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壹七 饼与熏鱼

听了琳琳的话，伊芙丽呆然坐在床边，半晌说不出话来。

虽然在得知了玛格丽特的身份之后，她心中就无数次预演过会出现这样的情形，但当这情形真正发生之后，她发现自己还是无法接受。

她感到了满腹的委屈和挫败感。

自从转化成血族之后，她就再也没回过斯卡雷特家，现在却不知道为何，突然想回到康斯坦丁城外那个小庄园，到属于自己的房间里大哭一场。

而莲卡望着伊芙丽呆坐了一会儿后，勉强站起身，拿了一块黄油酥饼咬了一口，却发现这块酥饼的味道是不是太过寡淡了？

她很快意识到黄油酥饼的味道根本没变，而是她自己改变了。

当她懵懂地离开辛拉忒赛大森林，对人类的世界一无所知时，吃过一口黄油酥饼之后，就觉得每天能吃上这样的美味就别无所求了。

但是随着经历的事情越来越多，她已经不满足于黄油酥饼了。

她想要每个人都称赞她唱歌好听。

她想要自己的箭不再脱靶。

她想养两只可爱的宠物狮蝎兽。

她想飞上蔚蓝的天空，想在同样蔚蓝的深海中畅游。

还有，她想一直留在那位带她经历了这些的黑发青年身边，无论他是人类也好血族真祖也罢。

虽然那人身边挤满了各式的人，但她一直觉得，凭自己的小身板，总能挤得进去的。

而她竟然越挤越远了。

这一夜，绯红城堡的女主人虽然不在，但远隔万里的她，让城堡的客人都无法入眠了。

当然，这不包括某条没心没肺的憨憨龙。

芙拉德吃了半爿牛肉之后，睡得十分香甜。

以至于第二天清晨，伊芙丽和莲卡没跟江笑谈打招呼，就想偷偷地回康斯坦丁。却因为芙拉德睡得太死，而耽搁了行程。

而处理了一夜政务的江笑谈，站起来伸懒腰时，刚好隔着窗户看到了闷闷坐在熟睡的芙拉德身边的两人。

他没意识到自己跟玛格丽特的事情已经被两人知道了，还在纳闷这两人为何急着离开。

因为手头的事务还未处理完，他便让琳琳拿了一包需要让二人带回康斯坦丁的东西，交到了伊芙丽手里。

伊芙丽有些不情愿地打开那包东西看了看，发现多数是一些要交给康斯坦丁的工场的契约书和委托制造书之类的。

另外就是两支装着抗银之毒血清的魔导器，这两支魔导器同时封印着【抑银魔音】的卷轴，只要将魔导器开启，就可以阻断体内银之毒的扩散，并注射血清消毒。

江笑谈在朱夜帝国时忙里偷闲，只制作了这么两支，一支要伊芙丽转交给鲍德温公爵，另一支则是要伊芙丽自己留下以防万一的。

伊芙丽看着留给自己的那一支血清魔导器，心中有些不是滋味。

她抬头向着江笑谈房间的窗户看了一眼，然而此时江笑谈已经离开窗前，继续忙自己的政务去了。

这让伊芙丽颇为失落。

但是莲卡更惨，江笑谈这次完全没有给她准备东西。

还是琳琳专门做了一些点心给她带上了，才不至于让她空手而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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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穆路斯大圣堂里，几千名信众正聚集在一起，聆听教皇讲经。

而被第三真祖附身的丝帕特圣女则端着一个木托盘站在旁边，托盘上面是几个小饼，两条熏鱼。

教皇讲经完毕后，说道：“今日的祭仪就到此为止了，诸位神子，请享用神赐下的圣餐。”

于是阿贝尔就托着木盘子走到每一个信徒面前，任凭他们取食盘中的食物。

信徒们不停地从小饼和熏鱼上撕取一部分，那几个小饼和熏鱼却取之不尽，但信徒们绝对不会一次拿走整个饼或者整条鱼。

因为之前经常窥视丝帕特的日常，所以阿贝尔知道这仪式的全部流程，也清楚这其中的障眼法。

木托盘上的鱼和饼都是由她的魔力生成，这种魔力制造的食物虽然可以产生饱腹感，并稍微补充一点魔力，却无法使人真的吃饱。

如果靠吃圣餐度日，虽然不会感到饥饿，但是人会逐渐衰弱下去，然后饿死。

洛穆路斯总会有蹭圣餐的贫苦信众饿死，这就是背后真正的原因。

对于阿贝尔来说，这是项并不轻松的工作，不仅要托着盘子送到数千信众面前，还要一直消耗魔力让食物再生。

丝帕特的身体虽然异于常人，有着比较充沛的魔力，但是比起阿贝尔原本的身体仍然是天壤之别，她要小心翼翼地控制自己的魔力，避免陷入魔力耗尽以至于食物无法再生的尴尬境地。

终于，她在大圣堂内绕完了一圈，给最后一个信徒分了饼和鱼，体内的魔力刚好用完，工作也算是完成了。

她面带微笑走回宣讲台旁，却发现教皇满眼期待地看着她。

完蛋，把这个糟老头子忘了。

但她丝毫不慌，继续淡定地走到教皇面前，然后把空盘子举上去。

于是她成功地化解了自己的尴尬，把尴尬传递给了教皇。

果然老头子看着空盘子有点懵。

要知道，用魔力变出鱼和饼这个活，都是圣女在家圣女干，圣女不在枢机主教干，教皇老人家不会这项魔法。

但是这个老头子不愧是老奸巨猾，他淡定地利用盘子和袍袖遮挡，试图表演一场吃空气。

可惜他没有表现出鱼和饼之间的区别，也没有表现出吐鱼刺的细节。

这演技与蓝星上某些吃空气的女星不分伯仲。

幸而信徒们都在专注于自己的圣餐，没看到宣讲台上这尴尬的一幕。

等信徒们吃饱散去，教皇斜着眼睛看了一眼圣女，然后说道：“圣女啊，你最近是不是在日课方面不够勤勉了？”

阿贝尔在心中翻了个白眼，但是还是向老头子行了一礼，说道：“请圣父责罚。”

“随我来吧。”

跟着糟老头子一路前往他的房间，看到老头子打开了自己的密室，阿贝尔还是稍微有点慌的。

虽然魔力已经耗尽，但是丝帕特平时也有好好锻炼，靠蛮力也不怕这个糟老头子。

不过问题也在这里，比起魔力，她更不擅长控制蛮力，这要是一不小心把糟老头子打死了，麻烦可就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