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七十五章 消散

随着林清影和郑山河的灵，以及一些陆川认识的其他孩子的灵在冥河中被找到，虽然都还是处在沉眠的状态，但已经能让陆川放下心来。

陆川渐渐的对因果命运有了更加明晰的了解，只要他自己不是事件的主角，也不要在事件中发挥太多的主观能动性，未来就会基本上按照它原定的轨迹发展下去。

一切的开始都是因为冥青的破境，以及冥族接二连三的悲剧让他夺取了冥河钟并将它敲响，意图逼出梵古撕破它的骗局，与她决死。

冥白的及时现身阻止了冥青敲响第十二下钟无疑是整个救人事件里最大的转折，他的出现抚平了冥青的暴怒，而没有出现的梵古也让冥青有力无处使，只能自己把乱成一团的冥界重新收拾。

与之相比无论是自己在永明殿碰到了梵古，还是恰巧入了归墟碰到了太一，似乎都和救人没有太大的关联。

无非是帮忙找到了梵古之后，让冥青和冥旦对他的好感度高一些，事实上就算是他没有从归墟回来，冥白也已经在拖着他们帮忙救人了。

越来越多的冥族族人醒来之后，也纷纷加入到了从冥河中牵引魂灵的行动之中。

他们之中大多数人都是冥青的长辈，醒来之后没有了冥河钟的限制，纷纷围上来把已经是冥族最强者的冥青训成了狗，丝毫没有在意他已经是冥族实质上的族长了。

在一旁看兄长吃瘪的冥白正吃瓜吃得开心，也被逮住一起训斥，心思野了离开冥界这么久都不回来。

被殃及池鱼的冥白则是趁机跟族人们反向宣传光怪陆离的现世有多么精彩，大包大揽地说大伙儿到了乌托邦只管去找他，反正他的好兄弟陆先生肯定会买单的。

陆先生当然也是大包大揽地全部应下，乌托邦和冥族没有任何利益冲突，甚至可以说是有求于冥族，能打好关系肯定要尽量打好关系，反正这种开支最终肯定都是乌托邦来报销的。

一行人聊得正欢，冥青则是来到了陆川身边，恶狠狠地瞪了一眼正在试图拐带族人们去现世游玩的冥白。

“既然你回来了，那些灵也都找回来了，那之前老爹给你定下的婚事...”

冥白的脸色瞬间大变，虽然他觉得如今的生活已经充满了盼头，结婚生子似乎也没有想象中那么恐怖，但这么多年的习惯还是形成了应激反应。

冥青哈哈大笑，拍了拍他的头示意他先到一边儿去，然后又看向陆川。

“陆川，冥河中的灵要全部接引出来，还需要一段时日，这次的忙看在你和小白的面子上，我们可以帮，之后你们从现世用自己的办法带走灵，我也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陆川没想到好消息来得这么突然，连忙道谢，“谢谢青大哥...”

“不过有个事情我得说明清楚，以我们冥族多年的经验来看，这几个灵身上的道印，很快就要消散了，大道的规律就是如此，并非是我们在其中做了什么手脚。”冥青指着边上沉睡着的灵，对陆川继续道。

他所指的并不是所有的灵，而是小部分的几个，陆川甚至认识其中的几个，他们都是在东极山和天断山脉找回的孩子中确认死亡的那几个，陆川之所以认识他们，是因为他们的父母在用符箓复活了他们之后，也都带着孩子来找过陆川道谢。

“修行入道的人确实都在大道上留下了或深或浅的道印，和绝大多数的灵一样，这几个灵留下的道印太浅了。”

冥青多解释了一句，无非是说这几个孩子虽然在十六岁之前有修行过，但境界都不高，所以留下的道印很浅，而他们道印消失之后，自然就是要将他们再送上冥河，进入归墟了。

“青大哥您见多识广，有什么办法能改变或是缓解这样的情况吗？”陆川想到这些孩子们的父母，不由得多问了一句。

“这是大道运行的规律，我能有什么办法，就算是我自己，也终有一天要回归冥河的。”冥青同样深深地看了陆川一眼，他从冥白那里了解到了什么是天选之人后，发现这些家伙在“逆天”方面似乎有着异于常人的爱好。

陆川点了点头，陷入了沉思，对于道印这个东西，他其实也有不少的了解，其中最有代表性的远古人物，便是清辉山的祖师顾清辉，以及魔族的始祖始魔。

他们一人一魔的道印能从荒古时代留存至今，肯定不仅仅是因为他们的实力，尤其是顾清辉，他在荒古时代甚至都没有合道，而陆川现在都还能在自然之道中看到他的道影，通过道影展现出的实力甚至已经超出了合道境，这个现象让陆川讶异之余也有一个猜测。

或许修士留在大道上的烙印，随着大道的增强，也是可以变深的。

作为反面例子的始魔，就是因为魔族大道的极速衰弱，以至于自身的道印也无法维持，与大道一同陨落。

除了荒古时代的人物，像天武帝这般，则是非常有代表性的当代至强，距离他死去至今已有一百多年，但道印仍强盛如初，甚至在现世爆发全部道印之时，仍有和神王一战之力，崩碎的道印甚至还能给整个现世带来福泽。

可以与他做类比的是万法历之后的修士们，陆川在剑道游历最多，在剑道上也拜访过许多不属于这个时代的剑修们，虽然在剑道上不能交流，但剑派的路数总是相通的，再加上剑修大会时候也对各门各派的剑道以及历史做了一定的交流了解，很粗糙地得到一个大概结论。

即便是超凡修士，离世超过一千年以上的，便难以再在大道上寻得他们的烙印了。

超凡修士根据对大道的感悟层次不同，留影的时间能在一千年上下，乌托邦这些刚满十六岁的孩子们大多都没到如意境，几年时间过去，也已经到了烙印快要消散的时候了。

陆川倒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毕竟他在道境里送人道韵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但问题是这些孩子们修行日浅，所修的又基本上都是只和元气相关的大道，那条主干大道上的修士多如牛毛，陆川还真不一定能找得着。

他的心里突然浮现出太一在归墟之前跟他说的话，他说归墟之中可能存在对他有帮助的的东西，让他去拿，虽然事后证明太一只是骗他进归墟去激活渡世，但从太一的反应来看，她似乎以为归墟大殿之中隐藏着的，其实是往生？

陆川不由地联想到梵古跟他说过的不知是真是假的话，他说太一来到冥界是为了阻止一个灵进入归墟，并且还成功了，但自己在问太一的时候，他却说自己没有成功，所以在寻觅往生。

如果按照这样的情况来推测的话，或许梵古所说的成功是指太一已经成功阻止了那个灵进入归墟，而太一所说的没有成功，指的就是那个灵虽然没有进入归墟，但也没有回到太一期望的状态？

他原本觉得往生可能会被梵古带到了永明殿之中，但太一既然说往生也是大道箴言，按照这个东西一般都存在于大道深处的规律来看，似乎不应该出现在冥界之中。

“对了陆川，此间事了之后，有一件事情我想要拜托你。”冥青见陆川思索不语，便突然开口道。

“青大哥请讲。”陆川收起了心思，看向冥青。

“我想去一趟归墟看看，想问问你是否愿意一同前往。”

冥青表情怪异地看着陆川，归墟他想去，但又怕去了以后挨太一的揍，他还是觉得陆川可能和太一有着什么关系，想着如果能带上他一起去的话，或许能蹭到一点面子。

陆川微微一怔，冥青想去归墟他倒是很好理解，无非是看到他从归墟拿到了渡世，便想着也去找到这大道箴言，不过他现在往生都没找到就马上回去，万一大老还没走，被大老揍了咋办？

但他转念一想，如果归墟就是冥族大道的尽头，那么往生会不会就灯下黑的还是藏在了归墟附近，甚至可能就藏在归墟里面呢？

“青大哥要去，小弟当然奉陪。”

...

如果没有冥青带着陆川来的话，他大概是很难会做出跳进冥河里，顺着冥河一直漂流到归墟去这样的举动，这让他彻底确信了一件事，原来冥河真的就是冥族的大道。

按照冥青的说法，这世间是先有的冥河，然后才有衍生在冥河附近的诸多种族，冥族最早的时候也并不以冥为名，只不过他们最为强盛，最后统一了冥界，然后才改的名字。

冥河的特殊性造就了冥界和冥族的强大，如果不是梵古时常会清除冥族中的天才，或许冥族的发展会远比现在要强得多，甚至早就和神族一样不甘寂寞地杀进现世了。

冥青是去过归墟的，突破了衍道极限的他早已彻底掌握了冥族大道，两人顺着冥河一路直下，陆川则是通过太一点化他的道标，感受着自己在道境之中方位的变化。

他不能说自己在下沉，但可以肯定的是，归墟相比冥河冥界，是距离现世更远的地方。

到了归墟的近处，冥青和陆川都不约而同地松了一口气，没有那个身穿黑衣的身影在，让人莫名地有了一种放松的感觉。

冥青已经听陆川说过梵古在归墟之上伪造归墟的事情了，此刻看到真实的归墟之后，不免又想起了这些年来冥族遭遇的种种，不免有些唏嘘。

没有了归墟大殿之后，归墟就像是一个庞大的深渊，光是注视着它就感觉要被它吸走。

突然间熟悉的危机预感从心头跳起，紧接着陆川感觉到冥青从背后拉了他一把，然后他才意识到自己竟然不知不觉中朝归墟多走了几步，顿时感觉到毛骨悚然。

“小心，别再看了。”冥青的脸色也变得有些凝重起来，这归墟真的很不简单，连他都感觉到一丝威胁。

“多谢青大哥。”

冥青摆了摆手，纵身跃起，凑到了归墟近处，似乎是在仔细感受归墟的奇特，片刻之后又飘身回来，手一挥，卷起了散落在地上的几张纸片。

在他的眼里冥族大道并没有太多的秘密，之前之所以没有拿到渡世，也是因为被太一阻拦罢了。

冥青拿到了渡世之后便闭上了眼，他开始修行之后了陆川就没事干了，没有冥青在边上看着，他也不敢去盯着看那黑洞一般的归墟了。

他就静静地看着冥河，上面陆陆续续漂浮着魂灵，从远处晃晃悠悠地飘荡下来，奔向他们最终的终点，心里想着若是有一天自己也走向生命终点了，肯定要像天武帝一样，给现世来个大烟花，让所有修士都爽一爽。

“你可别打歪主意。”冥青醒了过来，在知道渡世的能力之后，他看到陆川盯着冥河里的灵看，便有了一些不好的联想。

“呃，我的道韵有很多，不需要搞这种。”陆川一脸无语地摆了摆手，把我当什么人了。

“走吧。”冥青点了点头，似乎是相信了陆川所说的话。

陆川便也转身准备随冥青回去，但冥青却是没有马上动身，而是看着陆川，“听小白说，你在现世的人族里，也算是重要的人物了。”

“我其实算不得什么的，小白是跟我走得近才多吹...”

“我也知道你的确不凡，如果给你时间的话，未必不能走到我现在的层次。我只是想跟你说，你太大意了。”冥青打断了陆川的话，“你怎么敢单独和我来归墟的？如果不是怕回去之后小白会发疯，你现在已经葬在归墟里了。”

陆川瞬间感受到一股极大的压迫感几乎要把他压垮，他跌倒在地一脸震惊地看着冥青，而冥青的脸上却是似笑非笑，然后他才反应过来，铜币哥并没有预警。

冥青说的没有错，他确实太过大意和想当然了，或许是从未来里从没有看到自己会死在现在，又或许是觉得有了冥白牵线，又有了帮忙抓住梵古的帮助，冥族和他已经是接近盟友的关系，全然忽略了冥青是和无忧在同一个层次的存在。

如果冥青真的想杀他，这种情况下铜币哥再预警又有什么用呢？

“多谢青大哥，陆川受教了。”

“走吧。”冥青笑了笑，这次是真的准备转身走了。

陆川也准备动身离开，他刚从地上爬起来，突然感受到周遭的环境发生了变化。

他勐然回头一看，归墟的上方竟是裂开了一道裂缝，一个灵从裂缝里掉了进来，落入了归墟之中。

他惊疑不定地眨了眨眼，裂缝又合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