插曲：风暴

数月前，西伯利亚。

“暴风雪就要来了。”克拉夫坐在自己小屋的台阶上看着天空喃喃自语道。

“克拉夫先生！”一个男孩的声音却突然打断了他的思绪，克拉夫脸上的阴霾一扫而空，他朝着男孩微笑着。

“雷科尔吗？”克拉夫微笑着说，“是你父亲叫你来的吧？”

“您果然能够预知过去与未来呀！”雷科尔冲克拉夫笑道，“是我父亲叫我来的，他让我给您送点柴火来。”

“这个不算是预知。”克拉夫摇了摇头说，“我只不过是凭借生活的经验来推测而已，雷科尔，并不是随时随地我都会用自己的预知能力的。”

“可是不得不说您的能力真的帮了我们不少忙，不是吗？”雷科尔眨了眨眼睛说，“您可是帮我们村子躲过了好几次暴风雪的突然袭击，真不知道如果那个时候没有您，我们到底该怎么办。”

“那不过是我应该做。”克拉夫笑着说，“你看，雷科尔，你们不也帮了我很多忙吗？我这里大部分的物资都是你们提供的，如果没有你们的话，我早就要挨饿了。”

“哪里的话。”雷科尔用抹摸了抹自己的衣服，“那我就把这些柴火放在这里了，克拉夫先生。”

“放在那边就好了。”克拉夫对他说，“另外快点回去，记得告诉我你爸爸和村子里的人，暴风雪马上就要到了。”

“我知道了。”雷科尔颇为严肃地点了点头，“我一定会把这个消息立刻告诉给村子里的人的。”

“去吧。”克拉夫对他说，“路上小心点。”

“那我走了，克拉夫先生。”雷科尔朝着克拉夫摆了摆手便离开了，随着他的身影逐渐在地平线处消失，所有的一切终于又重新归于寂静了。

这段时间够他回家的了。克拉夫在心中暗想到，很高兴还能和你见一面呀，雷科尔，不过很可惜这应该就是我们的最后一面了。

自从选择隐居之后，克拉夫几乎很少和别人说话了，但除了雷科尔。那个孩子与别人不同，他总是能够让克拉夫感到安宁，他们两个人就像是多年的老友一样仿佛有说不完的话题。

“话说回来，克拉夫先生。你能够预知自己的死亡吗？”有一次雷克尔好奇地说。

“我可以。”克拉夫点了点头说。他为什么想要问这个问题呢？克拉夫稍稍皱了一下眉头，难道说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别这样，克拉夫先生。”雷科尔看着他严肃的脸不禁笑出声来，“我不过是随便问问，但是如果您连这也知道的话，那么你应该会感觉到恐惧吧？”

“为什么这么说？”克拉夫突然被他的话逗乐了，“我为什么要感觉到恐惧呢？”

“因为我们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死，所以我们才会用这有限的时间去做想做的事，如果我们早就知道自己何时会死去的话，那我们只会被死亡的恐怖所支配。”

“你说的对。”克拉夫被雷克尔说的话震撼到了，他没有想到自己内心深处所想的东西居然会被一个孩子如此轻松的说出来。

“所以我能够请您不要去预知自己的死亡吗？”雷科尔对他说，“您可以答应我吗？”

“我答应你。”克拉夫拍了拍他的肩膀说，“我不会去做那样的事情的，因为我可不想要每一天都活在恐惧当中呀。”

但我说谎了。克拉夫在心中想到，事实上在这之前我就已经做了那样的事情，我已经看到了未来，但我不会感到恐惧，雷科尔，现在的我已经没有不会再畏惧了。

“因为无法忍受为自己的战友预知死亡，所以才选择独自一人跑到这种地方来吗？”一个声音从克拉夫的身后传来，“你的人生还真是悲剧呀，那份能力早就已经成为你的诅咒了吗？”

“是不是诅咒还有什么意义可言吗？”克拉夫平静地说

就好像来者的出现早就在他的预料当中一样。“这是我与生俱来的能力，而我也用它做了很多有用的事情。”

“但你终究还是被这份诅咒击垮了。”来者的声音充满了笑意，那是一种颇为恶毒的嘲笑声，但是克拉夫并没有理会他的嘲弄。

“是啊，曾经被击垮了一段时间。”克拉夫回答，“但是我已经重新振作了起来，你既然已经来到了这里，那么就应该知道我做完了所有该做的事情了。”

“你早就预料到自己会以什么样的方式去死了，对吗？”

“没错，早就知道了。”克拉夫保持着微笑说，“而我也同样知道你到底是谁，我看到了这个世界所有的记忆，虽然只不过是一些记忆的碎片，但那也足够了。”

“那么你又是否看到了我的胜利呢？”来者询问。

“我并没有看到。”克拉夫说道，“或许是因为那些记忆碎片当中没有显现这件事，亦或者你根本就不可能赢，我现在能够回答你的就只有这两种答案。”

“那么你为什么不把所有预言的事实告诉给他们呢？你让他们只得到了暗语，他们很有可能永远没办法知道事实的真相。”

“我相信他们。”克拉夫听到此言笑出了声，“因为我看到了他们的未来，所以我才会这么做。”

“原来如此，全部都在你的预料之中了呀。”来者说，“那么在最后，你还有什么遗言吗？”

“所谓命运的预言，有的时候我也并不是完全相信。”克拉夫开口说道，“或许是因为我仍然是人类吧，只要是人类就会去宁愿相信那微小的希望，所以或许从一开始我做出的预言就是最可笑的。”

“不相信命运的存在吗？”来者笑出声来，“真是了不起的遗言，预言了一辈子命运的人在最后却完全不相信这事，看到了那么多绝望也仍然在相信希望吗？你的的确确有着令人敬佩的勇气。”

“然后这就是结束了。”克拉夫再次抬头看向了天空，然后说完了自己的最后一句话。

“风暴就要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