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六 伍兹大人

伴随着康斯坦丁大教堂的摆钟“叮当”、“叮当”的声音，东大陆曾经的贸易明珠迎来了最热闹的正午。

虽然贸易明珠的头衔已经被新兴的赛普勒港抢走了，但康斯坦丁这几年发展的势头也很勐，上城区新建的石造楼房俨然有超越洛穆路斯的态势，下城区原本残破的街道也焕然一新。

秘银街25号，曾经的“圣痕之皮”吸血鬼猎人公会所在地，现在已经卖给了康斯坦丁剧团。临街的围墙已经拆除, 仓库和训练场都已经夷平，并盖起了上下三层能容纳六百人的戏院，里院的堡垒倒是还保留着，成为了剧团演员们的宿舍。

今天中午第一场演出是歌剧《圣女之歌》，讲述的是三百年前某位圣女与圣骑士之间悲欢离合的爱情，虽然人名和故事都经过了处理，但只要有心就能猜出, 这是血族真祖莉莉丝与圣骑士亚当之间的故事。

在戏院三楼, 一名侍应生举着华丽的餐盘给一桌客人送完餐, 正退出雅座时，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不由得眼前一亮。

“伍兹大人！您今天白天就过来了呀，今天公会的事务不忙吗？”侍应生小嘴跟抹了蜜一样，他知道这位客人出手阔绰，见了使劲儿舔就行了。

那位伍兹大人穿着裁剪合身的羊绒短衫和衬裤，外面套着装饰性大于防御性的秘银轻甲，腰间挂着一柄华丽的秘银剑。

最显身份的，是他披着的一件银蜘蛛丝披肩，这种最近刚刚流行起来的珍贵面料卖得十分紧俏，这么一件短披肩能卖到近百枚康斯坦丁金币。

打扮奢华的伍兹大人见侍应生逢迎上来，便笑着抹了抹唇边修剪得十分精致的小胡子，然后用拇指扣起一枚硬币，然后俏皮地弹给了侍应生。

“帮我拿一杯罗图姆产的苹果酒来。”

硬币在空中划过了一道金色的弧光，那侍应生心中一喜，赶忙接住了那枚金币。

但他没有要走的意思, 仍然带着微笑看着伍兹大人。

伍兹大人一愣, 随即明白了那小子的意思。

“哦，我想起来了，罗图姆酒最近涨价了是吧？”

侍应生赶紧说道：“对对，这不都在传闻罗图姆公爵——不对，现在应该叫罗图姆国王——跟咱们的赛门大人不对付，商路有可能断掉嘛。”

“别听他们瞎扯，赛门也不是傻子，不会蠢到有钱不去赚。”

虽然嘴上这么说着，伍兹大人还是“叮”的一声又弹给了侍应生一枚金币。

事实上，一杯苹果酒原来只卖五银币，现在戏院只是涨到了八银币一杯，侍应生本来就能拿到两银币的小费。

但伍兹大人出手阔绰，直接又给了他一金币作为小费。

“谢谢您，谢谢您，祝您长命百岁！”侍应生拿着两枚金币欢天喜地地跑下了楼。

然而还没跑到吧台，他就撞到了侍应长的怀里。

侍应长一点也不客气，不轻不重地刮了他一个耳光，既让他疼了，又不会留下红印子让他在客人面前难看。

“你小子傻乐呵什么？刚刚圣痕之皮的伍兹副会长上去了是吧？给了多少赏钱？”

侍应生心里一阵叫苦, 只好从口袋里掏出五个银币说道：“给了五个银币, 我准备都孝敬您呢...”

这下侍应长火了, 在他肚子上结结实实揍了一圈：“放你的屁，伍兹副会长身上会带银币？还会一个一个数给你？都给老子拿出来！”

被揍了的侍应生只好掏出了一个金币给他，没想到侍应长连原来那五个银币也没还回来。

他揪着侍应生的耳朵说道：“你小子最好给老子规规矩矩的，下次再藏私，打断你一条腿！滚吧！”

侍应生灰熘熘地走开了，满腹都是怨气。

这一来一回，他反倒赔进去三个银币，幸好遇上伍兹大人之前服侍的那桌也给了一个银币的小费，等于只赔了两个银币，再来几桌客人还能赚回来。

但一想起那枚闪闪发亮的康斯坦丁金币，他对侍应长的怨气就无法消弭。

“总有一天要弄死你。”侍应生脑海里浮现出了厨房里挂肉的铁钩子。

这时侍应长已经改换了一副嘴脸，跑到了伍兹大人眼前谄媚，琢磨着能不能再弄一枚金币过来。

“行了，你忙你的去吧，我这边需要什么了会再叫你的。”伍兹大人其实就是当初江笑谈的小跟班克里斯，他乐呵呵地坐在三楼角落的一处雅座上，看着舞台上咿咿呀呀唱着花腔的女演员说道。

侍应长还不死心，便顺着克里斯的目光说道：“那您看这个新来的姑娘怎么样？要是您晚上来，我可以安排她...”

“不用了，最近去了好几个地方，一直在骑马，腰疼。”克里斯一口回绝了。

“那给您换个老练的？不费腰...”

即便是好脾气的克里斯，也有点嫌他烦了，便有些拉下脸来说道：“你去帮我看看我的苹果酒怎么还没来啊。”

“哎，好。”侍应长一脸怏怏地退出了雅座，刚一回头就看到了端着苹果酒上来的侍应生，便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下楼去了。

侍应生摆酒的时候脸上堆着笑，转身之后却难掩怨怼。克里斯看到了他的表情，却没有说什么。

克里斯抿了一口酒，身边突然响起了一个清丽的声音。

“克里斯·伍兹大人，您好，我是请求您协助调查的玛茨莉。”

克里斯已经吓得跳了起来，他在半空中扭转过身并拔出了银剑。

但他很快看清身边冒出来的人的长相，那是一个面容可爱的女孩，有着灰黑色的皮肤以及半透明的瞳孔，耳朵有些怪异，好像是被剪掉一半的精灵耳。

“你是...什么时候进来的？”要不是知道凯因老大弄了一些神出鬼没的黑暗精灵密探，克里斯怀疑自己会被吓死。

“我其实一直都在，只是因为有外人进来，所以开启了【认知扰乱】，对不起，吓到您了吗？”玛茨莉带着歉意解释道。

但克里斯又发现了一项古怪的地方，玛茨莉在说话时，嘴唇并没有翕动。

“你是...怎么说话的？”

“啊，其实我是聋哑的，是借助发声魔导器来说话的。”玛茨莉指了指自己脖子上戴着的一个奇怪的颈环“说”道。

“聋哑？你听声音也是靠魔导器吗？....慢着，你的眼睛难道也...”

“是的，我的眼睛也看不见。”

“说”这些时，玛茨莉的美丽眼睛还轻轻眨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