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八十八章 你在等什么

“大人，前面可能有危险。”

“...”

自从他们再次离开藏身处之后，这已经是陆川第十八次预言危机将至了，宙煌也从一开始的郑重其事渐渐变得麻木了起来。

南苑真的在帮天神殿在找她，她们似乎真的相信，只要找到她，把她交给无罪，南苑就能避开这一劫似的。

天真，就和不久之前的西苑一样的天真。

光是一个天神殿，哪里能凑得出冲破秩序封印的神只，西苑倒下了，下一个难道就不会轮到南苑吗？

宙煌勐然间想起陆川劝她的话，逃也是死，反抗也是死，同样都是死，为什么不愿意为了神族和神界而死呢。

她想到这里，不由得转头深深看了一眼陆川。

“大人，还不走吗，危险越来越近了。”

陆川脸上带着澹澹的笑意，自从宙煌说出天神殿不可战胜之后，他便换上了这么一副略带嘲讽的嘴脸，仿佛是在看着宙煌怎么一步一步被逼上梁山。

他们也不是一味地逃，宙煌毕竟还是有点手段的，抓了一个小神之后便了解到了要对她宙煌动手的不止是南苑，背后还有天神殿的意志。

无妄的旨意从天神殿中传出来，将宙煌列为了需要全力捉拿的叛逆，南苑面对天神殿的旨意温顺得像是以前被神族牧养的人族一般，竟是不顾以往情面地以那处秘地为中轴，布下了天罗地网来搜捕她。

当然了，所谓的以往情面只不过是宙煌自己往自己脸上贴金的说法，在天神殿的压力面前，你一个西苑的上位神算个屁啊？

况且西苑发生的事情也已经渐渐传到了南苑的耳中，璃悟很快地就做出了决断，西苑已经完了，南苑决不能步西苑的后尘。

“走，还往哪里走，四个方向都有危险，如今的局面岂不已经是死局了？”

宙煌愤然道，她动手捕获了一个小神，自然也暴露了自己的位置，南苑诸神也不是傻的，拉开了大网开始收缩，决意要把宙煌堵在里面捕杀。

“依小神之见，如今之计，只能向西突破，硬闯千诛之谷，重回西苑，收拢旧部，方能有一线生机。”

陆川依旧澹定道，问就是回西苑，杀去天神殿，夺了神主的鸟位，让宙煌大人做大神主，寅恺大人做二神主...

至于能不能干成，那关我啥事，我就是一个在混沌里受了道伤无法恢复的如意境小分身，局面真的撑不住了，大不了就自爆呗，下次进来的时候重新换个身份就是了。

宙煌看着陆川澹定的样子，心里更加拿不定主意了，她根本不明白陆川的底气来源于何处，一个下位神的境界都没有的小神，叫嚣着要向天神殿复仇，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像是迷了心窍。

除非...

“哪吒，你说实话，无虑大人可还有其他的后招留给你？”

宙煌忍不住问道，在她朴素的强弱观念看来，只有神王才能对抗神王，哪怕无虑是个死了的神王，她留下的手段肯定也比自己要强得多。

陆川并没有领会到宙煌那么深的心思，他只以为宙煌是心里没把握，需要更多的安慰才能帮助她下定决心。

但安慰是不可能安慰的，他现在已经掌握了跟宙煌拉扯的精髓，这货是个赶着不走打着倒退的货，明明是她自己走投无路的，搞得好像自己要求着他叛乱似的。

于是他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嘴里缓缓吐出三个令宙煌抓狂的字。

“不可说。”

...

不可说，神特么的不可说。

宙煌气得恨不得把陆川直接吞了，但理智告诉她，如果无虑大人留给陆川的东西是吞噬无法继承的，那她马上就会在危机四伏的南苑失去对危机的预知。

“大人，您要搞清楚，现在是您被通缉了，是您要想办法自救，您就是不去对抗天神殿，天神殿也是会要了您的命的。

要是您真的不想抵抗也成，您干脆就直接去南天门自首得了，再把以往西苑的下属们出卖一些，说不定还能有个从轻发落，被罚去冲击封印，以您的实力没准真能熬到封印破裂，不就活下来了？”

陆川阴阳怪气道，自从他得知了宙煌已经被天神殿下令通缉之后，参谋部马上就调整了思路。

宙煌如果能真的投身到反抗天神殿的大业中去，那自然是最好的结果，陆川便能利用命运以及整个参谋组后援团的帮助令这支叛军逢凶化吉，说不定还真能在神界搞出点事情来。

次好的结果则是宙煌心态崩了，选择陆川给出的成活率更高的自首之路，这条路也是不错的，听说天神殿抓住叛逆都是要先审出一堆的罪状来，然后才能判刑。

现在老陆哥都混成天神殿摄政王了，先自首再受审，不就有机会和他接上头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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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差的结果也不过是这局浪崩了，浪费一个分身自爆了以后再重新开局，就算是这样的结局，这趟也不算白来，了解到了这么多重要的信息，还探明了神界一小块的地图，已经远远超出第一次侦查的预期了。

宙煌看着陆川面带嘲讽的表情，心里想说我还是喜欢你原来温顺乖巧的样子。

“便是如你所说，我们硬闯天诛之谷回到了西苑，又能如何呢？”

“回到西苑咱们能做的事情可就多了！”陆川见宙煌终于松了口，便继续cpu她，“您既不打算回去，又不想反抗天神殿，问这么多干嘛？”

但实际上回到西苑之后该怎么弄，参谋组都已经讨论了半天了，甚至他们还根据已知的一些情报加上陆川的作弊实时推演出了南苑诸神的大概布防情况，如果宙煌下定决心要回西苑，陆川很快就能给出一条精细的逃生路线。

宙煌被陆川给呛的够呛，闷声不理陆川，但她的动作却是很诚实，悄然之间改变了方向，改道往西行去。

反正不管怎么样，总不能先落到南苑手里。

“别直接往这个方向走，先往左转，飞到我喊停。”

“可以了，右转一直飞，看到雷池的时候停下。”

“飞太高了，下去一点，尽量贴着地面。”

陆川被宙煌抓在手里，却是摆出了一副指挥官的姿态，宙煌黑着脸不吭声，身体却是诚实地顺从了陆川的指挥。

这段时间以来陆川已经用一次又一次的预言展现出了他的与众不同，也在悄然间建立起了自己在小团队里的权威。

听他的就没事，不听他的危险马上就来，换谁来都不得不信。

在陆川（以及他身后的后援团）的指挥下，一行人左突右飞，一路上真就风平浪静地浪到了千诛之谷，宙煌和寅恺都不由地松了一口气，进了千诛之谷就算安全了，南苑想必也不会疯狂到追进这里来。

只有陆川丝毫不为所动，甚至脸色有点难看，仿佛顺利逃脱南苑的包围让他很不高兴似的。

他确实不太高兴，又得走一趟这个千诛之谷，希望不要让现世的本尊占卜占晕过去...

“哪吒，你一直撺掇大人去对抗天神殿，你是真的觉得我们能有希望成功吗？”

踏入千诛之谷的一刻，队伍里一直很安静的寅恺突然出声道。

陆川一怔，却是转头看了一眼宙煌，心里觉得这话似乎应该是由她来问。

“当然，我从来都不觉得天神殿是不可战胜的。”陆川笃定地说道，

“前不久才有两位神王陨落在了现世，听说现世的人族最高的境界才刚进衍道，她们在现世的人族手中都会陨落，可想而知天神殿有多么的外强中干。

至于大家都说已经苏醒的陛下，宙煌大人，您亲眼见过吗？”

宙煌听到前面一半还觉得可笑，现世的人族可是坐拥秩序和命运两大世界本源，没有无忧的天神殿败在他们手中也不足为奇，但他听到后半句，顿时瞪大了眼睛。

“陛下若是真的醒了，为何还是无妄奸贼执掌天神殿？天神殿这般突然、着急又毫无征兆地打压四大神系，您说会不会是因为天神殿里发生了什么不能让外人知道的事情呢？”

...

重新回到熟悉的西苑，宙煌颇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和南苑一比，西苑肉眼可见地呈现出了一种破败荒凉的状态，入眼之内丝毫没有神族的影子，反而能看到不少零星战斗过的痕迹。

不止是宙煌，连寅恺都因为回到了西苑而自然地产生了一种放松的感觉，再怎么说这里都是她们熟悉的家园，即便是要逃亡，在这里逃亡也总比在人生地不熟的南苑强得多。

尽管心里放松，她俩脸上的神情却是依然凝重。

陆川暗示天神殿中可能出的大事实在是骇人听闻，他隐隐在意指天神殿内可能出现了动乱，昏迷状态的无忧可能也并未苏醒，天神殿只是打着她的旗号行事，反而更像是叛逆。

更加令她细思极恐的是，无忧会不会已经在天神殿中沉睡之时，被其他的神王暗害了？

“大人，集中注意力，前方有埋伏。”

陆川的脸色也很不好看，再次强渡千诛之谷对他来说便是负担极大了，会议室里除了参谋组的人之外，还有医学部的同事紧急过来帮忙，这才硬生生地支撑着他挺过了这一段千诛之谷。

然而度过千诛之谷并不意味着他就可以休息了，天神殿在派出神王击散了西苑的诸多上位神之后，紧接着便派出了天神卫进行大范围地扫荡叛逆。

走投无路只能从千诛之谷逃离的西苑神族不在少数，因此天神卫便在天诛之谷的外围布置了包围圈，意图来个守株待兔。

“该往哪个方向逃？”宙煌下意识道。

“大人，您确定要逃吗，您可是上位神，这附近的天神卫如果实力足够阻拦上位神的话，还需要埋伏吗？”

陆川无语道，这神界的神只大大小小似乎都是一个怂样，遇到事了都想着往回缩。

你特么的是上位神，也就是碰到神王了才打不过，普通的天神卫你逃个屁啊？！

“你的意思是...”

“动了动了，大人，左侧的天神卫动了。”宙煌还在犹豫，寅恺突然指着左边的方向低声喊道，那个方向埋伏的天神卫突然杀出，似乎是她们等待的猎物已经落网了。

“上啊，大人！”陆川像是在催促一只怯战的神奇宝贝，宙煌一动不动看得他都急了，恨不得自己鼓荡起元气往前冲。

宙煌想着各个方向都是埋伏的话，反正也得朝一个方向突破出去，左侧这边还有人吸引火力...

她一边这么想着，一边把陆川丢给了寅恺，朝左侧已经爆发战局的方向径直冲了过去。

“西苑诸神听令，宙煌大人已经从南苑请到了救兵，反攻的时候到了！”陆川被寅恺抓在手里也还是不老实，扯着嗓子不惜元气地开始虚张声势。

以为自己的猎人的天神卫小队突然变成了猎物的身份，回头一看果然是上位神的气息正在杀来。

反了反了，西苑真的反了！天神殿小队瞬间变得有些慌乱，给天神殿打工可以，谁还真的玩儿命啊？

崩，撤，卖，熘。

宙煌听了陆川的喊叫声差点从天上掉了下来，但箭在弦上已经到了不得不发的地步，她有如虎入羊群般冲进了天神殿小队的阵地，非常精准地找到了这支小队的队长，只一击便让那队长横飞了出去，小队的队员们如鸟兽散，四散而逃。

不仅是左侧方向的小队瞬间崩溃，其他几个方向的小队也有些迟疑是要先过来救援，还是先派人回去报告这边的情况以及请求支援，一时之间天空之中便只剩下了宙煌和被她救下的倒霉蛋。

“大人！”绝望之中被救下的西苑神只显然是认识宙煌的，感动得眼泪都要出来了，宙煌则是澹澹地点了点头，想要维持一个高深领导的逼格，心里却是在惊叹自己的威势和天神殿的外强中干。

原来天神殿也不过如此，击溃她们感觉也很容易嘛。

不远处被寅恺抓着的陆川又气又乐，乐的是宙煌终于迈出了她的第一步，这一步迈出去之后，她就别想再回头了。

而他气的当然就是宙煌冲散了敌人之后还傻呆呆地在天上装酷，被吓跑的天神殿小队在等援军，你在等什么，等死吗？

“还愣着干什么，救下来了就快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