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三七 文化自信

威廉在得到凯因的命令之后，就开始放手大干起来。

在他的指挥下，赛普勒的战舰仗着优越的机动性，排成蛇形阵向着正南方快速航行。

由于当下的季风是东南风，赛普勒舰队要争夺东弗兰希斯舰队的上风区，由于敌舰队仍然是传统帆船，逆风航行的速度很慢，取得上风区后，赛普勒的舰队就可以利用己方的高机动性和占优势的射程将敌方玩弄于鼓掌之中。

而飞艇上的凯因则以魔导器投射出战场的投影，他端起一杯红茶，怡然自得地看着战场的景象，还时不时对飞艇编队发出几则简单的命令支援舰队，完全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

“我很难理解，你怎么敢把舰队的指挥权交给一个敌国的俘虏？”菈比霍瓦伊忒疑惑地问道。

“因为我信任威廉的能力和品性。”凯因悠然喝了一口红茶，然后说道，“刚被俘的时候，他也是不服气的，但是见识到赛普勒的先进之处后，他就开始改观了，沉醉于赛普勒的文化与知识之中。这一点跟你的父亲——魔龙王很像吧？”

魔龙王正是因为见识到了人类璀璨的文明，才心悦诚服地想要从属人类。

可惜的是，移民到行星的人类，只是一群荒蛮的被放逐者，他们辜负了魔龙王的期待，并让行星陷入灾难。

“这就是你们人类所谓的‘文化自信’吗？”菈比霍瓦伊忒回想起父亲的遭遇就有些不快。

“是的，我们愿意向友好势力分享我们的知识和文化，通过文化的交流来互相促进，共同发展。”凯因说道，“不过多数时候，得向自己的潜在盟友展现足够强大的实力，才能让盟友信服，像这样在战场上打服对方，也是十分有必要的。”

他正说着，突然转头扭向联络魔导器，发出了命令：“有敌舰想要迂回到我们舰队的侧翼，战斗飞艇听令，向丙四海域的敌舰全力开炮，把他们逼回乙四方向！”

各飞艇立刻打开炮门向着目标海域炮击，轰鸣的炮火声打断了菈比霍瓦伊忒的思绪，她有些闷闷不乐地走回自己的座椅，喝了一口自己的红茶。

等到飞艇编队的战术动作全部完成，敌舰的机动队被逼回了原始位置，飞艇上菜稍微安静了一些。

这时候菈比霍瓦伊忒才小声说道：“我们已经被你们背叛过一次了，不会再相信你们的鬼话了。”

凯因看了她一眼，只是无奈地笑了笑，没有说话。

这时通讯魔导器中传出了威廉的声音：“全舰队听令，瞄准对方的弩炮和桅杆！此战以心理威慑为主，尽量不要造成过多伤亡！开炮！”

魔导器投影的赛普勒战舰的上百个侧炮门瞬间火光四射，过了许久，在飞艇上才听到下方海面上传出的火炮声。

无数炮弹精准地砸中了东弗兰希斯海军帆船上的巨型弩炮，许多还未发射的弩箭被灼热的炮弹引燃了装药，像烟花一样四散着炸开了。

东弗兰希斯海军的水手和弩炮手都被打懵了，他们从未见识过在超远距离还能如此精准的线膛炮。

在弩炮损失过半之后，他们便意识到不对劲了，纷纷调转船头，准备借着顺风逃之夭夭。

然而有一部分舰船顺利逃出了赛普勒舰队的射程，但另一部分舰船却因为桅杆被打断，而寸步难行。

打到这个程度，基本上胜负已分了。

“科技和文化需要共同发展，任何一方面落后了，都会成为灾难。”凯因说道。

看菈比霍瓦伊忒有点兴趣缺缺，他便继续说道：“你知道吧，人类最初的母星，也大致跟桑启尔林斯一样，分为东西两边，创世者和这个世界的被放逐者，分属于不同的阵营。”

“你的意思是，创世者与你们是敌对的关系？”

“曾经是吧，我想告诉你的是，创世者这个阵营，曾经积淀下了十分深厚的文化底蕴，但因为忽视了科技的发展，曾经一度被另一个阵营的人类瓜分欺凌，几近于灭亡。”

“然后呢？”菈比霍瓦伊忒渐渐起了兴趣。

“但被放逐者这个阵营，虽然一时取得了科技的优势，却因为文化底蕴浅薄，只知掠夺和霸凌，而慢慢走向了衰亡。”

凯因淡淡地说道。

他虽然不知后来的具体发展，但通过桑启尔林斯的人类是被放逐到遥远星区的试验品这一点来看，最后的胜利者显然是创世者一方。

“所以，你想说什么呢？”

“我想说的是，幸好胜利的是创世者那方，在他们的文化内核中，有着‘仁’这个概念，所以不会对失败者赶尽杀绝。某种意义上来说，这是人类的幸运之处，也是我们的幸运之处。”

“你是想说，我们跟创世者之间还有和解的可能，是吗？”

“是的，但即便是和解，也不能卑躬屈膝地服软，我们需要让创世者看到我们的价值。”

在他俩说这些的时候，下方的海战似乎又出现了新的状况。

东弗兰希斯的海军分成了两个集团，桅杆完好的舰船正借着顺风快速撤离战场，而桅杆被摧毁的舰船也在努力地集结成阵型，并且从底部的舱室中伸出了划桨。

但落后的这个集团并没有跟风帆完好的舰船一起撤退，反而向着赛普勒舰队的方向努力划过去。

这个集团里，包含着原本东弗兰希斯海军的旗舰，这艘船是所有舰船里最华丽的，也因此在第一轮炮击中就被打断了桅杆。

此刻，这艘“跛脚”的旗舰反而冲在了最前方，而它的舰长，东弗兰希斯海军中将正站在船头，拔出佩剑大喊着：“冲啊！所有人准备接舷战！我们要为友军争取足够的撤离时间！”

正在努力划桨的水手们则发出了悲壮的呐喊声，他们似乎已经预知了自己的命运。

听着水手们的呐喊，中将露出了一个悲惨的笑容，虽然他喊得气势十足，但内心也知道，赛普勒的舰队恐怕不会给他们接舷的机会了。

在有风帆的使唤，对方的机动性就远胜己方，如今自己率领着这群“跛脚”船，更没可能追上对方。

一切只是为了死得轰轰烈烈一点罢了。

果然不出所料，赛普勒的舰船仗着机动性，挑衅般地在远处游弋，丝毫没有靠上来的样子。

而且他们始终是保持着侧舷对准己方的姿态，舰身上那些密密麻麻的炮窗看得中将头皮有些发麻。

这时，赛普勒军舰上的扩音魔导器突然传出了劝降的语音。

“致东弗兰希斯海军指挥官，你方已经落败，不要再做无谓的抵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