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大公末年

罗斯季斯拉夫在1143年回到罗斯的时候，欧陆的局势已经距离他离开的时候非常不一样了。

他当年是1125年离开的，归来的时候是1143年，离开了整整18年，当他回来的时候，整个基督世界都为之惊叹。

在罗斯，他的孙子们已经坐上了王公之位，至于自己的儿女们，留里克、沃洛里达和柯塞尼亚已经逝世，只有瓦西里科还在。

罗斯正按照罗斯季斯拉夫所规划的道路走着，三都制配合封建化结出了丰硕的果实，纵然罗斯各地遍布罗斯季斯拉夫的孙辈和曾孙辈王公，但基辅依然保持着对国家的影响力。

随着全罗斯各地遍布留里克王公，罗斯化正在飞速推进着，罗斯季斯拉夫曾经构想的那些东西，现在正在变成现实，罗斯大地已经出现在了世界之中。

不过最让罗斯季斯拉夫没有想到的是，他的孙辈和曾孙辈已经建立了几乎和整个欧洲的联姻关系，换而言之，他现在在基督世界的辈分高得出奇，欧洲老祖父这样的名声完全可以用在他的身上。

罗斯季斯拉夫回到基辅的那天，整个基辅的大街小巷站满了人群，人们迫不及待的想要看到罗斯季斯拉夫，队伍里面的老人们看到罗斯季斯拉夫时是最为激动的，因为他们还记得罗斯季斯拉夫的样子，这就是他们的大公。

尤里是现在的基辅大公，对于这位祖父的归来，尤里惊讶得下巴都快要掉下来了，尤里也是一个成熟稳重的大公，让他流露出这样的神情可见惊讶程度了。

安娜倒是对罗斯季斯拉夫的到来非常高兴，她把自己完成的《阿来克修斯传》迫不及待的给罗斯季斯拉夫审阅，希望得到罗斯季斯拉夫的表扬。

而比起历史上的《阿来克修斯传》，安娜的写法显然是属于他这个流派的，也就是注重社会的影响，只不过她还是把约翰二世黑了个底朝天，可见她对自己的弟弟多厌恶了。

说道约翰二世，这位皇帝在罗斯季斯拉夫回到罗斯时逝去了，现在继位的是他的孙子曼努埃尔，他发动政变囚禁了自己的兄长已萨克，为自己加冕。

对这个人，罗斯季斯拉夫很不喜欢，因为他有着强烈的亲拉丁情绪，并且对罗斯很是抵触。

虽然这个黑人（这次是真黑了）还没有做什么事情，但是罗斯季斯拉夫的潜意识告诉他，这个人肯定会做那样的事情。

不过比起远方的罗马皇帝，罗斯季斯拉夫现在手上有着要紧的事情，比起那个事情，其他都得往后了。这件事就是和耶律大石合作，对南俄游牧民来一次大出击。

罗斯季斯拉夫在返回的时候，路过过耶律大石的虎斯干耳朵，他面见过耶律大石，那个时候这位在远方再建辽国的征服者整天郁郁寡欢，一副经典的老人样子，估计没有多久就得死了，很难让人想起他就是那个把阿拔斯势力赶出河中的强大征服者。

而罗斯季斯拉夫和他的谈话，唤醒了他的战意。

作为前罗斯大公的罗斯季斯拉夫提出的征服南俄游牧民非常合耶律大石的心意，当然了，主要是由于罗斯季斯拉夫保证会全面配合，这让耶律大石看到非常强的成功可能。

对耶律大石来说，他现在那么郁郁寡欢是因为东归返乡已经无望，上次远征因为物资不足被迫返回，可若是能够统合大量游牧民为自己驱使，再次征服丢失的草原进而进军。

上次出征搞得那么狼狈，归根结底还是草原诸部或是倒向金国，或是已经独立，若是有着他们一路提供物资，自己也不可能落得个物资不足被迫撤退的尴尬情况。

新的希望换起了耶律大石那曾经灰暗的内心，于是就有了这场出征。

对于罗斯季斯拉夫的命令，罗斯自然是连忙照办，还利用罗斯的联姻关系，拉来了许多盟友帮助，最后汇集了一支足足有着七万人的草原远征军。

这支军队堪称是在草原上横冲直撞，没有一个草原部落敢于和这样一支大军对抗，而从东边压来的耶律大石也有着四万兵力。

在两边的压迫下，这些游牧部落要么投靠了耶律大石，要么逃往荒凉的西伯利亚，由于辽国所具有的游牧汗国性，所以一个个的部落迅速被他们吞并，南俄在很快的时间（相对）内落入了耶律大石的手中，大石的兵力甚至进入了瓦拉几亚，迫使当地游牧部落臣服。

这对于所有人来说都是一个好结局，耶律大石有了再次可以尝试复国的兵力，大量部落被他带到东方，罗斯起码在五六年之内可以保证不受游牧侵扰——由于距离的原因，辽国对这边的控制也就维持个五六年，但对游牧骚扰年年不休的罗斯来说这很值得了。

耶律大石很快就开始了他的新尝试，而这次尝试获得了成功了，大石的军队得以到达了故国，但是战争依然以失败而告终，整个远征军都死伤惨重。

不过大石倒是因此而从故土带来了近十万的契丹人、奚人和汉人，这三个民族是辽国的亲儿子、干儿子和好儿子，并且这最重要的是，让这些在女真人压迫下的民族知道了辽国在远方依然有着传承，不断有人开始逃往西边。

耶律大石在复国失败后很快就去世了，他本来就是靠着复国的那一口气撑到现在的，不过罗斯季斯拉夫没能看到那时候，因为他已经在此之前死了。

继续回到现在，罗斯季斯拉夫没有参与到草原征战里面，这段时间以来，他一直都在基辅坐镇，自从回家之后，他就感觉自己身体素质正在下滑，再也没法像是往常那么浪了。

不过这不影响他把《宋金战争》和《东方之旅》给印刷出版，然后再大举发行，让赵老九的名声在那片遥远的土地上变得臭不可闻。

另外罗斯季斯拉夫也见了些外国使者，这位对于现在基督世界来说祖父级的政治人物到底有何想法很多人都非常在意，所以来见他的人从来都不少。

虽然说罗斯季斯拉夫清楚，若是他一直留在罗斯，未来肯定要给尤里添麻烦，但是他感觉自己也没几年好活，也就干脆不走了，就留在基辅等待自己的最后一天。

在拜见罗斯季斯拉夫的诸多势力里面，有一个人在他非常在意，这个人就是安德洛尼卡·科穆宁，当年罗斯季斯拉夫带大的那个科穆宁皇族。

他是被曼努埃尔派遣来拜见罗斯季斯拉夫的，由于曼努埃尔是囚兄上位，因此他对于罗斯季斯拉夫的看法非常在乎，这关系到他统治的合法性，毕竟若是罗斯方面一支舰队来到君士坦丁堡城下，那君士坦丁堡这座阴谋之城肯定就得波动起来了。

不过罗斯季斯拉夫对于曼努埃尔那家伙也没啥看法，反正他只要不做什么大量损害罗斯利益的事情罗斯季斯拉夫也也不会管，而相较于那个黑人，罗斯季斯拉夫更加在意的是安德洛尼卡。

安德洛尼卡如今可谓是一表人才，无论是外貌还是能力都是上佳，在科穆宁皇族和东帝国都很有声望，不过也是因此，他受到曼努埃尔的大量猜忌，这次若不是因为他和罗斯季斯拉夫的关系，曼努埃尔也不可能派他前来罗斯。

罗斯季斯拉夫和安德洛尼卡聊了很多，同时这也是对安德洛尼卡的考察，而结果让罗斯季斯拉夫很满意，这个孩子完全是按照他的想法成长了起来。

而随着安德洛尼卡合格，罗斯季斯拉夫就拿出了一本他准备了很久的小册子，这本小册子没有名字，但后世人们会叫它《古代政治形态讨论》。

它将会成为人类政治发展史上的枢纽级存在，同时还成为了一本臭名昭着的**，被世人称为是撒旦写得东西，只要看一眼都会导致堕落，一直到近现代这本书才算从这样的污名中解脱，成为重要的研究书籍。

在这本小册子里面，罗斯季斯拉夫罗列了他所知的一切政权的形式和发展，并且在里面进行了大量理论讨论，并且作出了一系列假设。

罗斯季斯拉夫搞这本小册子就没打算过出版，因为这玩意用人话说就是个缝合了古代背景的刻板印象版意识形态大集合，其中包括了绝对主义、尼德兰民主、神权政治……当然，这里面肯定没啥太先进的，即便是最“先进”的也是在中世纪人理解范围里面的东西，虽然说这个理解是指看起来非常魔怔。

罗斯季斯拉夫搞这个小册子的原因很简单，他想要做一些小小的社会实验，而实验的手段就是通过这本册子，罗斯季斯拉夫把这本册子给了安德洛尼卡，希望看到这个他带大的希腊人可以让他的想法结出丰厚的果实。

不过罗斯季斯拉夫觉得自己多半是看不到那天了，但也无所谓，他做这个事也许不去看反而对自己好，而且更重要的是，到底能不能成都难说呢。

时间继续走动着，罗斯季斯拉夫后来前往了莫斯科，宣布自己不再干预政治事物，他唯一的儿子瓦西里科正住在那里，那里也是他创业的最初之地。

这一路上，罗斯季斯拉夫见证了罗斯今日的繁荣，道路发达而完善，村庄繁荣而富裕，留里克家族的声威已经覆盖了这片土地。

现在的莫斯科变成了一座有着四万人口的城市，这里依然是罗斯的军械之城，在这里，罗斯季斯拉夫感觉仿佛回到了自己刚刚来到这片土地的时候。

瓦西里科也学起了他的父亲，开始写起文章，而他写得是自己的十字军之旅，名字就叫做《十字军之路》，他经常会和父亲一起讨论应该怎么怎么写，很多时候他们就坐在莫斯科花园的长椅上交谈，若你是刚刚来到这座城市之人，很难意识到这里的两个老人一个是前罗斯大公，一个是莫斯科王公。

当罗斯季斯拉夫在莫斯科过着他悠闲的退休生活时，在南方，发生了一件大事。

曼努埃尔被安德洛尼卡推翻了。

导致这个走向的原因是曼努埃尔这三年可谓是昏招迭出，约翰二世末年，他所征服的叙利亚王国爆发了大规模叛乱，若不是约翰二世突然逝世，这会被他立即镇压，但是约翰二世走了，曼努埃尔上位了。

复国的叙利亚王国立即对曼努埃尔表示臣服，由于曼努埃尔的骄傲自大，以及亲拉丁情绪，于是满足了他虚荣心的叙利亚王国就这样被允许了复国，大家看吧，我刚刚上位那些叛乱的蛮夷就屈服了。

这在东帝国之内引起了强烈反对，约翰皇帝花费那么大精力征服的国家你就这样不要了？不过曼努埃尔若是只做了这一件事，那大家也就只是抱怨抱怨，但是他接下来做得一系列事情，就让大家爆炸了。

曼努埃尔向罗马的教会提出教会合并，把放出叙利亚王国称为是自己的诚意，表示愿意让君士坦丁堡牧首屈服在罗马教宗之下，然后曼努埃尔开始大量任命拉丁人到关键位置上。

这直接就让君士坦丁堡爆炸了，这一桩接着一桩的，谁受得了啊，然后曼努埃尔又继续神操作了，他对罗斯进行了贸易禁运。

一直以来，曼努埃尔对于罗斯都非常不喜，并且非常困惑为什么祖父父亲明明在知道罗斯人在各种搞东搞西的情况下继续和罗斯贸易，各种惩罚也是不痛不痒的，帝国明明可以给罗斯人来个狠得啊。

由于曼努埃尔是四子，所以约翰二世一直都没有和他解释过和罗斯保持温柔撕逼关系的必要性，结果就导致曼努埃尔觉得和罗斯人翻脸也没啥。

不过罗斯季斯拉夫的回归让曼努埃尔的行动停止了，这位欧洲祖父若是要发难，基本他是东帝国君主也很难抗过去，但看到罗斯季斯拉夫没有在乎他的事情，并且还宣布退休了，所以他又活动起来了。

至于罗斯舰队兵临城下，以前他统治不稳固的时候他才担心呢，现在自己统治那么稳固，罗斯人绝对对自己产生不了威胁，绝对的！

不过因为曼努埃尔的贸易禁运第一个叫起来的不是罗斯人，而且君士坦丁堡的手工业者。

长期以来，君士坦丁堡的工场都很需要来自罗斯的廉价原材料，现在曼努埃尔把进口砍了，大家立即就感觉成本上涨，生意不好做了。

手工业者立即就闹了起来，连带着其他反拉丁势力也活动了起来，而曼努埃尔的解决方案很简单，他让自己的拉丁卫队从人群上碾了过去。

那是一个鲜血之日，拉丁人在希腊人的首都疯狂屠杀，帝都的街道上站满了鲜血，在这些屠杀之中，一个人占了出来，他就是安德洛尼卡。

安德洛尼卡向来以强烈的反拉丁立场而着称，他主张帝国更应该对那些土地权贵和贪官污吏动手，减轻人民的负担，唯有如此，帝国才能走向再次伟大。

因为这些主张，他在首都可以说是非常有名，现在他看着拉丁人屠杀首都民众，他看不下去了，于是站了出来。

君士坦丁堡就这样变成了战场，虽然说在安德洛尼卡的率领和指挥下，民众一度压制过拉丁人，但军队终究是忠于皇帝的，随着城外的军队开入，人民的失败已经是必然。

安德洛尼卡最后被人民保护着送了出去，在离开君士坦丁堡的那天，看着拉丁人的屠杀，他发誓自己要带着大军归来，发誓要让曼努埃尔付出代价，发誓要为人民复仇。

他来到了罗斯，在这里，他获得了尤里的帮助，罗斯早就想要搞掉那个愚蠢的皇帝了，全罗斯因他产生了不少破产者，给留里克的统治带来了不少麻烦，现在机会来了就得利用起来，一支罗斯大军飞快组建了起来——而且这已经是祖父吩咐好了的事情。

罗斯大军很快就来到了君士坦丁堡，安德洛尼卡联系的几支罗马军队也进行了起义，站在了他的这边。

而除了那些参与君士坦丁堡大屠杀的部队和拉丁人之外，曼努埃尔突然发现自己孤家寡人了，其他帝国部队都因为屠杀而选择作壁上观，等待他们之间的斗争得出结果。

在安德洛尼卡进攻的那天，首都人民再次发起了起义，他们杀死了守城的拉丁人，大军进入了城市，不知道是不是上帝的意志，这一天与当年阿来克修斯攻克君士坦丁堡的是同一天，现在有人再一次向兵临城下的罗斯希腊联军打开了君士坦丁堡的城门。

1146年，安德洛尼卡成为了帝国的新君主，至于曼努埃尔，他在杀死了自己的兄弟之后被罗斯人抓住，接着他被推到了君士坦丁堡的广场，愤怒的民众撕碎了这个被废黜的皇帝。

安娜为此而分外高兴，为约翰二世血脉的断绝而高兴，她对此也是非常执着了。

不过很快接下来发生的一件事，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因为这比起东帝国的政变还有重要，因为罗斯季斯拉夫逝世了。

1146年12月13日，罗斯季斯拉夫在睡梦中逝去，享年107岁，他死之后进行了有史以来最为盛大的葬礼，由于留里克家族宏大的联姻网络，十来位国王和两位皇帝亲自到场，上百位实权公爵伯爵前来送行，无数人记录了这场葬礼的宏大，他们都认为之后绝不会再出现这样的葬礼。

不过，罗斯季斯拉夫的故事结束，他那些行动所带来的深远影响，还没有结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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