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贪心之神

田令孜走在川蜀的街头，作为小皇帝李儇的“阿父”，此番他算是衣锦还乡，可此时的他却有些认不出自己的家乡了。

明明他离开家乡之时到处都是民乱，可现在看着大街上的各种戏子伶人在唱戏，再看干净清洁的路面，田令孜觉得，他是不是身在梦境之中。

对，就是梦境，他现在看到的家乡景色连长安都多有不如，可这里明明是地处边界的川蜀。

虽然川蜀曾有天府之国的美誉，但此时已是唐末，各藩镇越是远离长安，越是混乱不堪。

而川蜀看似距离长安很近，却不知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

总之，现在的川蜀之地，很不对劲。

街上店铺热闹非凡，百姓脸上也是一副安居乐业的模样，再加上这硬石制成的街道。

田令孜算是明白了天府之国到底为何能叫天府之国了。

田令孜身后是他的兄长陈敬瑄，此时的陈敬瑄还没有靠着弟弟发迹，只是一个卖饼郎，这次田令孜就是带他去京师同享富贵的。

在看见自己的亲弟弟似乎对于川蜀发生了什么有些不了解，也是主动介绍起来。

“这川蜀变化的原因乃是咱们的剑南节度使拜了一个仙人为师，然后那个仙人就教了咱们节度使不少治理地方的仙法。”

“比如，这路水泥路就是靠仙人之法修出来的，现在看是石头，实际上是泥巴做的。”

“听说，仙人还教了一个制造琉璃的办法，不过只有成都有，咱们这里地处偏僻，倒是没有见过。”

陈敬瑄说的洋洋自得，见自己入宫的弟弟沉默不语，便劝戒起来。

“兄弟不是吓着了吧，哈哈哈，也是，谁敢说这种好事能在川蜀出现，但就是出现了，仙人下凡啊。”

作为宦官出身的权臣，田令孜贪财好权，所以他现在一半是被家乡巨大的变化吓着，另外一半，却是因为他看到了巨大的好处。

剑南西川节度使可真是一个大大的好人啊，现在的川蜀，是实实在在的天府之国了。

既然这样，这剑南西川节度使的职位就不能让外人得了去。

心意既定，田令孜看着面前的大哥，想着他曾经对自己的照顾，点了点头，已经做出了让自己的大哥成为剑南西川节度使的计划。

但随着仙人之名传来，田令孜脸色阴晴不定起来。

南澹部洲自从得到了大乘佛法，佛家就开始崛起，对于修道的道士，却是有些排挤了。

不过三十年前武宗灭佛，打击了佛家的声量，道家倒是恢复了一些元气。

作为皇帝近臣，田令孜再怎么没有见识，佛道中人还是认识一些的，毕竟，谁人不好长生呢。

田令孜倒是不痴迷长生，但他知道修行者的实力不比普通将士，若是一个不慎，怕是要死在当场，而且陛下也不敢追究一个拥有法力的修行者责任。

不过看着自己的大哥，想着当初三兄弟的苦难日子，田令孜想了一下，也就无视了威胁。

普天之下，天子最大，天子认他为父，他也认识那么多佛道之人，还担心一个野道士不成。

“走，我们回京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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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都剑南西川节度使府邸中，觜火猴一点点的对李少山禀告着他最近安排下去的事情。

“圣人提供的良种在剑南道已经全部扩散开来，百姓在去年见过其他良种的产量后，心中已经不再抗拒。”

“稻谷，麦子，大豆，油菜以及棉花也按圣人说的让百姓按比例种植，再也不会出现去年那样全都种高产粮，最终却是粮食堆积导致粮价大跌情况的。”

李少山听着这些禀告，也是微微点头，他印象里有一句话，科技是第一生产力，所以这三年，他一直安排觜火猴提升百姓的生产力。

最少让百姓拜托饥饿的威胁，不然后续发展根本不能继续。

满意的点了点头，懒洋洋侧卧在床榻上的李少山也再次问道。

“嗯，我让你统计的无业流民数目，统计的如何了。”

“这，圣人容禀，这三年，川蜀粮食丰收的消息已经传遍附近各州，到处都是从中原逃荒而来的流民，小人真的统计不出来。”

李少山看着觜火猴的畏惧之心，随后无奈解释道。

“那水泥厂，琉璃厂也快到了扩充地方的时候了，让你去统计无业流民，一是看街道之上，百姓是否需要担心地痞流氓的暴力威胁，二是流民数量若是多了，便多建几个水泥厂和琉璃厂，若是等他们聚集起来，才是祸事。”

觜火猴听到李少山这么解释，连忙恭维道。

“原来如此，圣人深谋远虑，小人愧不敢当，马上安排人去办。”

随后觜火猴也交代下人前往办事，等所有人离去后，觜火猴也紧了紧嘴巴，最后吭哧吭哧的问道。

“圣人，您可还记得我还身负玉帝交代的任务吗？”

“你是问那个舍利内丹？我不是用来给你做了身体吗？怎么，玉帝想要把你的身体也吃了？”

觜火猴听到李少山以为玉帝要吃自己，立刻摆手解释道。

“倒也不是那么麻烦，这天上一日，地上一年，玉帝给的时间足够长，玉帝...至今还不知道我在圣人手下做事呢。”

觜火猴早已了解李少山的强大，通过三年的观察，又明白了李少山对于神佛并无尊重之心。

而他现在被李少山彻底控制，确实不敢反抗，但他臣服李少山，不代表他要背叛玉帝。

李少山不尊重神佛，也不代表他是神佛的敌人。

既然不是敌人，那觜火猴就不用太担心了，这年头有人一边是齐天大圣，一边是斗战胜佛的都有，他在威逼利诱之下脚踩两条船，算不得大事。

若是能够成为两派牵线搭桥之人，那只姓孙的猴子未必比的上自己。

孙猴子虽然还是被他们叫做齐天大圣，但这个称呼不过是个称呼罢了。

而他，却可能吃两家粮，得两家权。

想着这些，觜火猴知道自己最先要做的事情，就是避免玉帝和面前的耿直圣人起冲突。

是的，在觜火猴看来，李少山说话做事都太耿直了，但凡遇到玉帝，肯定要撕破脸打起来的。

作为已经处于两个势力中间但没有多少武力可以倚仗的觜火猴，最好的办法就是让李少山和玉帝之间不要起冲突。

“圣人，这玉帝要是安排人来问任务，小的要怎么回复，是告诉天庭的人还是隐瞒一二？”

“为何要隐瞒？”

李少山有些疑惑，不伤不死的他不需要担心玉帝杀了自己，既然这样，他为什么要隐瞒欺骗。

“圣人，您虽然给我换了一副身体，但小的毕竟是天庭的人，若是被发现投靠了圣人，只怕玉帝心有不满”

觜火猴现在的境地，如其挑明李少山和玉帝的矛盾，不如先让李少山心思活跃起来，只能引导到李少山喜欢做的事情。

在他眼里，李少山太耿直了一些。

“而圣人心有救世扶难之心，要是被玉帝任性之举而毁坏，到时候怕是要影响圣人的心情。”

听到这个话，李少山微微张开双眼，看着面前的觜火猴，嘴角露出一丝莫名微笑。

好一个贪心的神仙。

救世扶难？

一个对世界无欲无求，同时身上毫无记忆的人，真的会有这种心思吗？

李少山不过是希望通过这种行为找回灵魂里的记忆罢了，却看到了一个左右摇摆，贪心十足的神仙。

他从小女孩身上看到天真，从那个古朴的村庄里也看到了很多人心算计。

现在，他在一个神身上看到了贪婪。

有趣。

觜火猴提议了，李少山也想看看后续的发展，于是点了点头。

“既然你想这么做，便去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