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 山鸟与鱼不同路

许久，那片黑土地上才传来一声轻微的叹息声，地上不知名的东西划过发出阵阵‘沙沙’声，一道沙哑的声音仿佛穿越了千年而来，透过屏障慢慢响起。

“凰儿，千年了，你我终究还是隔着这道屏障相见了。”

“我曾试图努力追赶过你，可终究山鸟与鱼不同路。”

“我们彼此的出身，我们彼此的来历，我们彼此的追求，让我明白我们终究不是一路人。可我依然想要登上那座封顶，哪怕和你隔岸对望，哪怕和你成为对立面，在我心里那也是另一种并肩。”

凰妙戈静静的聆听着沙哑之声从那屏障中断断续续传出，脸上的神情冷漠中夹杂着一缕复杂情绪。

“直到那场大战，直到千胥在我面前用生命来守护你，为你挡下致命一击，那一刻我的心灵被狠狠震憾住。”

“原来，我终究还是选择了一条和你越走越远的道路。那一刻我忽然明白，我失去了很多资格，和你并肩的资格，更失去了为你死的资格。”

“我看到了你的难过，你的悲愤，还有你看向我时那不带一丝情感的眼眸，在那双血红的眼眸背后，我看到了你滔天的恨意和满腔的愤怒，那一刻我的心彻底碎了。”

“今天你问我，我这颗尘封了千年的心依旧躁动不安，我的回答是肯定的。这颗心从没有停止过跳动，当年是我心甘情愿被你封印在这里。过了千年，我的选择依旧是想要登上那顶峰，和你另一种的并肩，当年我的梦想依旧是我今天的梦想。”

“天下苍生于我何干？我的眼里我的心里，我所做的一切，也不过是图谋一个你。哪怕魂飞魄散，哪怕机会渺茫，我依旧要去搏一搏，和你再一次成为对手，我很期待！凰儿，我已经准备好了，你准备好了吗？”

凰妙戈冰染的容颜如无霜花盛开，目光幽幽转寒，眸中蕴着寒霜，那寒霜凝聚成一把锋利的尖刀，刺破那千年的屏障，直达踽尉豻的心底。

在那阴冷目光下，踽尉豻本能的颤抖了一下，虽然微不可查，但依旧没逃过凰妙戈那双清冷的眼眸。

“千帆身上的魔种是你给他的吧！你明知道他是千胥的后代，还依旧这般做，你是彻底想要激怒本尊！”凰妙戈说的是肯定句而不是疑问句。

她眼睛直直的看向踽尉豻，踽尉豻在凰妙戈的注视下默默点点头，他没有否认这一点，他就是想要激怒凰妙戈，就是想要她来这里看看他。

千年的孤寂，千年的等待，用一条人命换来她的愤怒，换来她过来一趟，何其划算呢？

他早就说过了，天下苍生于他何干？他所图不过是一个她。

哪怕是千胥的后代，又于他何干呢？说一千道一万，当年千胥和他也算是竞争对手呢！

只要她来了一切就是值得的，就是对的，其他都没关系。

千古骂名也好，她的恨也罢！

“你……”凰妙戈自认为定力很好，但在他点头的时候，还是有些破功，心里有一瞬间的暴虐，最终深吸一口气平复心间的情绪道，“本尊一定不会让你从这里出来的，绝不！”

说完，收回了意识，回到了本体。

刚才那一刀和一剑的碰撞，势均力敌，谁也没讨到好处。

凰翎微微有些喘息，手中的破魔刀感受到主人的心境，发出一阵颤鸣。

这一刻，没有人注意到，一道微小的黑影一闪而没，没入了千帆的体内。

而后，有些后继无力的千帆，浑身突然震颤了一下，身上魔气翻涌，那双黑漆漆的眼眸睁的大大的，透出两道幽幽光芒，好像深夜中的狼看到猎物那般，阴冷、肃杀。

再也不似刚才的混沌，一股强大的力量从他的周身瞬时爆发而出。

周围的苍天古树在刚才两人的那一击中已然消失殆尽，一股强大的力量卷起阵阵飓风，直接作用到地面上，地面上龟裂出道道沟壑，树叶在这一刻泯灭成灰烬。

凰翎在巨大的冲击波下拖着炎魔刀直接被掀飞了出去。

四国之人更是被这股冲击波逼的连连后退。

一头墨发在迎风飞舞，千帆缓缓站直身子，整个人透发出一股如山岳般迫人的气势，身上的魔气层层加叠，此刻他犹如一个钢铁浇铸而成的魔体一般。

众人敏锐的感觉到他的强大和可怕，更有一种来自灵魂的战栗。

君黎暝第一时间注意到凰翎的凶险，嘴中焦急的喊道，“小少主。”他手握长剑，身子也不由自由的疾驰而出，犹如离弦之箭，身子化为道道残影。

他不能让小少主受一点伤，哪怕自己上去成为小少主的垫背的，为他承受一点冲击也是好的。

这一刻他的脑子里只有这一种想法，他回想起两人初次见面，凰翎奶萌奶萌的叫他哥哥时心里的温暖。

从血缘关系上说，他们原本就是堂兄弟，他更不能让他出事。

凰妙戈意识回到本体的那一刻，看到的就是眼前的场景。

她一点一晃身子就来到凰翎的背后，手轻轻一拖，接住了凰翎被气浪掀翻的小小身子，在他后背轻轻一点，卸掉了那股气浪带来的冲击波。

凰翎原本郁结在心口的那股滞痛感消失了，他感受到娘亲的怀抱，小手攀附到凰妙戈的脖颈间，仔细感受娘亲的温暖，小嘴甜甜的道，“娘亲，宝宝好喜欢你！”

姬惟与也第一时间拦下了犹如一匹愤怒的狮子的君黎暝，一声大喝把他从黑暗世界再一次拉向了光明，“小宝有尊者，不会有事的，回来！”

君黎暝在姬惟与的一声大喝中慢慢拉回了思绪，血红的双眼慢慢恢复了焦距，嘴中喃喃自语道，“不会有事的，不会有事的……”

君黎暝的反常自然也引起了凰翎的注意，小身子从凰妙戈的怀中呲溜滑下，小跑着来到君黎暝的面前，大而圆的眼睛眨巴两下，呲牙一笑道，“宝宝没事，好好的站在你面前呢，不信你摸一下！”

凰妙戈的眼神第一时间看向变得不一样的千帆，眼中划过一道暗芒，原来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