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3章 苏无忌的无奈

“你觉得如何？”

苏无忌与萧沐率南黎骑兵簇拥马车慢行，恰好经过西秦连绵的军营中间，放眼四望，这群西秦兵似乎比南面征战的西秦兵更加精锐和强悍。

萧沐环顾四周，笑道:“兵容肃整，气势恢宏，杀气冲天，西秦军不愧为天下一等雄兵！”

“我说的是姜玉卿这个人！”

苏无忌看了眼前面马车，脸上再次闪过一丝恨铁不成钢。

萧沐神色严肃了许多，斟酌了一下道:“小侄觉得，姜玉卿此人虽然年纪轻轻，但雄才大略，擅兵擅谋，举止有度，武境天赋也是一等一的。虽然反抗大周，桀骜不驯，弑君枉上，颇为不妥，但世上怕是无人可以否定此人乃天下枭雄！”

“你当真这么认为？”苏无忌澹笑一声。

萧沐摇头道:“好吧，实话不瞒大王，就算天下前辈都说姜玉卿是力压一个时代的枭雄、武道妖孽，在下其实是不以为然的。”

“哦？”

“武道盛世降临，就算我天机阁老祖宗也不知晓会发生什么，世间武者都在潜心修行，已待未来。他姜玉卿虽然武道天赋不错，但一心尘世征伐，争权夺利，未免落了下乘！尤其是常年沙场污染神魂，又弑君心亏，这等人如何会有更高的成就？

从权谋天下方面来说，我等武者不如他，但从武道方面来说，即便他目前战力惊人，各大宗派的天才们仍旧是看他不起的！

不信郡王且看，武道盛世来临，此人又能如何？怕是一身功名利禄散去，少时了了大未必佳，俗人一个罢了！”

“呵呵。”

苏无忌看着城门，笑了笑。

萧沐迟疑了一下:“不知大王如何评价此人？”

苏无忌摇头道:“我不做评价！”

他忽然不知道该如何评价姜玉卿此人，也许只能用一个字来形容——

怪！

奇怪的怪！

“嘎吱吱……”

前方神武门忽然大开。

萧沐笑道:“帝都公卿们怕是知晓郡王来了，开城迎接，有郡王坐镇，新帝底气便足了许多！”

“听闻姜玉卿已与先帝和谈，罢兵之事具体如何，还要进京一问，这西秦退兵的条件，本王还需与姜玉卿再谈一谈！”

苏无忌捋着胡须，然而下一刻，顿住了。

只见城门内涌现出无数的运粮车、运银车，兵卒、徭役吃力的推着，蜿蜒盘旋，一直到京城深处。

更有数十位太监和礼部官员急急行来。

“出了何事？”萧沐不解。

苏无忌已经跃马上前，拦住一群礼部官员:“各位去哪里，这是做什么？”

那群官员诧异的看向他，忽然认出了苏无忌，脸色一喜，连忙行礼:“原来是王爷到了，我等是……左丞在后面，王爷问丞相大人好了！”

话音刚落，城内大批侍卫簇拥着一位紫袍老者匆匆赶来，离的老远便惊喜道:“苏贤弟！”

苏无忌看向冯嗣虎，有种不好的预感，问道:“左丞，这是何往？”

冯嗣虎到了近前，勒紧马缰，重重叹了口气:“陛下登基大典在即，秦兵却仍旧虎视眈眈，几次要挟。与先帝和谈之事，需尽快承诺，不然贼兵一直兵临城下，登基大典便成了笑话，我们愿意用钱财和虚名买平安。”

苏无忌脸上露出一丝难以抑制的暴怒，辛卓其实小觑了他对大周的心结，他与天授帝吃一娘之奶，情同手足，而先帝虽然削弱了他的兵权，但言必称叔父，书必称王，尊敬有加。新君登基，他需要为大周掌舵，眼前这屈辱的行为，让他如何能接受？

他甚至有些后悔当初替姜玉卿解围了，谁能料到当初那个小子可以做的这么大？

“秦贼具体要了什么？”

“稍后……再说吧。”

冯嗣虎拱手告辞，他有想过依靠苏无忌讨价还价一番，只是想起南黎军也被西秦打的凄惨不堪，便再无半点兴趣。

苏无忌看着远去的冯嗣虎一群人，停在原地不愿走了，他倒要看一看、听一听，这姜玉卿要了什么筹码。

萧沐调转马头同样看去。

就见那冯嗣虎领着大批宦官、礼部官员到了西秦军营地，姜玉卿也刚刚归来，披散着长发，自顾自的吃着葡萄，桀骜之态，令人发指。

左丞冯嗣虎不以为意，打开圣旨，照旨宣读:“陛下诏曰:……”

先是把西秦一通夸，又把姜玉卿一通乱夸，简直是夸到了天上，忠义无双，天下柱梁，重点点出奸臣令狐丕已死，西秦罢兵言和，随即正式加封姜玉卿为大周秦王，假节钺，西秦自治，最后许诺钱粮无数，相当于此次西秦兵造反的一切用度，朝廷大手一甩，给报销了。

完事了，堂堂左丞冯嗣虎还卑躬屈膝对姜玉卿下跪，举起圣旨。

世上可曾有过丞相跪下求反贼接圣旨的？

朝廷威严、新帝的尊严在这一刻，彻底被丢进尘埃。

“姜贼！欺人太甚！”

苏无忌再也忍受不住，跃马就要上前。

“爹爹！”前面马车车帘忽然拉开，苏妙锦急声制止。

“你欲何为？”

家国大事面前，苏无忌再也没了父亲的慈爱，冷声道:“为父一直认为你是个知对错、明事理的好姑娘，但你岂能一而再再而三的帮姜玉卿这个反贼？”

“女儿并没有偏帮他！”苏妙锦肃然道:“女儿只问父亲一句，您解得开姜玉卿与先帝之间的死结吗？先帝几次三番陷姜玉卿与死地，姜玉卿奋起反抗，谁又说得清对与错？

天下大事已凋敝至此，朝廷妥协，西秦妥协，是皆大欢喜的事，稳住朝局才是父亲当前该做的，又何必破坏这微妙的平衡呢？”

苏无忌不由陷入沉默。

萧沐眼神闪烁了一下，笑道:“锦儿说的极是，还请王爷三思。”

“师兄不用如此称呼，你我不过同门，称我苏妙锦便可！”苏妙锦似乎很排斥，放下车帘，声音冷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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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沐不置可否的笑了笑，回头看了眼辛卓，眉头深锁。

“算了！”

苏无忌幽幽一叹，勒马进了城门，身形萧索，仿佛老了几岁。

他觉得女儿说的很有道理，自己改变不了什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