插曲：挥之不去

为什么我还活着呢？雷格尔特在黑夜当中总是一次又一次地这么询问着自己，已经过去太久了，但是那些记忆却全然没有模糊，原来是这样吗？我仍然被自己的执念牢牢束缚着呀。

背负着叛徒的名号，就算是这样我也依然要活下去，为了达成我的目的，我做了无法被原谅的事情，在杀戮当中存活，与黑暗结为盟友，却只是为了这样一个目的。

“说真的值得吗？雷格尔特。”在一片无尽的黑暗中，雷格尔特却突然听到有一双温暖的手轻轻搭在了自己的肩头。

“安琪尔，是你吗？”雷格尔特就算没有看到那人的脸，但这声音是他永远不会忘记的。“我已经失去了一切，我现在就是靠着这样的执念活下去的呀。”

“你的梦想不是创造一个永远和平的世界吗？”安琪尔说，“我仍然记得的呀，雷格尔特，你曾经对我说过的那些话，我已经看着你经受了太多的痛苦了！”

“你在哭吗？”雷格尔特感觉到安琪尔双手的颤抖，“不需要哭泣呀，安琪尔，我所做的全部都是为了我们被夺走的一切，我永远没有办法忘掉他们做的事情。 ”

“那么等到所有的一切如你所愿的时候，你又会怎么样呢？”

“迎接我的结局。”雷格尔特没有丝毫犹豫地脱口而出，“当我终于实现了所有的一切，我也就可以坦然面对我的审判，我所犯下的罪行不值得获得原谅，死亡甚至可以说是最轻的责罚了。”

“那我们岂不是很悲哀吗？我们梦想着一个和平的世界，最后却不得不用无数人的生命来铸就这个世界，真是太悲哀了！为什么事情一定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呢？！”

“因为人心有着黑暗，那份黑暗会吞噬所有人，但我一定会终结掉这样的事情，这个世界从来就不需要什么神的存在，能够决定我们命运的，就是人类自己！我一直以来都是这样相信着的！”

“那你还要继续战斗吗？”

“嗯，我会继续战斗。”雷格尔特缓缓攥紧了自己的手，“直到完成我的计划。”

“可是我已经不想继续看到你遍体鳞伤的样子了，雷格尔特。”安琪尔说，“或许这是我能够对你所说的最后一句话了，以后我们就再也没办法见面了吧。”

“要消散了吗？”雷格尔特显然已经预料到了这样的事情，“说的也是呀，上一次你出现在我的面前还是好几年之前吧，你的灵魂已经没办法继续维持了，而且每多停留一分钟，你的痛苦就多一分。”

“可是我不想离开！”安琪尔提高音量说，“雷格尔特，我不想看到你孤零零的一个人！”

“你是承受着极大的痛苦才能留存在这个世界上的，你早就应该消失了，安琪尔，我们是时候要暂时分别了，在那边等着我吧，因为我很快就会去见你的。”

“不。”安琪尔摇着头说，“我不会照你说的做，请原谅我自己的选择，雷格尔特，我会继续陪在你的身边。”

“就算每一秒都要承受着灵魂的痛苦吗？”雷格尔特紧咬着牙关说，“安琪尔，够了，没有必要继续在我这里浪费时间了，我已经不想继续看到你忍受痛苦了！”

“可是现在的你不是也在经受着无穷无尽的痛苦吗？！”安琪尔突然间反问道。

“我——”雷格尔特居然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反问语塞了。

“让我留下来吧，就算只是最后的一缕残魂也好，让我亲眼见证你最后的结局，雷格尔特，我们说过永远不分开的，对吧？”

“真是受不了你。”雷格尔特感觉到眼角一滴泪珠划过，他已经有多久没有流泪了呢？这时间之长，甚至连他自己都早已淡忘，但现在，他却真真切切地哭了。

“那就留下来吧。”雷格尔特点了一下头说，“不过请让我再好好看你一次，我已经好久没有正面看过你了。”

“不，不要转头！”安琪尔却开口阻止道，“你难道忘了吗？我和你之间的约定，虽然我以这样的姿态勉强留存在世上，但是你绝对不可以回头跟我说话。”

“为什么？”雷格尔特这才想起来有这么一回事，话说自从安琪尔的灵魂流存在这个世界上，她就根本没有正面和他说过话。

“你不会想看到我现在的样子的。”安琪尔只是这样说，“我们终于有一天会见面，雷格尔特，但现在还不是时候。”

“天快亮了。”雷格尔特虽然意识到自己在梦境中，但他却强烈地有着这样的预感。“你到了该离开的时候了吧？安琪尔。”

“是啊，我该走了。雷格尔特，这一次恐怕会很长时间都没有办法和你说话了，我已经很难维持现在这幅样子，下一次恐怕就是到了真正诀别的时候了。”

“没关系的，因为我们最后都会去相同的地方。”雷格尔特听到这话却笑了，“我也该从这梦境当中醒过来了，毕竟在梦里的话，可是根本什么都做不了的。”

在现实世界中，雷格尔特突然间睁开了自己的眼睛，此刻恰巧是黎明时分，而在他的身边，梅菲斯特依然在沉睡着。

“该起来了。”雷格尔特走到梅菲斯的身边晃了晃他的身体，“我们可没有那么多的时间来让你去睡觉呀，梅菲斯特。”

“知道了，知道了。”梅菲斯特一边嘟囔一边睁开了眼睛，“为什么你每一次都醒的这么早，而且每次都去黎明时分，你难道是对天亮有着特别的感应吗？”

“或许有吧。”雷格尔特只是笑了笑，“不过至少我们现在已经有了一个目标，不是吗？如果能够把那东西拿到手的话，或许就可以一鼓作气扭转整个战局了。”

“你觉得我能拿到吗？”梅菲斯特看着他认真地问。

“现在除了你之外，我还有别的选择吗？”雷格尔特看着梅菲斯特的眼睛回答，“好了，没必要一大早就这样垂头丧气的，今天的行动可是要刚刚开始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