件很重要的东西。”封煜摇摇头，即便是他也没查到具体是什么，大家都在猜测是一件极了不得的东西，却不知道是什么，见虞兮娇长睫落下，若有所思，封煜又提点道，“应该皇伯父给的，可能他给了又后悔了。”

玉如意算一件，同样是救命之恩，自然也得给出一件。

“况且当初还不只是这一件，你姑姑远嫁和亲，又是在那样的情形下，皇家必然会有所表示，再加上之前的救命的恩情，赐下什么都不为过。”封煜继续道。

虞兮娇心狠狠地跳了跳，手指不安地握紧、放松。

“堂兄应该也是因为这个理由，才会对虞侧妃如此深情。”封煜笑了。“但他又不舍得给出正妃之位。”

“当日宫里落水的事……和端王有关系？”虞兮娇立时懂了，眼眸蓦地瞪大。

“自然有关系，否则怎么会有现在的正妃，更不可能有皇后娘家的侧妃，既然对虞侧妃深情一片，至少在当时不会再娶他人，娶了心爱的女人是要付出代价的，怎么能二个、三个地往府里抬。”

封煜懒洋洋地道，语态慵懒。

这事虞兮娇是第一次听到，但却觉得并不意外，起初诧异过后，就觉得理当如此，如果不是如此倒是不对了，只是一时没想到其中的关键，想不到罢了。

谁能想到当时看着也是受害人一般的端王，才是最后的幕后指使者。

不是皇后，不是太后，也不是张宛音，只因为虞玉熙有用必须娶，但又不愿意给出正妃之位。

“之前钱氏的事情已经很明显了，和虞玉熙有关系，和钱老夫人有关系，端王也会视而不见？”虞兮娇举一反三地道。

封煜玩味地摸了摸下巴，悠悠然：“虞玉熙不委屈，我堂哥也不委屈，原本这就是他们两个要的。”

别人看到的是虞玉熙的委曲求全，堂堂的侯府嫡女，原本应该是端王正妃，最后却不得不为妾，至于端王就更委屈了，好好的正妃，成了侧妃，心爱之人落到这种地步，他难道会高兴？

至于后面不得不一个接一个地娶进来，也是因为心爱的女子不是正妃，其他的都迫不得已，身为端王有自己的责任罢了。

两个人还真的是天生一对，所谓的无可奈何，又悲情的有情人，莫过于他们了！

宣平侯府有了不得的东西，而且还对皇家传承有重要的作用，端王看中了，甚至可能隐隐间早知道了一些什么，所以在虞玉熙谋算的时候，端王也在谋算……

虞兮娇长睫微微抬起，眸底清澈若水，她的眼睛极美，透着一股琉璃一般的莹润：“你需要吗？”

这话原本不该问的，若照虞兮娇往日的性情，也是不可能问的，可偏偏这会的气氛正好，这会的话说到这里，有些话就不经过思想，直接冲口而出。

“我不需要！”封煜身子向后一靠，摇摇手，笑容悠然中带着些嘲讽，“我父王有，皇家的这种东西，多了也没用！”

“说不定我家的有用！”虞兮娇想了想，一脸正色地道，说完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这话怎么就说了出来。

“再有用，也没我家的有用。”封煜懒洋洋的笑了，眼眸落在虞兮娇的脸上，透着几分散漫和不以为然，“你们家的东西，对于我的堂兄们可能是极了不得的东西，但对于齐王府来说，并不需要。”

宣平侯府是之前进京之前从来没考虑过的，只不过后来遇到了虞兮娇，所有的一切因为她而改变。

虞兮娇沉默后抬起眼眸，还没等说话，就看到对面玫丽的男子道：“我要成亲，我年纪不小了。”

一句话，虞兮娇几乎破功。

“我年纪真不小了，其实和几位堂兄差不多，礼部走礼如果不催，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轮到我。”

封煜又叹了一口气，唯有眼底一片笑意中一抹脉脉的情意，仿佛要把人吸引过去一般，虞兮娇莫名的紧张起来，用力地捏了捏帕子。

“好不好？”封煜看着她又问道，竟有些小心翼翼的感觉。

虞兮娇眨眨眼睛，再眨眨眼睛，竟不知道要如何回答，最后在封煜期待的目光下，干巴巴地说了一个字：“好！”

心口跳的狂乱，有种说不清楚的悸动，甚至不知道要说什么，脸上居然泛起一抹红晕，其实真正能做主的从来就不是她。

两人的亲事，在最初的时候，也是封煜在主导，而她不过是随遇而安罢了，但现在……就在问出那些话之后，心里竟然不再平静，有些事情似乎也是可以想想的。

封煜深深地看了看她不平静的脸色，忽然笑了起来，笑完站起来，几步走到她面前。

虞兮娇一惊，蓦地站起身。

还没等说话，身子落入一个温厚的怀中，被紧紧的抱住，耳边是封煜清朗的笑声，不高却隐隐有些按捺不住的激动，呼吸落在耳边的发际，有些炽烫的感觉。

虞兮娇觉得自己是平静的，平静的到现在还在想，封煜这样的人，居然也有这么失控的时候。

可偏偏同样不平稳的呼吸，暴露着她同样的不平静。

“谢谢你。”耳边传来封煜的低语，而后一个温热的吻落在耳际，虞兮娇整个人僵住，几乎不敢相信他会公然这么放肆。

“我很喜欢，从来没这么喜欢过。”耳边的感慨让她原本推出去的手停下，而手落在一只大掌中，“没有其他原因，不因为任何人，也不因为任何事，只因为这个人是你，就算……有些不同，也无碍。”

最后一句话，如同冰水一般倒落在虞兮娇的头上，原本温热的脸色缓缓的凉了下来，她颤抖的问，“你……你知道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