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五章 价值

乌托邦的能源中心建在了地下，位置就在乌托邦元能塔的正下方。

无论是提升区域元气密度影响附近修士修行效率的元能塔还是存放了大量元石转换装置和元石的能源中心，在乌托邦都是安保等级非常高的设施，既有对元石转换技术保密的需求，也要防止能源中心遭到恶意袭击引发大爆炸。

最近这段时间陆川每天都会带着林清影来一趟能源中心，执行大家之前就定好的“放气”计划，让她把手伸进一个张三问特制的连接元气储藏池的装置里，不停地往里面灌元气就行了。

这个过程光是听着就很无聊，能源中心里大部分时候都只有陆川和林清影两个人，好在陆川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渐渐习惯也找到了和林清影相处的方式，即便是长时间地待在一起，也不会没得话聊。

两个人聊天最怕的就是没有话题干聊，而陆川最不缺的就是话题。

陆川现在在乌托邦也算是一号人物，不仅保密级别足够调阅大部分的信息，同时又有论坛的管理员权限，他的手下还有几个乌托邦大学面试进来信息部协助他工作的实习生下属，再加上他还有绝活铜币哥，可以说这世界上发生的绝大多数重大事件，他都会是最早得到消息的几个人之一。

“景从云的婚期定在了三月五号，同时迎娶夏家和楚家的嫡女，妥妥的政治联姻。”

陆川一边敲击着键盘，一边跟林清影分享八卦。从信息的重要程度上来看，关于听风城、高和郡以及长平跨海大桥的建设进度的消息重要程度并不亚于景从云的婚礼，但陆川通过这段时间的交流，已经比较清楚地了解到林清影对话题的偏好。

“嗯？景国那个小皇帝？一次娶两个？好看吗？你要过去参加婚礼吗？”林清影果然来了兴致，把头偏过来要看陆川的屏幕。

“他可能会邀请我，不过我应该不会去吧，又不是多熟的关系，而且也不想给他随份子。”

陆川笑着说道，楚家和夏家的女孩好不好看他当然不知道，不想随份子也是一句玩笑话，不过他确实不想和景国以及景从云有太多的接触。

景从云在高和郡建设一个娱乐中心的计划和乌托邦的听风城一样是明牌的阳谋，况且前两天唐晨还得意洋洋地找陆川炫耀，说景从云哭着求他去景国，许诺他贵族身份和任他挑选的世家贵女，但他还是义正辞严地拒绝了。

“这样啊，我在网上看到不少你和那个景国的小公主的八卦，而且她最近不是也经常来找你吗，不过这个小女孩年纪也是小了点，意，你这孩子...”

林清影用空着的一只手戳了戳陆川的脸，故意打趣道，其实她在一旁看得很清楚，陆川对景雨虹的态度一直是客气带着疏离，但每次她不管是拿姜沫还是景雨虹来打趣陆川时，陆川正儿八经无奈辩解的样子让她十分乐在其中。

除了这两个小的以外，还有一个叫方止溪的景国姑娘和一个叫秦潇的科学部前同事偶尔也会来找陆川，作为一个过来人，两个女生看陆川的眼神在林清影看来根本就不是什么秘密，只不过陆川每次都表现得泰然自若，也不知道是真不知道还是装不知道。

陆川其实也跟林清影认真解释过，之所以最近来找他的都是女孩子只是因为和他走得近的男孩子都到北边去了，而且说起来他到乌托邦来也就几个月的时间，还有小半都在出差，交际的圈子并不大。

“妈你也说了景雨虹就是个小女孩，而且她来找我也只是问问大作业的事情以及套一些和服务器有关的信息，你看到她那乖巧的样子没准也是装出来的。”

“不可以背地里说别人坏话。”林清影戳在陆川脸上的手指捏住了他的脸，“你要是那么不喜欢她，以后可以少跟她来往，和景国也是一样。”

没等陆川说话，她便接着说道，“我知道你会担心影响两国的关系，但你也跟我说过他们早就暗地里对我们动过手，而且未来也注定成为对手。

更何况外交又不是你的工作，你只是一个普通的乌托邦公民而已，你可以不喜欢景国，两国的关系也不会因为你个人的态度就发生变化，你不需要因为这种事情委屈自己和不喜欢的人相处。”

林清影温柔地笑着，她的手从陆川脸上移开，揉开了陆川微微皱着的眉头，陆川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碰了一下，有种说不出的触动。

“我知道的，下次她还来找我，我就当面说她坏话。”陆川玩笑道。

林清影才不信以陆川的性格能做出这样的事，笑着白了他一眼，然后便转过头继续盯着元气装置，全力以赴地往装置里释放元气。

林清影释放元气用的是改良版的《排元诀》，她一边使用一边琢磨，把这个无聊的功法又改进了好几个版本，效率比最早的版本高出了不止一筹。

她一开始接触到陆川这群小孩自创的《排元诀》同样十分震惊，不明白为什么有人会自创这么无聊的功法，在她知道了陆川掉进兴灵江里差点被元气撑死，逼不得已把元气排出去才能行动的经历之后，还是忍不住笑得前仰后合。

他们开始排魔气了才知道，这颗小小的魔心里蕴含的魔气远比他们想象的要多，林清影这些日子里陆陆续续排出了相当于数百块元石的元气量，让人完全无法理解最多两块元石大小的心脏空间里是如何储存下如此之多的魔气。

这样的新情况一度引起了张三问的好奇心，想要叫停排气行动好好研究一下魔心，不过陆川能通过内视观察的到魔心外壁的黑色正在渐渐变浅，他能感觉到或许要不了多久魔气就会被完全排空，到时候把魔心拿出去之后再给张三问研究，也不会耽误陆川的修行。

林清影排出的元气转化为元石之后就算是陆川的，只需要扣掉一点比例作为设备的使用和维护费用。

这笔元石对于已经领了几个月工资和任务奖金的陆川来说并不算什么，手里元石多了他也没有额外消费的地方，以至于程冠学给他介绍了几个投资项目他也显得兴趣缺缺。

站的高度不同之后思维方式也会发生变化，陆川前世在蓝星并没有了解过太多关于货币和金融的知识，但他在乌托邦旁听了许多高层次的会议之后也逐渐开始思考起相关的问题来。

这个世界的货币价值体系显然是不太正常的，无论是以前一块元石可以换到一百万斤的谷物，还是现在粮食涨价到能换十万斤，购买力都有些太过离谱了。

与之相对的是一部手机对外的出厂价格就是90-95块元石，即便有乌托邦本身科技的溢价值，一部手机换几千吨粮食也实在是不可思议。

出现这样离谱的情况，一定程度上是因为这个元气充裕的世界对作物的生长本身就有很大益处，导致这里的民众只是随意地种地，土地给他们的产出就能满足绝大多数人的生存需求。

但归根结底还是因为在这个世界原本的体系中，修士在武力方面占据了绝对的话语权，元石对于修士而言是修行的必需品，而粮食对于可以辟谷的修士来说，反而并没有太多所谓。

绝对的武力压制放大了价值的差异，在任何一个时代普通人在修士面前始终处于依附和被掠夺剥削的地位，更加加剧了修士必需品元石和普通人必需品粮食之间的价值差异。

但是乌托邦的出现改变了这个畸形的生态，到目前为止最核心的突破点并不是主观上提高了普通人的地位和初步的工业化扩大了生产力，而是在于科学部的研究成果，实现了从能量到元气和元气到元石之间的转化。

这个世界的元石之所以价值极高，不仅是因为它对修士和修行的重要性，也在于它的开采难度、被强大势力垄断、以及它不可再生的特性。

而乌托邦实现了技术突破之后，便在一定程度上把元石和能源基本上画上了等号。

能源是工业化的基础，乌托邦这块地方虽然没有成规模的元石矿，但它又是靠海又是靠沙漠的地理位置，油气和煤炭的储备还不错，再加上沙漠的光伏发电，海边的风力发电，乌托邦早在天武历280年就实现了能源的自给自足，并且有余裕可以转化为元石。

最有意思的是乌托邦会用元石从其他国家大量进口粮食、矿物、布匹等等原材料，其中也包含燃料的订单，光是用元石采购燃料，再拿燃料发电转化元石的生意就能让乌托邦大赚一笔。

能源的富余加上贸易的盈利，再加上内部还未曾出现过的**情况和财富集中，这便是乌托邦不停扩大工业化规模，不断投入教育科研以及提供乌托邦居民远高于其他国家普通民众收入的主要原因。

也是因为工业化扩大生产以及不断扩张的军队，乌托邦才会一直表现出对人口和人才的极度渴望，乌托邦的发展还远没有到自动化的程度，科学技术是第一生产力不假，也需要大量的从业人员来将这生产力兑现。

乌托邦往往会用元能武器来衡量修士的战斗力，又会用机器设备来衡量生产力，相比之下，机器设备的成本更低，可持续能力更强，属于常态化的生产力量，而修士则是修为越高绝对效率越高，灵活性更强，如果能作为工业化生产中的专家指导，攻坚难点，才会最大程度地提高效率。

机械化和工业化能大幅度提高普通人的生产力，元能武器、机动装置和机甲也能大幅度提高普通人的战斗力，乌托邦确信这条路是走得通的，即便他们最终也无法解决普通人也可以修行的问题，普通人也能有办法在这个世界生存下去。

乌托邦的工业化进程已经初步成型，随着产业规模的不断扩大，他们向其他国家输出的不仅仅是手机、电器这些商品，同时也会对纺织、冶炼等等传统手工业造成巨大冲击。

如果没有相应的保护性措施，这些行业在面对不断高涨的原材料价格和远低于自己产品价格时很容易就会被打得溃不成军。

这样的场景在定西城已经发生过许多次，最近的一次便是乌托邦的成品羽绒服大批涌入了定西城市场，在宜人的定价和远胜过武国传统棉衣的保暖性面前，大多数人都做出了理智的选择，当街头越来越多的人穿上了乌托邦的羽绒服，穿着传统武国棉衣的人反而成了异类。

这样的过程又是残酷的，居住在定西城的民众，如果不去特区工作也不去乌托邦，便只能面对日益高昂的物价和纹丝不动的收入，眼睁睁看着自己为数不多的财产渐渐缩水。

但无论如何，这个无法阻挡的残酷过程都会随着乌托邦的发展而发生，陆川既参与在其中，也在安静地旁观着。

“川儿，我感觉元气调动的速率变慢了，你看看自己身体里是不是有新的情况了？”

林清影的声音吸引了陆川的注意力，他连忙闭上眼睛，一眼就看到那魔心的薄膜已经变成了极澹的灰色，并且那灰色还在不断被神秘的力量抽离他的身体。

“应该可以了，我给老板和江部长发消息，可以准备手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