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8章 王文木借钱

韦保衡自报考之后便投入到科举备考之中去了。相比于之前参加考试总要他父亲督促命令，行了冠礼后的韦保衡像突然长大懂事的孩子，勤奋得令人侧目。

父亲韦悫时不时站在他书房外观察，见他发奋努力，忍不住捋须点头，对前来探望儿子的夫人道：“小郎前途有望。”

夫人娇嗔道：“看吧，我说的没错，孩子长大后自会思考，是夫君以前太过焦虑。”

韦保衡读书之余会找鱼玄机下一盘棋，与她谈一谈读书的收获和乐趣。鱼玄机也是爱书之人，有这样一个人愿意陪她下棋清谈，她也乐得奉陪。

偶尔，碰到好看的书和文章，韦保衡会把书拿过来与鱼玄机一起分享。两人俨然成了最好的朋友。

这是韦保衡的收获。

鱼玄机道：“有什么好书，只管拿来，如果需要抄书的话也可以吩咐我。”

于是，韦保衡读到有趣之时，自己若是没有时间，就会写个小笺让陈韪送到咸宜观去。甚至还会求鱼玄机帮忙抄书。

鱼玄机接到小笺有时会回一两句，有时一笑置之。如果是抄书的任务，鱼玄机必定会认认真真地把书抄下来。

这样的互动让韦保衡感到满足。他甚至于幻想，如果有一天，他考中进士，是否可以向鱼玄机求婚呢？

当然，这只是臆想，他不敢当鱼玄机的面说出来，他怕鱼玄机会拒绝他，再也不理他。

于鱼玄机而言，韦保衡只是她修道路上还算有点意思的朋友，再无其他。

在咸宜观的日子是孤寂的，观里的女道很多都对鱼玄机有意见，常常借各种机会或嘲讽讥笑，或出言谩骂于她。这时候的鱼玄机是苦闷的。韦保衡可以算是她苦闷生活的调味剂吧。

除韦保衡外，温庭筠有时也会来看她。下棋，喝茶，有时还会出去游山玩水。鱼玄机由此知道了翠芝的消息，她生了个女儿，因为一直没能找到黄巢，只能把女儿养在膝下，如今孩子已经两岁多。

深夜孤寂的时候，鱼玄机会小酌几杯，喝了酒之后头就晕乎乎的了，于是躺到床上一觉睡了过去。

慢慢地，她的酒量练了出来。原来喝几小杯就能呼呼大睡，后来要喝几大杯才能睡得着。她的身体竟然越来越能适应酒精。

季节由深秋进入初冬，天气变得寒冷起来。咸宜观女道手工由原来制作简单的包到缝制冬衣。

因为提前收集了一些鸭绒，鱼玄机让他们做冬衣的时候塞一些进衣服的夹层。这样做出来的衣服又暖又轻，很受周围人喜爱。价格方面虽然比平常衣服贵点，但在普通家庭的接受范围之内。

咸宜观女道做出来的衣服很暖和价格还不贵，这一消息很快传遍了长安城。于是，很多人都跑到咸宜观来买衣服。结果就是，咸宜观的冬衣供不应求。

这让每一个勤快的女道都分得了不少钱，那些对鱼玄机有意见又参与了手工的女道闭了嘴。与鱼玄机接触多了之后，她们发现，鱼玄机很好打交道，也很能替她们着想，于是厌恶慢慢变成了喜欢。

咸宜观自从鱼玄机在这里支楞出第一个摊位后，许多做小生意的人也在附近用木板或者麻布铺在地上做起生意来，慢慢地咸宜观外面形成了一个小集市。

来来往往的百姓从这里经过时，顺手买一两件小东西。户所倒也有人到这里查过，见都是附近的小老百姓在这里卖些小东西，一早一晚摆一阵子，况且这年代谁不过得紧巴巴惨兮兮的，户所的人不过叹一口气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过去了。

这就是默许的意思。

自此，咸宜观外就热闹起来，观里女道则是井然有序地做早课、吃早餐、修道、做手工。因为鱼玄机采取的是按劳分配的原则，女道们身上渐渐有了钱。

这天，观里来了一个人，这人瘦削得厉害，两颊颧骨突出，眼窝深陷，伸出来的手骨节突出，看起来瘦得可怜。

来人道：“我找鱼玄机。”

鱼玄机自到这里后，找她的人就没断过，大家都习以为常了。

于是立时有女道进去报给鱼玄机。鱼玄机询问来者是谁，女道回答：“他没有说，不过瘦得可怕。”

鱼玄机道：“行，我去看看。”

这是鱼玄机回长安后第二次见王文木，两人虽在同一个坊，但平时并无交集，所以竟不曾相见。

鱼玄机见王文木跟上次相比又瘦了不少，不禁心痛不已，道：“阿兄，怎么又瘦了许多？”

王文木道：“我能与你到僻静处说一说话吗？”

鱼玄机领王文木去了咸宜观后院的银杏树下，道：“我有事喜欢在这棵树下站一站，愁的时候就在这树下喝两杯，阿兄可要喝酒？”

鱼玄机转过身来，面对王文木，王文木像变了一个人，当初蓬勃生机在他身上已经看不到了，他日渐消瘦日渐衰老，岁月对他好像格外严苛，他以比一般人快几倍的速度迅速地衰老下去。

王文木搓着手道：“妹子，阿兄不喝酒，阿兄……阿兄想找你借点钱，不知道你方不方便？”

“据玄机所知，阿兄每月的收入并不低，养活自己完全没有问题。不知道阿兄怎么要借钱呢？”

王文木惭愧道：“妹子，你不要问阿兄了。阿兄犯了糊涂事，身上的钱全部亏光了，眼看着冬天到了，我手头上却连这几天吃饭的钱都没有，真不知道怎么度过这个冬天。我想来想去，只能找你帮忙了。你要是方便的话，就、就帮帮阿兄。”

王文木话说得吞吞吐吐。

幼薇怜悯他，不忍看他为难，便问：“阿兄需要多少钱？”

“我、我想，五、五百，不，八百文吧，妹子，你有没有八百文，阿兄真的急用。”王文木看向鱼玄机的眼神充满期盼。

这钱在鱼玄机的眼里很少，所以毫不犹豫就答应了他。

“阿兄，你等着，我去拿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