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122 堕落-Darkness-

在遗迹地道深处，自叶研看到那个黑衣人形后，他的意识就蒙上了一层黑暗，面色也痛苦的有些发白。

这个黑暗人形，并不应该出现在这个遗迹。因为叶研在这个遗迹清楚的感受到了神圣与庄严，可这个黑衣人，他的身上散发着不可名状的诡异气息，明显与这处遗迹不符。但叶研也终于明白，这处神圣的遗迹之所以会有一丝诡异与黑暗，正是来源于它！

“啊！你到底是谁啊？”

叶研的幼嫩的脸上流出一些虚汗，混乱的通感冲击着她的脑海。他想要看清那个黑衣人到底是不是人类，但只能看见漂浮在黑暗中的雾气。

火把的光线摇曳，映照出黑衣人瘦高的身影，但即使是这样叶研仍然看不清他的脸。究竟是他带着黑色英伦帽的缘故，还是那个人根本不想让自己看到他的脸。

现在叶研只能看到他瘦长的身姿，以及那件由不知名材料制成的黑色长袍。他带着手套和帽子，但却并露出任何躯体，给人的感觉就像是一件衣服飘在黑暗中。

或许他是个黑人，所有这片遗迹的黑暗才没有让他的肤色显露，但叶研感觉他绝不像是个人！因为没有人类会散发着那种十分诡异的黑暗气息。

“孩子，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不要再往前走了。”那个黑衣人说着，就拉下了头顶的英伦帽，这下叶研总算看清了他的真面目。

黑色的英伦帽下，还是一张黝黑的脸，但却没有半分黑人的特征。他既没有胡子也没有头发，但脸上却露着异常爽朗的笑容，但这笑容没有让叶研觉得亲切，反而觉得他像枯萎的老树皮般枯槁、可憎。

但当叶研看到他眼睛的那刻有些出神。那个黑衣男子的瞳孔深邃得像隐藏了虚空的混沌，等叶研反应过来自己已经盯着黑衣男子的眼睛看了太久时，却发现自己的身体竟然不听使唤，渐渐的僵在原地动弹不得。

之后，叶研视线里的一切开始慢慢扭曲，扭曲得形成漩涡，卷向作为中心的黑衣男子。

漩涡中的有些东西叶研并没有看到或听到，但精神却真实感受到它们。那些东西现实撕裂骨骼、心脏破裂，又像是绝望的嚎哭、崩溃的狂笑以及愤怒的嘶吼。

这种怪诞不断冲击着叶研的大脑神经，他仿佛又看到许多意义不明的画面和声音。不明所以的怪笑，电视抖动的杂音，鲜红的血液等带着强烈精神污染的信息。

“啊.....啊！！啊！！！”

这种古怪的诡异感如潮水般上涨，似乎要将叶研拉入疯狂的深渊。他想要大声喊叫，但嗓子却像被堵住了般发不出声音，只能支支吾吾的发出自身体本能的怪声。

这些精神影响已经到达了极致，叶研只能强迫自己闭上眼，那接近崩溃的景象才逐渐开始消失，但那种诡异疯狂的感觉却一直停留在叶研脑海。

“在没有做好准备之前，不要尝试凝视深渊，否则你自身就会被深渊吞噬。”男子爽朗的笑着说，但叶研却从那笑容中感觉不到任何情感。

果然，那家伙不是人类！

叶研几近崩溃的神经涌现出这个想法，他不敢去看那个黑衣男子的脸，但那个黑衣男子却向他走来，因为叶研听到由远及近的，鞋子摩擦地面的嗒嗒声。

“孩子，再往前走，可就是地狱啊。”男子再次开口，他的声音仿佛有魔力般穿透叶研的脑海。“即使这样，你还要往前走吗？”

地狱......

叶研听到这句话艰难的笑了笑，那正如他所愿！

他的一切，他所换来的成果，全都是虚假的！正是因为如此，叶研才无比渴望受到审判，因为他不配得到光，不配留在这个世上。

活着只会给哥哥造成麻烦，活着只会加深父亲和哥哥的矛盾。只要接受制裁就好了，这样哥哥就能放下牵挂，成为一个真正优秀的人......

似乎注意到叶研无奈的自嘲，黑衣男子眉头一皱，说道：“知道吗孩子，你很特别。你的伟大头脑能看到更多伟大者的知识，那将是人类之外、世俗之上的真理。”

“你不渴望那些吗？”

人类之外、世俗之上的真理。

说到这个，叶研的脸上难得露出了一丝渴望的狂热。他有着无比旺盛的求知欲，正是因为这样他才会研发出许许多多的稀奇玩意儿，成为叶氏科技公司的顶梁柱。

因为那一份求知欲，他才能撑到今天，也是那份求知欲使他想要帮助哥哥，为大家出一份力，这样自己的罪孽或许会减轻不少......

“其实你并不用在乎那些，知道吗你是特别的。人类所坚持的一切只是梦境一场，时间会使它改变。在时间之上能够亘古不朽的，唯有那更加伟大的存在。”

“如果你愿意，我可以帮你坐上旧日支配者的位子。”

旧日支配者，那是什么？

叶研不知道，但他想知道。他想要明白那些真理，想要知道超越时间、空间的伟大存在。

但是！

叶研并不想坐上旧日支配者的位置，更不想和这黑暗邪恶的男子扯上关系！即使想要知道那些真理，可他害怕黑暗，也不想成为超越哥哥的存在。

“抱歉啊，可能要让你失望了......”叶研踉踉跄跄的稳住自己的身形，对那个邪恶诡异的不可名状之人说道。

“是吗...是这样吗......”黑衣男子的枯槁的面容上闪过了一丝不悦，又似乎闪过一丝喜悦。他们两还真是亲兄弟，明明有无数人想争取这机会，但他们两兄弟却不珍惜！

但是，这样才有意思。

“孩子，你不需要这样。”黑衣男子止住爽朗的笑容，能感觉出他有些不悦，但他依旧面无表情的说。“人性很复杂，所以你没有必要坚持那些。因为都是虚假，它们不堪一击，随时可能倒下！”

“你所喜爱的哥哥，他并不喜欢你。因为你的头脑、你的身份，甚至你的一切！”

“所以说放下你无用的理性，成为我的信徒。我能带你看到真实，见识到那些伟大者的存在。”

听着黑衣男子的话，叶研一声笑说：“还要我选择吗？我即使堕入黑暗，也不愿超越真理！所以你赶紧滚蛋吧！”

难得见叶研这种乖巧的孩子爆粗口，黑衣男子既愤怒，又露出难以罕见的狂热表情。他早猜到叶研会这么说，这让他更加想让这个有趣的孩子堕入黑暗了。

“黑暗？你知道什么是真正的黑暗吗？比起无序的光明，还是有序的黑暗更加耀眼。”黑衣男子再次露出爽朗的笑容道。

接着，没等叶研开口说话，黑衣男子就冲它伸出枯槁的双手道：“我就让你见识下，什么叫有序的黑暗。”

一股奇异的力量爆发，叶研的面色变得煞白，脸部的青筋都暴突起来，像随时就要爆开。

一股邪恶的低语在他耳边响起，似乎是群鸟的昂叫，他又看到数难以名状的肢体，互相缠绕扭结在一起，怪异，狂乱。除了这些可怖的图案，还有一些神秘的文字，古老得无法辨认。

这时叶研仿佛从那串文字，看到了宇宙的诞生过程，看到那超越时间、超越想象的黑暗墓地中，那些庞大而黑暗的终极之神、那些盲目、喑哑、痴愚的蕃神们正缓慢、笨拙、荒谬地跳起舞蹈。

“啊.....啊！”

脑袋疼的快要爆裂开了，如同汹涌的海浪拍打着礁石，最后又将礁石吞噬。

在那盲目痴愚的诸神面前，这一切又不时地溶解在一片深不可测的辽阔黑暗深渊里，无数更深的黑色世界与太阳就在这片深渊里旋转。他想起了藏于宇宙诞生之初的、终极混沌！

这就是真理？为什么会是这般的残酷？我们就是生活在这种由他们创造的世界吗？

一股渺小感从心底涌出，叶研后悔不该看见那些真理。这太打击他的求知欲了，谁能想到伟大的真理背后却是无序的盲目、痴愚、混乱？

“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

叶研疯狂的嘶吼着，他的眼泪从暴起的眼眶流出，那鲜红的血色，代表着他的绝望......

他所追求的东西，那些伟大的真理，神圣的知识，在这一刻倒塌了。这种感觉，就如同你奋斗了终身，赚到了百亿资产，结果到最后才发现，那些全部都是假币！

叶研崩溃了。他或许根本不该有那么旺盛的求知欲，也根本不该渴求真实。因为真理往往是残酷的，它不应该被凡人所见......

看见叶研这个样子，黑衣男子好不容易提起的兴趣又消退了。他早该知道人类这种脆弱的生物，理性也是不堪一击，根本不足以承受那些伟大的存在。

他终究是看错了......

“看来你终究只是个凡人，和你哥哥比起来，你差太远了......”

黑衣男子失望的叹了口气，他随即转身消失在朦胧的黑暗中，但伴随而来的还有某种诡异的声响，好像有什么东西正朝叶研过来。

终于，叶研在一片虚无的黑暗中看到一种漆黑、粗野、令人毛骨悚然的怪物！

它们有着鲸鱼般光滑而油质的表皮，一堆讨厌的尖角向内对弯。翅膀像蝙蝠，但听不到振翅的声音。它们的手爪丑陋，却很适合抓住物件。看着那长有倒勾的尾巴像鞭子一样甩来甩去，不知为什么，就是使人心烦意乱。

而最恶心的是，它们既不说话也不笑，因为它们根本没有脸！在本应该是脸的地方，只有一篇有点像脸的空白。

其中有一只怪物抓住了叶研的身体，带着他向遗迹外部飞去。其中叶研想要反抗，但那股绝望感已经不想让他做任何动作了，而且那种怪物像鞭子一样的尾巴还在不断骚扰着叶研，这让叶研更加的焦躁不安。

接着，那些生物带着叶研飞出遗迹，然后来到了一处黑暗诡异的森林。上面是笼罩着阴影的黑暗天空，下面是残破发臭的沼泽.....

在几近绝望中，那些诡异的怪物将叶研丢在了沼泽中。叶研已经无力反抗了，他能闻到沼泽所散发的臭味，已经那些胡乱挥舞的触手。

“和你哥哥比起来，你差太远了......”

想起那句话，叶研的眼神中失去了光彩。

这些事，叶研一直都知道的。表面上自己是天才，获得了诺贝尔奖的神童，但是和哥哥比起来，自己什么都不是。

哥哥太优秀了！这点别人都看不见，但叶研比任何一个人都清楚！他所拥有的一切都该是哥哥的，自己只不过是将成果都抢过来的小人而已！正是因为这样，叶研才想要受到制裁，走上属于自己的那条末路......

“哥，很抱歉我帮不了你，我太自私了......”

在沼泽中越陷越深，几近半张脸都埋在了恶臭的烂泥中，但叶研还是忍不住流出泪水。他从美国回来，加入Neo-GUTS想帮助哥哥，只是为自己的行为赎罪罢了......

但现在什么忙都没帮上，甚至自己最在乎的真理都是那样的盲目、丑恶、无知、痴愚！他还有什么理由活在这个世界上？

深深的绝望感令叶研无法自拔，最终一条粗大的触手蒙住了他失神的双眼，将他彻底拖入恶臭的沼泽中......