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内心

峡谷中的道路比肖尔之前预想的要平坦许多，虽然有的地方依然有些崎岖难行，但总体而言还是十分容易前行的。

但是这样子并不能让肖尔的内心轻松多少，他们在峡谷底部的道路中前进，而峡谷顶部则完全无法观察到情况，这里简直就是一个天然的埋伏场所。

雷文在队伍的最前方担任探路的位置，叶想则在队伍后方进行后卫警戒，肖尔在队伍中部，他不时抬起头观察一下峡谷左右顶部的情况。

“走了这么长时间，好像还没有任何敌人的踪迹，队长。”雷文转头朝着肖尔说。

“确实如此。”肖尔说，“但是现在不能放下戒心，敌人很可能就隐藏在这附近。”

“现在对于我们而言已经不能停下了。”叶想抬头看了一眼峡谷顶部说，“就算这里是一个陷阱，我们也只能前进。”

“说的没错。”雷文扯了一下身后背包的背带，“那我们就赶快走吧。”

“等一下！”肖尔突然停下脚步喊道。

“怎么了？”叶想一瞬间就拨出了背后的“拂晓”，“有敌情吗？肖尔。”

“不是。”肖尔将手伸进内侧口袋，然后拿出了之前亚伦交给他的圆形物体。

此时的圆形物体正闪动着红光，表面原本的图案也迅速开始发生变化，不过短短几秒的功夫，它的表面已经彻底与原来不同了。

“好热！”肖尔一下子皱紧了眉头，他手中的物体正在不断散发着热量，而如此同时红光快速散去，只剩下一个不停闪烁的红点和一个静止的红点留在物体的表面。

“是定位。”叶想脱口而出道，“现在闪烁的红点一定是定位了地狱门开关的位置。”

“如果是那样的话就好办了。”雷文凑上前来说，“这静止的红点应该代表我们，现在地图就在我们手中了啊。”

“这一切还要多亏了加百列。”肖尔看着手中的物体说，“如果没有他的帮助，我们现在恐怕做什么事都会遇到相当的困难吧。”

加百列。叶想不禁又回想起了加百列离开时的景象，他说过他一定会回来，而叶想也坚信着这一点，因为他们已经可以说得上是生死与共的战友了。

“既然如此，我们就跟着地图上的标记前进。”肖尔看着叶想与雷文说，“走吧，各位！”

三人快速地行进，而在峡谷顶部有数道黑影也在以极快速度在紧跟着他们。

“找到他们了，阿利古斯大人。”使魔斯兰特向阿利古斯汇报。

“很好。”阿利古斯的脸上终于有了笑容，“他们的行进路是哪里。”

“在这里。”斯兰特伸出手指指在了面前地图上的一处位置。

“在这儿吗？”阿利古斯微微一笑，“那么他们接下来就会到那个地方，而那里也将会成为他们的坟场。”

“原来如此。”斯兰特也笑了，“那里确实是个死亡之地，他们冒然闯入那里也只能说是自寻死路了。”

“传令下去，斯兰特。”阿利古斯下达了命令，“军团转向亡狱要塞前进，走近路，我们一定要在人类到那之前先到达那里。”

“属下遵命。”斯兰特立刻转身离开，而阿利古斯则看着脚下峡谷中的道路冷笑了一声。

“人类，你们灭亡的日子已经到了。”阿利古斯自言自语道，“为了地狱，我阿利古斯会让你们好好了解到地狱的恐怖之处。”

在亚巴顿宫殿深处，凯恩站在一间房间的门前，他脸上的神情显得十分焦躁。

“再怎么急也没有用。”梅菲斯特的声音从凯恩的身后传来，“一切都得靠他自己，所以无论你再怎么急也改变不了什么。”

“我当然知道。”凯恩高声喊道，“但是难道把他锁在这间牢房中就会改变什么吗？”

“这间牢房被称作暗牢，渴望复仇的亡魂游荡于其中，黑暗的气息无处不在，只有在这样的情况下他才能抹杀掉心中最后身为雷克斯的那部分。”

梅菲斯特边说边拿出钥匙打开了房门，在昏暗的房间中，雷克斯一个低着头静静地坐在一张椅子上。

凯恩到现在也还无法忘记雷克斯那时候所做的事情，那一幕幕景象已经全部烙印在他的记忆中了。

那时，凯恩跟着梅菲斯特来到了一个房间，千草若叶就像现在的雷克斯一样坐在椅子上，直到听到脚步声才抬起了头。

“完成你应该做的事情吧。”梅菲斯特对雷克斯说，“是时候抛弃你最后人类的身份，作为流淌着我血液的半身去战斗吧。”

梅菲斯特递给了雷克斯一把匕首，而凯恩也一瞬间明白了雷克斯接下来要做的事情：他要亲手杀死自己的爱人。

“动手吧，我的半身。”梅菲斯特催促道，“杀了她，抛弃作为人类最后的东西，这样子你就能成为我们真正的一员了。”

雷克斯举起了匕首，而若叶却只是平静地看着他，她的眼神中带着哀伤，但是面对着即将发生的一切他却什么都没做，甚至连哪怕一句话也没有说。

雷克斯看着若叶的眼晴，手中的匕首陡然悬停在半空中，他眉头紧蹙，好像心中正在激烈斗争着什么。

“你在干什么？”梅菲斯特看着雷克斯说，“现在的你应该做你该做的事情，快动手，和你的过去彻底决裂吧。”

“没事的，雷克斯。”若看着匕首的锋刃开口了，“我相信你会做出遵照你内心想法的抉择，无论那最后会是什么，我都不会怪你的。”

“我。”雷克斯看着面前的若叶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有那么一瞬间凯恩好似又看到了原来的那个雷克斯。

与若叶曾经在一起的记忆在雷克斯的脑海当中不断浮现，他的表情因为痛苦而扭曲，而且一个声音正在不断在他的耳边回响着。

“你终究还是人类。”声音说道，“无论你多么想要否认，多么想要彻底抹去这一事实，但是这一切都是你无法改变的。”

什么意思？ 雷克斯的心在剧烈跳动着，难道说我知道现在也还有着人类的感情吗？我做不到，我做不到结束面前这个女人的生命，这种心痛的感觉到底是什么？

“动手！”梅菲斯特终于忍不住喊出声来，“究竟还有什么可犹豫的，你现在应该做的就是杀了面前的这个女人！”

“不！”雷克斯猛地一转身将匕首刺向了梅菲斯特，梅菲斯特下意识用来抵挡手瞬间被匕首贯穿，刹那间血流如注。

“你！”梅菲斯特满脸惊愕，然后立刻抬起脚一下子就将雷克斯踢倒在地，他怎么也想不到情况居然会变成这样。

“我在做些什么？” 雷克斯也满脸不敢相信的看着自己的手，“明明应该杀了她的，为什么，为什么我却下不去手！？”

雷克斯，你终究还是没有放弃自己人类的身份吗？凯恩在心中已经明白了一切，被黑暗的意识侵占这么长时间了这么长时间，却仍然保留着身为人类的存在。

“你输了，梅菲斯特。”若叶笑了，“你或许可以控制他的身体，但你永远没有办法抹除的真实的心灵，人心是不会那么轻易就被你所打败的，所以你注定失败！”

“闭嘴！”梅菲斯特手上的伤口快速愈合着，“那个男人是与我流淌着同样血液的存在，他终究会归于黑暗中，这是他永远无法逃脱的宿命。”

“那就向着宿命开战！”若叶毫不畏惧地直视梅菲斯特，“我们人类，就算是明知道被可悲的命运束缚，也要努力打破这命运的枷锁，这恐怕是你永远没有办法理解的吧？”

“他不是人类！”

“不，他是。”若叶十分平静地说，“就算他的身体里流淌着恶魔之血，但他仍然是个人类，这是你永远没有办法否认的事实。”

“我会让你看到真实的他的。”梅菲斯特语气恶毒地说，“来人，把这个男人给我关入暗牢中。”

“是！”两名恶魔守卫立刻进入房间内将雷克斯已经有些瘫软的身体拖了出去，而梅菲斯特也怒气冲冲地离开了这里。

“不好意思，让你看笑话了。”梅菲斯特对跟在身旁的凯恩说，“没想到过了这么长时间，他身为人类的部分依然有着如此强大的影响，是我估计错了。”

“我也从来没有料到这一点。”凯恩回答，“这简直是让人难以置信，他居然还保存着身为人类的意识。”

“人类可真是有意思的生物。”梅菲斯特突然停下脚步，用一种阴冷的目光看向了凯恩。

“既然在那种情况下雷克斯也仍然保留着身为人类的意识，那么本来就是人类的你究竟又怀有怎样我所不知道的心思呢？”

“你在怀疑我。”凯恩也立刻停下了自己的脚步。

“我不得不有这样的怀疑。”梅菲斯特说，“身为人类的你，现在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呢？”

“我已宣誓效忠地狱，而就算如此你也依然在怀疑我，我所做的事情难道还不能够证明我的忠诚吗？就这样继续怀疑下去，我们最终一定会走向分裂的未来。”

“或许是我想多了。”梅菲斯特换了一副笑脸，“你对于地狱的忠诚我已经看到了，怀疑你是我的不对。”

“那你接下来准备怎么处理雷克斯呢？”

“他会去他应该去的地方。”梅菲斯特说，“等到他的内心终归黑暗之时，我自然就会把他放出来。”

而现在凯恩见到了雷克斯，他的模样很憔悴，有守卫说他每天晚上都会发出痛苦的喊叫声。

“雷克斯？”凯恩试探性地问了一句，但他没有得到任何回答。

雷克斯低着头，他的眼睛虽然睁开但是却全然没有任何色彩，完全的空洞，就好像他已经失去了灵魂一般，只空留下一具完全没有反应的空壳。

“看样子很有效果，他的内心正在被黑暗腐蚀着。”梅菲斯特满意地说，“要不了多久他就会在黑暗中沉沦，然后找寻到自己真实的那一面。”

“也许吧。”凯恩已经不忍再看下去了，“那么现在我们应该可以走了吧？”

“当然，这不过是一切结束之前的小插曲罢了。”梅菲斯特边说边走了出去，而凯恩则跟在他的身后，“铛！”的一声大门便被重新关了起来。

没人注意到，当大门关上的那一刻，一直低垂着的头的雷克斯却缓缓地抬起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