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耀揉揉眉心,这仅仅只是对西羌的战事,再加上各种赏赐和战后的抚恤就消耗了国库十亿多的钱粮。
如果再算上之前调拨的粮草和积欠的军饷,差不多消耗了将近三十亿。加上国库存留和阳球之前的疯狂抄家,也只是勉强支撑下来。
打仗,果然就是打钱粮!
而长姐代自己与四大商户签定的经商合作,所赚的钱粮要准备除孝后对北方草原诸部的战事。那又会消耗一笔巨额的钱粮物资。
思来想去,华耀一时也想不到啥好办法,又不能发行国债。
抄家虽然来钱快,但毕竟不是长久之计。
再者那些豪强贪官名下大部分都是土地和粮食,银钱并不多。
况且,再任由阳球这么疯狂杀下去,恐怕会适得其反。
“怎么样来钱快?难道要抢曹操的鼻祖称号,去挖刘氏几位宗亲先辈的坟墓。”
华耀思虑到此,不禁的摇头失笑,若被人知道了,不知是否能够坐稳皇位。
“现在也不是打到东瀛洲的时候,不然,大汉应该不会缺银子铜钱了。”
“咋办呢?咋解决燃眉之急?明年还有天灾!”冥思苦想片刻过后,华耀晃到了张让的身影,不由神色一动。
有意无意的多看了张让几眼,而后嘀咕道:“看来......必须要尽快找到几条赚钱的路子才行。”
华耀无奈的摇了摇头,叹口气苦笑一声,看来还是不可避免的要走汉灵帝的老路-疯狂敛财,不同的是他是肯定不会卖官鬻爵的。
一旁的张让闻听到天子低低的自言自语,不由神情一动,他捕捉到了一个有用的信息。
“陛下缺钱。”别的张让或许不太精通,但是捞钱他可是有的是办法。
特别是从那些豪强地主身上抠钱出来,对于他来说简直是太容易不过的事情。
很快张让不仅联系了自己的家族兄长,还联系了许多最近有意投靠他的小太监和一些底层官员。
颍川,当地有名的豪强地主,都被张让的兄长张诚给邀请到了家中,设宴款待。
酒过三巡之后,张诚起身端着角杯,环视了一眼在座的几位豪强地主,双眼发热地道。
“感谢诸位能给张某这个面子前来赴约,某在此敬各位一杯。”
说完,张诚仰头,将杯中清酒一饮而尽。
“张公客气了,能受到张公邀请,我等亦倍感荣幸,请!”
在座的豪强地主,也纷纷起身恭维张诚,同时也是杯到酒干,全部一饮而尽。
他们表面与张诚客气周旋,心中却是暗暗鄙夷。
若不汝张家弟子切了下面的二个蛋丸子,入宫做了小黄门。
如今更是又做了大汉天子的亲随常侍,成为了天子身边亲近的宦官,否则,汝又算是个什么东西?贱民一个罢了!
“好,诸位果然都是痛快人,那张某也就有话直说,其实此次邀请诸位前来,实是有事相商。”
看到所有人都愿意配合自己,张诚也不再废话,说出了这一次邀请众人的目的。
“张公有何事?尽请直言,吾等定会尽力而为。”
一名颇有名望的豪强首先开口言道,其余众人也纷纷点头附和。
“嗯,是这样,张某昨日接到了一封书信,是吾那在宫中服侍天子的弟弟亲笔所写。”
“哦?不知张内侍信中所写内容为何?居然使张公…”那名豪强开口迟疑着问道。
这时原本挂着笑容的张诚,顿时低下头长叹了一口气,还擦了擦眼睛,似乎想起了难过之事。
“吾那弟弟信中有言,最近国事艰难,天子啊,是整日为国事操劳,食不知味,夜不能寐。
他看到天子如此年少就这般损耗心血,自是心中万分不忍,然后变卖了自己的所有财产捐给国库,可那也只是杯水车薪啦!
但见天子依旧忧心忡忡,吾那弟弟心中焦急,想为陛下分忧,可是苦无良策,竟也由此大病不起。
吾这当哥哥的阅之闻之,实在是心痛不已啊!”
感情酝酿了许久的张诚,趁着三分醉意,此刻终于哭出声来。
若是被不了解他的人看到,恐怕还真以为他遭受了多么巨大的苦楚酸痛一般。
看到张诚如此作态,众人心中本能的感觉到了一丝不妙,可还是只能硬着头皮问道。
“不知吾等可有何…能够为张公效劳之处?”
“借钱!”张诚斩钉截铁的两字言语,可算是图穷匕见了。
“借钱?”一众豪强顿时呆若木鸡,好半晌过后方回过神来面面相觑。
谁也想不到,这个以往一直都是都是强取豪夺的宦官兄长,今日居然说出了“借”这个字!”
这不禁让所有人都感觉到了事情的严重性,吾等这次恐怕要出大血了。
“借,怕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所有人都心有不甘,开始沉默着思索对应之策。
为首的那名耿氏豪强,前思后想后灵机一动:“张公此话让吾等汗颜不已?为陛下分忧,乃是吾等大汉子民的的责任,怎能让张公自己承担此等重责?”
“对对对...耿公言之有理。张公说借,实在是太见外了!”
能够成为一方豪强的人,都是祖上投资正确的有功之臣的后代,不缺少头脑的。
“吾等世受国恩,此际自当为天子,为大汉尽一份力。”
所有人此时都回过神来纷纷附和,出了钱粮,总要得些益处的,比如:名望。
而且,只有这样他们这样化被动为主动,主动是为捐,至于捐多少那还是自己说了算,且又能够落个大义为国为君的好名声。
可是一旦被这厮借了过去,那么不仅自己等人的钱拿不回来,还会让张诚拿着自己的钱去做好人,博得名望。
而这种自己等人却吃亏,让他人落好处的事情,这让一向只占便宜不吃亏的豪强地主怎能接受?
“还真是一群泥鳅,竟然如此滑不溜丢的。”看着这群人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张诚知道他们已经醒过神了,不由心下暗恨。
算了,就此能够帮得让弟也是一件办成功了的好事。
咱兄弟二人尽心尽力为陛下办事,再有二年,陛下除孝了,封赏近身常侍为中常侍时,必然当有让弟一席之位。
“好!诸位不愧是大汉难得的忠贞义士,既然诸位都有此意,那么张某就先为诸位打个样了啊!”
张诚轻笑一声,似乎早已有了准备,朝不远处的管家招了招手。
张管家会意,立即捧着一个锦盒来到众人面前。
张诚接过锦盒,打开给人仔细看了,几块金饼静静躺在其中,看样子大概有着二百两左右,相当于二百万五株钱。
“这...”看到锦盒中耀目非常的马蹄金饼,众人不由心中一抽,眼皮直跳。
“直娘贼,汝这哪是打样?分明就是打劫啊!”此刻在场的豪强地主心中已是将张诚的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一遍。
在他们看来,这肯定是张诚为了补回之前春耕的损失,才打起了他们的主意。
可是如今他的弟弟张让成为了天子近侍,权势比之以往更盛,他们自是不愿招惹,也自觉暂时招惹不起。
看到众人迟疑的模样,张诚冷笑一声:“吾这小门小户的,能拿出这些已是极限,而诸位都是名望富有兼具的大户,想来应该不会比张某更少吧?”
话外之意就是,老子都拿出这么多了,你们要是比老子少,可别怪老子不客气了。定告尔等一状。
在座的豪强地主此刻心都在滴血,可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既然张公如此深明大义,吾等世受国恩之辈,自然也不会授人口舌,让人非议。”
那名为首的豪强嘴角抽搐,随后横心咬牙说道:“在下愿意捐出两百万钱,为天子分忧。”
“在下愿捐一百万钱。”
“在下也愿意捐一百万钱。”
“在下捐五十万钱!”
“在下也捐五十万钱!”……
众人迫于形势,纷纷表示愿意捐钱。
一旁的张诚一边微笑点头,一边不停的夸赞众人的深明大义。
不过片刻,所有人捐献的钱粮就将近五千万钱。
“张某已拟定了一份捐献名义单,诸位署名之后,某定会转交给吾那弟弟,让他呈交天子,好教天子知道诸位的体国忠君之心。”
张诚一挥手,府中几个下人便将准备好的笔墨纸砚和一张名单端了上来。
名单之上,在座豪强地主的名字赫然在列。
所有人暗骂一声之后,无奈的将自己所承诺的捐款数量写在自己名字后面,然后按上了家族徽章,以及个人的私人印章。
“去按照这份名单,将那些少于百万钱的,好好查一遍,有罪的上报司隶衙门,没罪的,组织一下百姓,去告他们!”
“诺!”
待到所有人散去之后,张诚将名单交给了一旁的管家,随后冷哼一声作了以上吩咐,心下对这一带的豪强犹自不屑。
“一帮蠢货,都处在什么境况下了,还把钱看的那么重。自动多捐点,总是便宜于天子抄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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廷尉府大牢,一个被抓进来的世家子弟,神色慌张的看向突然钻进来的几名壮汉。
“汝....汝等意欲何为?”
“意欲何为?嘿嘿~大爷被关了这么久,还是头一次和这种细皮嫩肉的公子哥关在一起,不爽一爽怎么行?”
几个壮汉,舔了舔嘴唇,然后向着这个世家子弟围了上去。
“来人,快来人,救命啊~”
这个世家公子,脸色惨白的冲到牢门口,大喊大叫起来。
“嘿嘿~过来吧!汝大吼大叫的做甚?叫的时刻未至哩!”
几名壮汉一把将他拽到了一个角落里,一名猴急的已然迫不及待的开解腰带。
“尔等在做甚?”
一声怒喝传来,壮汉不由停下了手中动作,扭头望去,一名差役正站在牢门口。
“差爷,救救吾,他们..他们不是正常人呐!”
那名世家公子,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冲到了牢门口,苦苦哀求。
差役眉头一皱,呵斥道:“犯了错就要挨罚,你意欲使吾徇私枉法否?”
“不...不敢,只求差爷能不能给在下换个牢房?”
“换牢房?”差役有些迟疑,“如今牢房紧张,岂能说换就换?况且吾等还得请人打扫整理。”
世家公子连忙说道:“吾愿意出钱,只求差爷能帮帮在下。”
“唔~那好吧!”差役将牢门打开,随即看向那个世家公子:“吾可有言在先,那边牢房可是贵的很,若是成本不够,可别怪吾再将汝提过来。”
“请差爷放心,在下一定能够让差爷满意。”
不多时,那名差役,将一张一百万钱的借据揣进怀中,随后来到之前的牢门前。
“尔等做的不错,跟吾去下一间牢房。”做好了,可以免些苦。
随后那几名壮汉又被领进另一间牢房,一阵惊慌失措的喊叫又再次传出。
就这样,廷尉府的大牢一夜间成为了那些纨绔子弟们的噩梦,无论是吃饭还是睡觉,就没有不花钱的地方,奇怪的是,出来后谁也不愿意说什么。
以至于很多未犯下大罪,只是犯了小错小误的,也被抓进了廷尉府大牢的纨绔子弟,也遭遇了同样的待遇。
虽然廷尉府的廷尉知道了这一切的始末经过,但是他的手根本伸不进去,也不愿伸进去,因为他们那些纨绔给的实在是太多了。
而另一边的赵忠得知消息后,也是如法炮制,甚至更为过分。
一时间各地的豪强纷纷不断表现体国忠君之心,捐钱献粮。
而世家子弟们不断哀嚎惨叫,两个宦官以及家人的所作所为,也是惹得周围世家、豪强愤恨不已。
司隶校尉阳球也注意到了两人以及两人家族兄弟的动作,本想弹劾惩戒一波…
可是在亲眼看到两人当着他的面将搜刮来的钱财全部上交给天子之后,便也没有再说什么。
毕竟两人都呈上了借据和捐献名单,张让、赵忠两人从法律来讲似乎并没有做什么违法之事,阳球也不好多说什么。
阳球看了整个过程,似乎也被打通了任督二脉,顿悟了什么。
而后阳球命人将抓捕来的富户子弟,挨个进行审问。
从此阳球也是吩咐了属下的官吏通知下去,无论不法之徒犯的是什么错,都会被过庭杖,一百。
至于能不能熬下去,就全凭自己咯,想要免受皮肉之苦,可以,拿钱来买,一万钱一棒,能少挨几下就看你能花多钱买了。
毕竟探事司的发展也需要钱。
一时间洛阳街头,司隶地区原本那些飞扬跋扈的世家豪强子弟,纷纷龟缩在家,不敢再到处去惹是生非,司隶的治安也在严刑峻法之下稳定了许多。
这大概就是有意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的意外之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