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4章 梦魇

便在此时，忽然听铎、铎、铎几声响处，山角后转出来一人，身子颠倒，双手各持石块，撑地而行。

杨过一怔，满腮须髯，根根如戟，一张脸犹如刺□相似，正是分别已久的义父欧阳锋，不由得露出惊喜，正要呼喊。

却见欧阳锋一双眼睛瞪着正在弹琴的小龙女，怒声喝道：“我本来以为弹琴的是牛鼻子臭道士，现在看却是一个小道姑，现在女道姑都穿白衣服吗？总之弹得难听死了。”

小龙女见对方是个身材高大，胡子拉碴的老疯子，心想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全真宫附近出现一个不喜欢道士的疯子，也应该算实属平常，所以没有理会。

但孙婆婆见小龙女被骂，当即挺身护主：“你是哪里来的老疯子，敢骂我们姑娘，还不快滚！”

杨过忙道：“婆婆息怒，这是我义父！”

说完就转身看向欧阳锋，正要开口，却见欧阳锋怒视孙婆婆，忽然大吼一声，恶狠狠的扑将上来。

孙婆婆虽然也习得古墓派武功，但怎么可能比得过欧阳锋，只怕一招就会命丧敌手，小龙女见他出手强劲，武功之高，生平从所未见，不由得大吃一惊，忙使小擒拿手从中截断。

哪知道欧阳锋随手一挥，便将小龙女掷出一丈，右手前扑，仍是击向孙婆婆。

杨过焦急大喊：“爸爸！”

但欧阳锋充耳不闻，眼看他就要一拳击在孙婆婆身上，忽然身旁劲风扑来，若不回手抵挡，怕是立刻被打死，是以收回拳头，转身迎击。

“砰”的一声，两人拳掌相对，先是身体晃了一晃，随即各自退开。

但欧阳锋向后退了三步，便即不动，而谷雨却连退了七八步远。

杨过见状心道：“师父武功如此厉害，似乎全真派内无一对手，但仍旧没有义父内力精深。”

欧阳锋此时已经双脚落地，怒视谷雨，叫道：“老夫找儿子这么多年，除了会降龙十八掌的那个人，就属你武功最高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口中咯咯叫道，就要扑过去。

杨过急忙冲到他跟前，大叫道：“爸爸，是我啊，是你的儿子啊。”

这几句话中充满了激情。欧阳锋一呆，收了功力，转头看向杨过，正是这一年多来自己到处找寻的义儿，他当即抱住杨过，木叫大嚷：“孩儿，我找得你好苦！”两人紧紧搂在一起，都流下泪来。

欧阳锋那日在嘉兴王铁枪庙中与杨过分手，养好内伤外伤之后，寻找杨过不见，便弄了一只小船，驶到桃花岛来，躲在暗处了几个月，方才听到有人谈论杨过到了终南山，这才抢船出海，回到大陆，一路西行，终于来到终南山下。

他知道终南山重阳宫道士多，练得似乎是他最讨厌的武功，是以白天躲在一处山洞睡觉，晚上出来寻找。

结果第一天夜里出来，便听到有人弹奏古琴，他想全真派的臭道士弹古琴有什么好听的，还是弹古筝的好。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弹古筝符合他的心境，但还是赶过来，打算教授这帮不懂事的臭道士古筝的好处。

结果来到凉亭前，三言两语便动了手，不过还好，随即见到了好儿子。

父义子各叙别来之情。欧阳锋神智半清半迷，过去之事早已说不大清楚，而对杨过所述也是不甚了了，只知他这半年来一直在跟谷雨练武，大声道：“全真派臭道士的武功又不及我，何必跟他练？让我来教你。”

以谷雨乔峰武学天赋，本身就自带高深武功，又练了一年半的全真派武功，又和郭靖切磋，早已经百尺竿头，更进一步，真要和欧阳锋交手，自信能在一百回合之内取他性命。

他连退七步，不过是示弱于疯子而已。

所以听了欧阳锋的话，也不在意，只是澹澹一笑，也不言语。

杨过却感到不好意思，说道：“爸爸，师父待我很好。”欧阳锋妒忌起来，叫道：“他好，我就不好么？”

杨过笑道：“你也好。这世界上，就只你两个待我好。”

欧阳锋嘻嘻傻笑，过了一阵，道：“臭道士的武功不好，我有世上最上乘的两大奇功要传给你。第一是蛤蟆功，第二是九阴真经。我先教你蛤蟆功的入门功夫。”

说着便背诵口诀。杨过微笑道：“你从前教过我的，你忘了吗？”

欧阳锋搔搔头皮，道：“原来你已经学过，再好也没有了。你练给我瞧瞧。”

看到这一幕，谷雨笑了笑，看了欧阳锋一眼：“你既然传给你儿子武功绝学，我自然不会偷听。”

欧阳锋瞪着谷雨，点头道：“算你明白。”

便在此时，他感觉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想法进入脑海之中，随即消失不见，他也不在意。

而谷雨走到小龙女身边道：“龙姑娘，我送你回去吧。”

小龙女面色一喜，雪白的脸上露出一丝晕红，点头道：“好。”

当即两人结伴而行，孙婆婆跟在身后。

一路上两人简单聊了一下琴曲，谷雨又简单介绍了西毒欧阳锋的身份，当年欧阳锋年轻时威震中原的时候，林朝英也听过他的名字，虽然没有见过面，但也琢磨过他的武功，所以教授给传人。

是以小龙女也听过欧阳锋的名头。

皓月当空，清风徐徐，不知道为什么，两人似乎有聊不完的事情，但是很可惜，里许的山路很快走完，走到古墓门口，谷雨看着小龙女清丽绝伦的面容，心中柔情无限，开口道：“天色已晚，姑娘早些歇息，在下告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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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龙女点点头：“你也早些安歇。”

谷雨点点头，又对着孙婆婆微微拱手，转身缓步离开。

小龙女站在古墓门口，看着谷雨的身影消失在月光下，抱着怀里的小白兔布娃娃，沉吟片刻，开口道：“孙婆婆，我是不是应该一生一世不离开古墓？”

孙婆婆叹息一声。

沉吟片刻道：“祖师婆婆当年言道：男子不准入古墓一步，古墓派弟子立誓一生都不得离墓，若有不知此门规的男子愿为己而死，则可破誓下山。”

小龙女点点头，道：‘我们回去吧。’

说着转身走进古墓。

……

却说欧阳锋教了杨过一夜武功，天色将明，只觉得疲惫不已，便和杨过说了几句，回到那个山洞睡觉起来。

睡着睡着，欧阳锋梦中生出了一个强烈的想法。

“好儿子的武功只能由我传授，那个牛鼻子道士竟然敢作我好儿子的师父，当真该杀！不过他武功奇高，我若杀不了他被其他牛鼻子发现了，却是不妙！不如先杀了那个白衣道姑，再杀了牛鼻子道士……等等，为啥这俩道士道姑，不穿道袍？”

这个念头如同梦魔一般，不断地在欧阳锋梦中出现，知道天色将晚，欧阳锋一觉醒来，目中凶光毕现，口中发出咯咯声，半响叫道：“先杀白衣小道姑，再杀不穿道袍的小牛鼻子！好儿子只能是我一个人的！”

说做就做，欧阳锋找了点东西吃了，当即出了山洞，飞身向古墓疾驰而去。

他感觉自己似乎来过这个地方，还杀过什么人，不过这个不重要，杀了白衣小道姑才是关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