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光与暗

时间尚早，王浩然叫上几个手下，回到了陈楠家里。

过去怕味道不好，又惧怕危险不想进楼的这些位，现在因为王浩然已经是他们老大，这老大吩咐，自然舍命也要去了。

于是几人七手八脚地，将陈楠父母背下楼来，一直到车上为止。

王浩然则告诉陈楠，有需要收拾带走的，便立即收拾了。至于那些垃圾，就分散给周围的邻居，让他们拿去。

陈楠将一些衣物鞋样之类，还有过去积攒的书籍等，收拾了也下楼来。她没有将食物之类带走，留给周围邻居，他们自会过来把东西抢了。

坐到汽车上，陈楠依然觉得这是在做梦。

甚至，这种状态一直持续到她父母都安排好了住处，自己也有了大房间居住，还没有缓解过来。

对于生活从来不抱希望的人，哪里能很快适应境况的剧变。

陈枫倒是最欢快的一个，在新的住处，这栋大别墅东转西转的。

手下人散去后，王浩然把陈楠和陈枫叫到身边说：“一会儿我们去街上，有服装店，去买些衣物。那个周铁手几乎不开火，所以，还需要买食材等。先把这些都弄好了，我明天还有事情呢。”

说完，三人便一起上街了。

8、9号垃圾场，只有8号这里有商店，也不大，从东到西，十分钟就能走完。因此没有多少选择的余地，三人很快就把东西买妥了。

回到家里，陈枫拿着自己的一双鞋叫到：“以后我可有鞋穿了！”

陈楠那里皱眉说：“给你做的鞋，你也不穿，现在倒高兴起来。”

陈枫说：“你给我做的鞋，我哪舍得捡垃圾时穿？再说，几年也换不了一双鞋，现在可不同了。”

陈楠推了他一把说：“怎么不同了？到底该节省还得节省！”

陈枫靠到王浩然大腿上说：“浩然哥，还用这样吗？”

王浩然笑了笑说：“你姐的说法是没错的，但跟着我，且我又没死的情况下，应该不用再这样了。”

陈枫哼了一声，刚要挖苦，却转开话题说：“浩然哥，我姐花了一晚上时间，给你做了一双鞋。我知道是给你的，她现在不好意思给你。”

王浩然看向陈楠，后者已经脸红的似乎要从耳朵冒蒸汽了。

“拿来我看看——呃，是给我做的？”王浩然不确定地问。

陈楠一溜烟跑了，像个蒸汽机。

过了一会儿，她拿了一双布鞋下来，握在手里说：“我原本……可现在……你应该是不能要了。这破布做的鞋，怎比得了……”

王浩然却是笑着一把抢过鞋来，一边看着一边赞叹，而且是由衷的：“好精致的针线啊，手工竟然可以作出这么好的鞋子来？”

陈枫推了推王浩然说：“穿上试试看。”

王浩然点了点头，刚要穿，却跑到了卫生间，把脚洗了个干净，换上新袜子，才把布鞋穿上。

“哎呦，这鞋这么舒服呢？”王浩然一边说，一边看向陈楠。

她见王浩然如此，心脏早跳的打鼓一般，耳朵里都是轰鸣，嗫嚅地说：“我目量你跟我爸的脚差不多，这是用他的鞋底做的。”

王浩然把鞋子递给陈枫说：“那我新买这双鞋，就给陈叔穿吧，我穿这双觉得很好。”

陈枫歪头问到：“我爸下肢都没了，如何穿鞋？”

王浩然笑着说：“有了钱，要什么没有？放心吧，等一切稳定顺畅之后，我就想办法，把陈叔陈婶的疾病处理一下。给陈叔换机械假肢，给陈母换仿生心肺，一切就都解决了。”

“我去做饭！”陈楠扔下一句，就奔厨房去了，留下两个男生，有些发愣。

陈枫喃喃说：“我姐应该是感动坏了。”

王浩然揉了揉他的脑袋说：“别瞎说，我跟你去洗个澡，然后换新衣服吧。”

陈楠把自己关在厨房里，在那里发愣。

她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处理眼下的事情，自己要如何报答王浩然的这些恩情？

以身相许？

那不就是想美事，是占人家便宜，哪里是报恩？

她又想到，类似周铁手这些人，会有那种奴隶一样的女仆，自己别的不能奢求，就甘心一辈子给王浩然当奴隶使，倒还算是个方法。

主意已定，她就安稳了些，开始做饭。

晚饭之后，陈楠照顾着父母睡下了，便端了洗脚水来到王浩然屋子。

“我下去就洗了，你何苦端上来？”王浩然立即起身去迎。

陈楠笑了笑，让王浩然坐下，把木盆放在他脚下。

王浩然没有多想，就把脚伸进去泡上了，没想到，陈楠一下跪下来，伸手入盆，就要给王浩然洗脚。

“你这是干什么？”

王浩然一把抓住陈楠的手腕，才更直观地发现，她是那么瘦弱无力。

陈楠瞪着大大的眼睛，都是惊恐和诧异。

“你不喜欢我伺候你吗？”

两个人互相看着，却有着各自的心思。

起初，王浩然是不理解陈楠这样的做法，后来，慢慢地懂了，心却更加痛苦起来。

他突然发现，这个世界上，也许还有比给自己报仇雪耻更重要的事情。

因为一种直冲心灵的痛苦，使王浩然不禁流下泪来，这可把陈楠吓坏了。

“你怎么了？我做错什么了吗？你说，我改。……”

“你没有错，这怎么可能是你的错？”王浩然微笑说，“只是，你以后别这样了。我在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家人了，以后，你们就是我的家人。”

陈楠大而明亮的眼睛看着王浩然，像是可以探索其灵魂一样，片刻后，她点了点头，便站起身来。

王浩然扶着她那双纤细的，长有茧子的手，确定她站稳后，才松开了。

“回去休息吧，好好睡一觉。”王浩然微笑说。

陈楠顾盼着王浩然，一直到关上门，才看脚下的路。

王浩然洗了脚，来到窗前。

周围是死寂一般的漆黑，就像冥渊地狱。

隔江望去，岛上却是一片璀璨的灯火，比星辰还要灿烂辉煌。

“哗啦！”

王浩然拉上了窗帘，灯火寂灭，他一边往床那里走，一边自语说：“有些事物，也该谢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